初春的晨光透过图书馆彩绘玻璃折射出七彩光斑,在古籍区的橡木地板上流淌。
鹿簌月踮起脚尖,指尖轻触书架上那本靛蓝色封皮的《古今和歌集》,却突然被身后传来的温热呼吸惊得缩回了手。
那股熟悉的雪松香气混合着晨露的清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这本更好。
"沈停云的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他的手臂从她耳侧穿过,修长的手指取下旁边那本装帧古朴的《新古今和歌集》。
他的黑色高领毛衣上沾着几片未化的雪花,在阳光下像撒了一把碎钻。
靠近时,鹿簌月能清晰看见他睫毛上凝结的细小水珠,随着眨眼的动作微微颤动。
接过书本时,鹿簌月注意到他右手食指上贴着的创可贴边缘已经微微翘起,露出下面一道新鲜的伤痕。
"手工课又受伤了?"她小声问道,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伤口边缘。
这个触碰让沈停云像触电般缩了一下手,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绯红。
"做樱花标本时不小心"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里面漂浮着几片粉色的樱花花瓣,"昨天去后山发现的,今年第一朵早樱。
"阳光透过玻璃瓶,将花瓣的脉络照得清晰可见,像是精心绘制的水彩画。
他的指尖在瓶身上轻轻摩挲,指节处还沾着些许颜料痕迹。
午休时分的文学社活动室,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长桌上,将摊开的文稿照得透亮。
鹿簌月正低头整理下期校刊的专栏稿件,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门突然被推开,带进一阵冷风和淡淡的柑橘香气,让她后颈的碎发轻轻飘动。
"打扰了。
"黎栖梧站在门口,墨绿色的羊毛大衣上沾着细密的水珠,怀里抱着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
她的栗色长发比上次见面时剪短了些,发尾整齐地垂在锁骨处,衬得肤色越发白皙。
"这是停云忘在音乐教室的东西。
"她的目光扫过鹿簌月手中的文稿,嘴角微微上扬,"你们在准备校刊?需要帮忙吗?"鹿簌月还没来得及回答,活动室的门就被猛地撞开。
贺临风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篮球服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簌月,教导主任找你"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在黎栖梧身上停留了一秒,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哦,黎学姐回来了啊。
"黎栖梧将木盒轻轻放在桌上,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盒盖上雕刻的樱花纹样,指甲上淡粉色的珠光在阳光下闪烁:"三年不见,临风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她转向鹿簌月,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盒子里是停云初中时最珍视的东西,他说现在应该交给你保管了。
"说完,她微微颔首离开,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节奏,渐行渐远。
贺临风盯着那个木盒,眉头紧锁:"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明显的警惕。
窗外的云层遮住了阳光,活动室突然暗了下来,那个红木盒子在阴影中显得格外刺眼。
放学后的图书馆空无一人,夕阳的余晖透过高窗斜射进来,将书架投下长长的阴影。
鹿簌月坐在最角落的区,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红木盒子。
里面整齐地码着一叠泛黄的信件,最上面那封的邮戳已经模糊,但依然能辨认出"伦敦"的字样和部分日期——三年前的初春。
「停云:这里的樱花开了,和学校后山那棵很像。
妈妈最终还是没能看到今年的樱花」信纸上有明显的水渍痕迹,字迹在结尾处变得凌乱不堪,有几个字甚至被晕染得无法辨认。
鹿簌月正想继续往下看,一张照片从信封里滑落——初中时代的沈停云站在樱花树下,白色校服衬衫被风吹得微微鼓起,手里捧着一个打开的蓝色丝绒戒指盒,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紧张与期待。
照片一角写着日期:毕业典礼当天。
"原来你在这里。
"沈停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鹿簌月慌忙把照片藏到身后,却被他轻轻握住手腕。
他的掌心温热干燥,带着些许薄茧,触感熟悉又陌生。
"都看到了?"他的睫毛低垂,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声音轻得像叹息,"那是三年前我本来打算在毕业典礼上"他的话没说完,图书馆的灯突然全部亮起,刺眼的光线让两人都不适地眯起眼睛。
沈停云趁机抽走了那张照片,却在看到内容的瞬间僵住了。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语。
春雨毫无预兆地落下,起初只是细密的雨丝,转眼间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两人躲在图书馆的侧门屋檐下,雨水在石阶上溅起无数水花,打湿了鹿簌月的裙摆和沈停云的球鞋。
"黎栖梧转学那天,"他的声音混在雨声里,显得格外低沉,"她母亲病危,全家紧急去了英国。
"沈停云的肩头已经被雨水打湿,深色的布料上晕开一片水痕,"那枚戒指本来是要送给她的毕业礼物。
"鹿簌月握紧了手中的信件,雨水溅湿了她的裙摆,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那现在""现在不一样了。
"沈停云突然转身面对她,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下巴汇聚成小小的溪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深蓝色绒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银杏叶胸针,银质的叶片上镶嵌着细小的粉色宝石,在雨天的昏暗光线下依然闪烁着微光,"我昨天去珠宝店,把那个旧戒指熔了,重新打造成了这个。
"雨声中,他的声音有些发抖:"银杏代表坚韧,樱花象征转瞬即逝的美好。
我想告诉你"一滴雨水滑过他的鼻梁,落在胸针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有些东西会改变,但有些感情,会像银杏一样长青。
"周末的美术教室里弥漫着颜料和松节油的气味。
鹿簌月正在为校刊绘制樱花主题的插图,水彩在纸上晕染出粉色的渐变。
门被轻轻推开,黎栖梧抱着一叠画册走了进来,阳光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听说你在找樱花的水彩参考?"她将画册放在桌上,指间夹着一张泛黄的素描纸,"这是停云初中时画的,也许对你有帮助。
"素描纸上是一棵盛开的樱花树,笔触细腻得能看清每一片花瓣的纹理。
树下站着两个模糊的人影,其中一个依稀能辨认出是年轻的沈停云,另一个的身影则被橡皮擦修改过多次,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让鹿簌月惊讶的是,画作一角写着的日期——正是她转学来的那个春天。
"其实"黎栖梧的手指轻轻抚过画纸,指甲上的淡粉色珠光在阳光下闪烁,"他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你了。
只是那时候,"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自嘲,"我们都太年轻,不懂得怎么好好告别。
"窗外的樱花被风吹落几片花瓣,飘飘荡荡地落在窗台上。
黎栖梧突然笑了,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你知道吗?他画这幅画时,我就在旁边。
我问他树下另一个人是谁,他说"她的目光落在鹿簌月身上,"是个眼睛里藏着星星的女孩。
"校刊编辑会议上,贺临风将一叠照片甩在桌上,发出"啪"的声响:"运动会专题还差配图,谁去拍?"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最后停在鹿簌月身上。
"我去吧。
"黎栖梧突然开口,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站起身。
她今天穿了件米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越发白皙,"顺便带新设备去测试。
"说着,她看向鹿簌月,"要不要一起?我记得你摄影不错。
"午后的操场阳光明媚,草坪上还带着晨露的湿润。
黎栖梧调试着新相机的参数,黑色长发被风吹得微微飘动。
"我和停云"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淹没,"早就结束了。
这次回来,其实是为了办理转学手续。
"她将镜头对准正在跳高的沈停云,按下快门的瞬间补充道,"妈妈去世后,爸爸决定搬回京都老家。
"鹿簌月透过取景框,看到沈停云越过横杆时朝这边投来的目光,温柔得像是融化的春雪。
他的白色运动服在阳光下几乎透明,能隐约看见腰腹的肌肉线条。
落地时,他朝镜头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笑容灿烂得不像平时那个沉稳的沈停云。
"他变了很多。
"黎栖梧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机边缘,"以前从不会在公共场合这样笑。
"她转向鹿簌月,眼神复杂,"是因为你。
"校刊编辑会议上,贺临风将一叠照片甩在桌上,发出"啪"的声响:"运动会专题还差配图,谁去拍?"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最后停在鹿簌月身上。
"我去吧。
"黎栖梧突然开口,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站起身。
她今天穿了件米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越发白皙,"顺便带新设备去测试。
"说着,她看向鹿簌月,"要不要一起?我记得你摄影不错。
"午后的操场阳光明媚,草坪上还带着晨露的湿润。
黎栖梧调试着新相机的参数,黑色长发被风吹得微微飘动。
"我和停云"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淹没,"早就结束了。
这次回来,其实是为了办理转学手续。
"她将镜头对准正在跳高的沈停云,按下快门的瞬间补充道,"妈妈去世后,爸爸决定搬回京都老家。
"鹿簌月透过取景框,看到沈停云越过横杆时朝这边投来的目光,温柔得像是融化的春雪。
他的白色运动服在阳光下几乎透明,能隐约看见腰腹的肌肉线条。
落地时,他朝镜头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笑容灿烂得不像平时那个沉稳的沈停云。
"他变了很多。
"黎栖梧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机边缘,"以前从不会在公共场合这样笑。
"她转向鹿簌月,眼神复杂,"是因为你。
"放学后的后山小径,最后一片积雪正在融化,泥土散发出潮湿的气息。
沈停云站在樱花树下,粉白的花苞已经挂满枝头,在暮色中像无数个小灯笼。
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边缘已经有些磨损。
"初中时的日记,"他将纸袋递给鹿簌月,指尖有些颤抖,"我想你应该看看。
"春风拂过,几片早开的花瓣飘落在他肩头,"特别是你转学来那天的部分。
"鹿簌月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日期,和一行让她心跳加速的文字:「今天图书馆来了个新同学,踮脚拿书的样子像只受惊的小鹿。
她的眼睛里有星星。
」字迹比现在稚嫩许多,但一笔一画都写得极为认真,甚至能看出有些笔画因为用力过猛而戳破了纸张。
往后翻,几乎每周都有关于她的记录,有些页面还贴着小小的便签,上面记着她借过的书名。
"那时候"沈停云的声音有些干涩,"我就注意到你了。
只是没想到,三年后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一片花瓣落在日记本上,正好盖住某个句子的结尾,像是天意安排的留白。
周末的咖啡馆里,爵士乐轻柔地流淌。
黎栖梧搅动着杯中的拿铁,奶泡上的拉花渐渐变形。
"那枚戒指,我昨天还给他了。
"她苦笑着摇头,栗色的短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真是的明明三年前就该做个了断。
"窗外突然下起小雨,行人匆匆撑起雨伞,五颜六色的伞面在街道上流动,像一条彩色的河流。
黎栖梧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其实我早就知道,他画的那棵樱花树下从来就不该是我。
"她的指尖在杯沿画着圈,"那个被反复修改的人影,我一直以为是我不够完美。
现在才明白"她抬起头,目光穿过雨幕,仿佛看向很远的地方:"他是在凭记忆画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孩。
"咖啡馆的玻璃窗上凝结了水雾,黎栖梧用手指在上面画了片樱花花瓣,很快就被新的水珠模糊了轮廓。
文学社的团建活动上,空饮料瓶在木质桌面上旋转,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瓶口不偏不倚指向沈停云时,贺临风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他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节奏透着一丝紧张。
"真心话。
"沈停云平静地回答,后背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却带着无形的防备。
贺临风盯着他的眼睛,声音突然变得严肃:"如果当初黎栖梧没有转学,现在会怎样?"整个房间突然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沈停云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角落里的鹿簌月身上。
窗外的樱花被风吹进室内,一片花瓣正好落在他的肩头。
"那我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他轻轻拂去那片花瓣,声音温柔而坚定,"原来心动可以有很多种模样。
"阳光透过樱花树的缝隙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他的睫毛染成金色。
深夜的图书馆只剩下鹿簌月一人,窗外电闪雷鸣,暴雨拍打着玻璃窗,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击。
她正在整理校刊的终稿,钢笔在纸上划出的沙沙声被雨声淹没。
"还没回去?"沈停云撑着黑伞出现在门口,裤脚已经湿透,水珠顺着伞骨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小片水洼。
他的刘海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上,显得格外狼狈,"我送你。
"雨中,两人共撑一把伞,沈停云刻意放慢了脚步。
雨水在伞面上敲打出杂乱的节奏,像一首即兴的爵士乐。
走到校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肩上溅开水花。
"其实我申请了京都大学的推荐名额。
"他的声音几乎被雨声盖过,"但如果你希望我留下"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紧绷的侧脸,下颌线条锋利如刀。
鹿簌月抬头看他,雨水溅湿了她的睫毛:"京都的樱花听说很美。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们可以一起去看。
"沈停云的眼睛在雨夜中亮得惊人,像是黑暗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
他微微倾身,伞面向前倾斜,形成一个私密的空间:"那说好了,"他的呼吸带着雨水的清新,"等京都的樱花开了,一起去看。
"整理校刊资料时,鹿簌月在文学社的旧相册里发现一张被剪过的照片。
残留的部分只能看到沈停云的半边身影,他穿着初中毕业典礼的礼服,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但那一半已经被剪掉了。
照片边缘有一行模糊的字迹:「毕业典礼留念」。
翻到背面,用铅笔写着小小的日期——正是她转学来的那个春天。
还有一行已经褪色的字迹:「今天又见到那个女孩了,她还是坐在靠窗的位置。
」鹿簌月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字迹,突然明白为什么沈停云会对她的转学日期记得如此清楚。
原来在那个她毫无察觉的春天,就已经有人将她的身影珍藏在记忆里。
机场出发大厅人来人往,广播里播放着航班信息。
黎栖梧拖着小小的登机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即将起飞的飞机。
"这个,替我转交给停云。
"她将一个小盒子塞给鹿簌月,指尖冰凉。
盒子上印着伦敦某家老牌文具店的logo,边缘已经有些磨损。
"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她笑了笑,眼角有细小的泪光闪烁,但很快被眨掉了。
鹿簌月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褪色的樱花书签,和一张折叠的字条。
展开后,上面写着:「谢谢你等我长大。
现在,去追你真正想要的未来吧。
」登机提示音响起,黎栖梧转身前最后看了一眼窗外:"告诉他,我很喜欢京都的樱花。
"她的背影在人群中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安检口的拐角处,像一片随风飘远的樱花花瓣。
后山的樱花终于迎来盛放期,粉白的花朵像云朵般缀满枝头。
沈停云和鹿簌月并肩站在树下,花瓣随风飘落,在地上铺了一层柔软的地毯。
"其实"沈停云从口袋里掏出一封泛黄的信封,"三年前的毕业典礼,我本来准备了这个。
"信封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但保存得相当完好。
里面是一张空白的明信片,背面写着:「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字迹比现在稚嫩许多,但力透纸背。
明信片的图案是盛开的樱花树,树下站着两个模糊的身影。
"当时没来得及送出去,"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字迹,"现在想想,或许是天意。
"一片花瓣落在明信片上,正好盖住那个"你"字,像是命运留下的填空题。
放学后的屋顶天台,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远处的樱花树上。
沈停云将一枚银杏叶书签放在鹿簌月掌心,金属叶片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泽。
"这次换我来写信好吗?"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拂过樱花的风,"不是匿名的那种。
"书签背面刻着一行小字:「等京都的樱花开了,一起去看吧。
」落款是一个简单的"s",和当年那些匿名信上的署名一模一样。
鹿簌月将书签举到阳光下,发现叶柄处还刻着几乎看不见的日期——是他们第一次在图书馆相遇的日子。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热,像是有人在她心里点燃了一盏小小的灯。
毕业季的校园里,樱花纷飞如雪,落在公告栏的玻璃橱窗上。
鹿簌月站在京都大学的录取名单前,她和沈停云的名字紧紧挨在一起,中间只隔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远处,沈停云正朝她走来,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手里拿着两封未拆的信件——一封来自京都大学的浅褐色信封,一封贴着英国邮票的蓝色航空信。
春风吹起他的衣角,也吹散了树梢最后一片樱花。
那花瓣在空中旋转飘落,正好落在鹿簌月伸出的掌心。
沈停云在她面前站定,将蓝色信封递给她:"黎栖梧寄来的,"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透明的琥珀色,"她说祝我们毕业快乐。
"鹿簌月接过信封,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樱花香气。
远处传来毕业典礼的乐声,新的旅程正要开始,而他们的故事,还远未到完结的时候。
春末的傍晚,风里裹挟着樱花最后的香气,粉白的花瓣在夕阳中飘落,像一场温柔的雪。
鹿簌月站在后山那棵最古老的樱花树下,指尖轻轻触碰粗糙的树皮,上面刻着许多年前学生留下的痕迹。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封刚拆开的信——沈停云的字迹工整而克制,可笔锋处却泄露了一丝紧张,像是怕被看穿心思。
「簌月:如果你愿意,今晚七点,在后山的樱花树下等我。
我有话想当面对你说。
——s」信纸的角落还画着一片小小的银杏叶,墨迹未干时被不小心蹭花了一点,像是写信的人手指微微发抖。
鹿簌月将信折好放回口袋,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树林里格外清晰。
她抬头望向小径尽头,心跳声在耳膜里鼓噪,甚至盖过了远处操场上隐约的喧闹。
脚步声传来时,她几乎屏住了呼吸。
沈停云穿着校服外套,衣领微微敞开,锁骨处落着一片花瓣。
他的手里捧着一个木盒,边缘磨损得厉害,像是被反复打开过无数次。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你来了。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哑,尾音几乎融进风里。
鹿簌月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她注意到他的指尖有一道新鲜的伤口,创可贴边缘翘起,像是刚刚匆忙贴上的。
沈停云深吸一口气,将木盒递给她:“这个……本来三年前就该给你。
”盒子里是一叠泛黄的信件,每一封都写着日期,最早的那张甚至能追溯到她的转学日。
最上面那封的信封上写着「给那个眼睛里有星星的女孩」,字迹稚嫩却认真,像是少年时代的沈停云一笔一画小心翼翼写下的。
“那时候,我每天都会在图书馆看见你。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回忆,“你总是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落在你发梢上的样子……像一幅画。
”鹿簌月翻开第一封信,纸张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脆弱,墨迹却依然清晰:「今天又在图书馆看见她了。
她借了一本《万叶集》,指尖划过书页的样子像在触碰什么珍贵的东西。
我想和她说话,可最终只是默默记下了她读过的书名。
」信纸的背面还画着潦草的速写——一个女孩的侧影,长发垂落肩头,睫毛低垂,神情专注。
虽然笔触生涩,可鹿簌月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
“后来……黎栖梧转学,我答应等她。
”沈停云的声音顿了顿,像是斟酌着词句,“可每次在图书馆看见你,我都会想……如果当初先认识的是你,会不会不一样?”夜风拂过,樱花簌簌落下,有几片落在他的肩头,像是无声的叹息。
鹿簌月翻开最后一封信,日期是毕业典礼的前一天:「明天我就要把戒指给她了。
可今天在图书馆,我又看见了你。
你对着窗外的樱花发呆,睫毛上沾了一点阳光。
我突然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秒。
」信纸上有明显的水痕,像是被泪水晕染过。
沈停云的手指轻轻覆上她的手背,掌心温热,指节处的薄茧摩挲着她的皮肤:“那时候,我以为那是结束。
可现在才知道……”他的声音低下去,几乎成了气音,“那才是开始。
”鹿簌月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眶微微发红,睫毛在暮色中投下细碎的阴影。
她忽然想起那天在图书馆,他弯腰捡起她掉落的匿名信时,后颈的那道浅疤——像是一个未完成的句号。
“所以……”她的声音有些发抖,“现在呢?”沈停云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一枚银质的银杏叶胸针,叶片上镶嵌着细小的粉色宝石,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
“我把那枚戒指熔了。
”他轻声说,指尖轻轻抚过胸针的边缘,“重新打造成了这个。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宝物。
“樱花会凋谢,可银杏……能活上千年。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专注得像是要把她的轮廓刻进记忆里,“我想和你……看很多很多个春天。
”最后一缕阳光穿过树梢,落在两人之间的空隙里,像是命运终于填上了那道空缺多年的填空题。
远处,晚钟敲响,樱花仍在飘落。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