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父有事情求她?
兕儿一下子?来了兴趣,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却卖起了关子?,摸了摸她浓密的额发:“先来做数学题吧,等做完了题目,阿父就带兕儿去见你阿叔。”
是?以,识茵起身时,见到的便是?女儿乖乖坐在丈夫怀里、不吵也不闹地?听他讲算术的场景。兕儿目不转睛地?看着父亲,那些原本对于?一般孩子?堪称枯燥的算术知识,她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是?父女之间第一次无须她刻意引导也能相处融洽,她在心中暗自惊讶,没有上前?打扰,等丈夫讲完题目后,才?端来早膳,一家三口一起用饭。,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之后,兕儿和父亲日益亲密。
一来是?父女二人相处日久,她对父亲也的的确确建立起些许感?情。
二来么,则是?她身边所有人都在向她传达着同一个信息,即父亲很厉害,她应当和父亲亲。
尤其是?云梨,每当姐姐姐夫要过二人生活的时候,夜里多半是?由她来带兕儿。然后,第二天清早,兕儿就会很高兴地?来找谢明庭问东问西。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对父亲有着天然的孺慕之情,加之云梨日日给她灌输父亲很厉害的观点,兕儿对于?父亲愈发崇拜,自然也就愿意亲他。
谢明庭心知云梨有求于?自己,但见女儿一日比一仆妇头簪红花、手挽红绸、欢天喜地?地?闯进来:“新?婿来接新?妇了,女郎请快快前?去更?衣。”
那阵礼乐声也由此更?盛,府门外?甚至响起了鞭炮,不时传来“新?妇子?,催出来!”“新?妇子?,催出来!”的催妆声。识茵困惑极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征询地?看向身边的妹妹,云梨则笑着将她往屋中推:“是?姐夫来迎亲了,阿姐还不快去更?衣?误了吉时可不好!”
兕儿也在一旁拍手道:“阿母!更?衣!阿母!更?衣!”
院子?里涌进更?多的侍女,俱都手持红花红绸,往门檐上妆点。她这才?明白竟是?被丈夫联合所有人摆了一道,这样?大?的事,独独她一个人被瞒在鼓里,想?来是?为了给她惊喜。
她被众人簇拥着往房中去更?换嫁衣,身在诸多目光之下,芙蓉似的面上似羞似喜,不好意思地?嗔道:“成婚都多久了,还玩这个,丢不丢人!”
云梨也抱起兕儿笑着跟进去:“阿姊放心吧,兕儿有我在带呢。”
如是?,她被云袅等人笑着推进房中,替她换上红色婚服,给她上妆。
婚服上金丝银线交织绘出鸾凤和鸣、芙蓉并蒂的图案,在烛光之下熠熠如星,璀璨夺目。云袅又将一柄精致的绢制团扇塞进她手中,她羞赧地?低了眉:“怪难为情的。”
团扇之后,绿云低映,梅妆如绘,新?妇眼中带着且羞且喜的笑,一如春日枝头杏花初绽,娇艳无匹。
她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还有第二次成婚的机会。
若较之妆服,当年的婚服也是?陈留侯府送来的,自然不会有太大?差异。但当年她既作?为冲喜的存在嫁到陈留侯府,成婚之时,既无新?婿迎亲,也无高堂宾客见证,虽说彼时的她早已做好心理预设,终究是?有些委屈的。
如今,夫婿特意瞒着她为她备下这场婚仪,心境自不可同日而?语。说不高兴,这太假。只是?碍于?众人皆在场,不好意思表露罢了。
“有什么可难为情的呀。”云袅在旁笑道,“侯爷说了,当年的婚礼挺委屈您的,这次,不过是?对当年的补偿罢了。”
“夫人可快些吧,侯爷已经等在门外?了。”
她就这样?昏头涨脑地?被簇拥进来,又被簇拥出去,去到院外?。
院子?里吹吹打打,好不喜庆。几乎是?她更?衣的这片刻间,就已妆点好所有喜花喜绸,点燃喜烛,红彤彤的火光交织着月光轻纱般披沐在小院上方,有似涌动着一层绯红色的薄雾。
谢明庭已经完成了诸如叩门、催妆诸仪式,等候在中门之外?,一身玄色喜服,长身玉立,有如庭兰玉树。
四目相对,他山水澈然的眉眼浮上浅浅的笑意:
“识茵。”
“我来娶你了。”
番外(1)
迎亲的队伍已在街巷里排出了一整条街,
既接了新妇,队伍开始浩浩荡荡在街巷中穿行,于一路喜庆的礼乐声中,
往铜驼坊去?。
盛大的队伍有如赤龙腾云,新郎官策马迎亲在前,
伴郎策马在旁,其后,
则是那辆巨大的两马并辔的马车,
亦用红绸金玉装饰,华贵非常。
沿途的百姓听见喜乐声,纷纷出门围观,拥门塞巷,
车不能行。不断有小儿拍手拥至车前,
索要酒食赏钱,是谓“障车”之?俗。
随行的侍女?们则含笑分发着喜糖、喜钱,
街巷里坊,热闹非常。
有些不爱凑太近的,就跳上道旁低矮的坊墙围观。只见队伍之?首,
新郎官一身玄红喜服,
身在头戴红绸的骏马之?上,不住地向众人颔首示礼。
鲜艳的红色,更衬得那张冠玉似的面庞神采奕奕,
眸光流转,有如剑花秋莲光出匣,
明亮熠耀。
更令人称奇的,
则是他身侧近乎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伴郎,同样通身的气派,
华贵非常。脸上带着微微的笑,看来?有些勉强,与身旁的新郎正?形成对比。
二?人并辔而行,侍女?抛洒的花瓣落在二?人衣袍之?上,又随风飘落,被?马蹄践踏成泥。
众人先是在心底惊叹了阵这新郎官的好相貌,又窃窃私语起来?。
“今日成婚的是谁?这,这迎亲的新郎官怎生和伴郎长得一样呢。”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是陈留侯啊,你忘了,他们家两兄弟原是双生,当然就长得一样了。”
“啊?陈留侯不是已经结过婚了吗?我听,听是娶的弟妹?这怎么还?结一次呢?”
“是啊,就是他原来?娶的那个。听新妇原本是聘给老二?的,当年郡主以?为?老二?死了,为?了延续血脉,硬逼着老大李代桃僵娶了弟妇。”
“这事前些年闹得沸沸扬扬的,究竟怎么回事也没人清楚,那新妇也可怜得很!被?蒙在鼓里不,还?平白无故还?背了个不伦的罪名。只知道最后陈留侯为?了这事主动请求下放,连陛下下旨特赦也拒了,仕途全毁!如今既然回来?了,可不得补上么?”
“唉,是那位一手策划了新制的陈留侯啊,那是挺惨的。也好在新妇还?肯喜欢他,如今,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
婚车之?中,团扇之?后,识茵将路人的议论听在耳间,眼眶微热。
这一幕与六年前她?出嫁之?时何其相似,但心境也好、境遇也好,却已完全不同。
她?以?为?世人仍会诟病他们曾经的关系,如今听来?,却多是祝福。尽管这些年她?已经对这些身外名看得很淡,心头也不禁涌上一丝欣慰。
这个结果?——实在比她?想象之?中好了太多太多。她?做梦也没想到,这段曾经见不得光、有悖伦理的婚姻,会得到世人的祝福。
当然,她?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努力来?的结果?,相反,她?自己?在这段感情?里,则多是退缩、被?动的那一个。
不管怎样,时至今日她?不悔嫁给他,如今,又添了兕儿。以?后,他们一家人定要团团圆圆的,永远和美,永远在一起。
马车仍在辘辘前行,她?微微移开扇子?,透过车门处垂下的红纱瞧见前方夫婿脊背挺直的身影,樱唇微抿,以?扇掩去?面上一丝甜蜜的笑。
迎亲的队伍很快驶至陈留侯府门口,婚车既至,门前爆竹作响,礼乐齐鸣。无数宾客聚集在门外,眼瞧着新郎官引导着婚车而来?,忙都笑道:“来?了来?了!”
又一串喜庆的爆竹在门前炸开,谢明庭率先下马,转身去?接识茵下车。
“小心。”他握住她?从袖中伸出的一只手,将她?从车上接了下来?。
地上已经铺满了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红毡,一直从车上蔓延至府中。数道目光已经看了过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真心实意的祝福的笑,夹杂着些许“新妇子?生得可真美”“真真是郎才女?貌”的赞叹,识茵羞怯地低着眉,另一只手还?紧紧擒着扇柄,好让团扇遮住自己?的脸,不至于丢了礼数。
门口还?陈放着一方马鞍、一方火盆,这原是北地胡俗,寓意趋吉避凶、变祸为?福。因?皇室拓跋氏原为?鲜卑胡族,后来?入主中原、一统天?下,改姓为?嬴,就一并将这成婚的胡俗带了过来?。这场婚礼也不例外。
然当她瞧清门口接迎宾客的竟是宋国公封思远时,脸上又是一热,恨不得将扇子?甩开!
他究竟背着她?请了多少?人,还?,还让宋国公来给他们做傧相!
“快进去吧。”封思远看出新妇的窘迫,笑着替她?解围,“吉时快到了,陛下和太上皇陛下、太上皇后殿下还在里面等着你们呢。”
陛下……太上皇……
识茵足下微晃,如行于云间,一阵不真实。身侧的谢明庭微微一笑,安抚地轻握了握她?手。她?仍是没有半分反应,遂牵着她?跨过门口的马鞍、火盆,进入府中。
此时天?色渐暗,府中灯烛炫煌,青庐耸立,倒玉倾金,宾客满座。侍女?们忙忙碌碌地在院中穿梭,席间,一身便服的太上皇、太上皇后正?与谢氏及封衡夫妇谈笑晏晏,闲闲拉着家常。
谢氏还?浑然不知他几人身份,只当他们一对是女?儿在江南时认的义父义母,一对则是新郎官的老师师母,被?女?婿特意请来?参加婚礼,是以?贵贱殊别,却还?相处融洽。
而院中,主持婚仪之?人,赫然是女?帝陛下。
识茵惊得魂飞魄散,顾不上新婚的礼仪,丢开丈夫的手上前行参拜礼:“下臣见过陛下,太上皇,太上皇后。”
仿佛投石入水,院中原本喜庆和睦的气氛都为?之?一静。谢氏更是茫然无措,张皇看向了身侧的贵客。
太上皇?太上皇后?
这女?儿可从未与她?过!
“快起来?吧。”太上皇后笑着,“你好歹也认了我们做义父义母,今日,我们只是来?喝儿女?喜酒的,哪用得着这样的大礼啊。”
太上皇危坐席间,也道:“我们今日来?,只为?一睹你的婚事,不必惶恐。”
女?帝亦和善地笑道:“是啊,今日是你成婚,天?大地大也没有新婚夫妇的面子?大。快拜堂吧,不必拘这些虚礼。”
席间一众宾客早已愣住,敢情?这位顾司直背后竟有这样通天?的关系,竟被?太上皇认作了义女?!
可这一点儿没听她?招摇过,就连入朝为?官,也是从大理寺的低阶官员做起。
识茵仍旧惶恐难安,连夫婿轻扯她?衣袖也不觉。谢明庭的师母薛夫人上前扶了她?起来?,又笑着将她?往谢明庭身边推:“还?愣着做什么,吉时到了,该‘撒谷豆,避三煞’了
!”
妇人笑声若银铃流转,笙箫礼乐亦起,欢快的鼓吹声多少?拂落了识茵心头的不安。
她?向君主与一众长辈谢了恩,旋即埋怨地瞪着身侧的夫婿。
这惊喜也来?得太大了些,不是惊喜,简直是惊吓!
谢明庭无声抿唇,微微朝前方抬了抬下巴,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与她?道:“你瞧,前面是谁。”,尽在晋江文学城
前方早有童男童女?抱着一面铜镜等候在前,供新人望镜揖拜,是时新人进、童男童女?退,一直要退至摆放祭祀天?地祖宗的供桌为?止。
而那捧镜的不是旁人,正?是不知何时被?云梨抱来?的兕儿,此时梳着两个花苞苞头,系着红绳,歪着头望着母亲笑得甜甜的,精致的小脸儿在灯烛下显得稚嫩又喜庆。
她?身旁还?立着个小男孩,比她?要高出一个头,亦生得粉雕玉琢,十分俊秀。便是随父亲进京的楚王世子?。
看见女?儿,识茵眼中漾开阵温软的笑意,柔和如三月陌上冰雪初消。
吉时既至,身侧的侍女?们将一把把五谷扔在抛在新娘身上:“一撒华阁兰堂,二?撒家宅永昌,三撒咸享庆会,四撒子?孙兴旺,五撒如花似锦,六撒夫妻富贵,七撒永远吉昌,八撒世代吉祥!”
字字句句都是祝福的话语,礼乐声中,喜庆非常。夫妇二?人就这样在美好的祝福声中走至天?地桌前,望镜展拜。
,尽在晋江文学城
“夫妇一体,邪祟永离!”
这一声落定,青庐之?外的新婚诸礼算是完成,谢明庭擒过红绸一端,将妻子?接入青庐,预备接下来?的沃盥、同牢、合卺等礼。
席间一众宾客都含笑目送新人进青庐,口中不住称喜。唯有谢云谏眸中微黯,面上不出的失落。
小时候他曾以?为?,哥哥成婚,他会是世上最为?他感到高兴之?人。
可如今,分明早早就决定了要放弃,他却依旧高兴不起来?。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失了一块。
那边,谢明庭感知到弟弟心事,已担忧地回眸望来?。谢云谏低头避开哥哥目光,转瞬欲离开,肩上却骤然一重,是周玄英拍了拍他肩膀。
目光相撞,他眼中安抚之?意尽显。谢云谏便勉力笑了笑,面上很快浮起笑容,与他一道招待宾客去?了。
青庐里已经事先摆好了诸礼所需之?物,二?人坐在一方案桌的两畔,很快便完成了前两道礼仪,唯剩下合卺。
这些繁琐又盛大的礼仪当年都是没有的,她?被?直接送往新房,所有礼仪都简化为?一道合卺礼。偏偏他拿合卺时也半分未有顾虑她?,径直抽走,导致卺中清酒洒了大半。
旧事重演,她?心头未免百感交集,一双春日横波般的眼在灯烛下熠熠泛星月,细看却是水光。
见她?伤怀,谢明庭心头也涌上一阵愧疚。他小心翼翼地执起两瓣喜卺,将其中一瓣递到她?跟前:“抱歉。”
“这次我不会再弄洒了。从前是我不好,今后,我再不会让你们母女?受半点委屈。”
识茵眼眶猝然一热。
她?勉力一笑,自夫婿手中接过了合卺,与他相对饮过。
……
合卺结束,云梨又将兕儿抱来?青庐,与父母同坐喜帐。侍女?们口唱《撒帐歌》,将金钱、喜枣、花生、桂圆等彩果?源源不断地扔在这对夫妇的身上,祝贺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兕儿只觉好玩,在喜帐中踩来?踩去?,牵起衣袍去?接彩果?,青庐中欢笑声不断。
一应繁琐的仪式就在这样喜庆祥和的气氛中结束,清夜无尘,银蟾光满,天?上的织女?牵牛渡过鹊桥相会,人间,新郎新娘也被?引入洞房,宾客们用完酒宴也慢慢散去?。
屋外静悄悄的,能听见喜鹊在树梢的窃语。喜房内红烛潋滟,焰转炫煌,屋中的一应陈设都是红色的,此时被?烛光一照,满室都是暧昧潋滟的红光。
“成婚好累啊,再也不结了。”
一待进入喜房,识茵便摘下了头上繁琐的新娘花冠,嘟囔着扑到了床上。
床上正?铺着象征着百子?千孙的喜被?,谢明庭在她?身畔坐下,将她?抱入怀中在膝上坐着,手指点点她?鼻梁:
“茵茵这话的意思,是若成婚不累、你还?想结?那你想跟谁结呢?”
他总这样,一言不合就呷醋。识茵佯作生气,倾身过来?打他:“总吃醋总吃醋,你烦不烦啊!”
他却从喜枕下取出一封雕刻精美的锦匣来?:“你看。”
“这是什么?”
“这是把你聘给我的婚书。”
她?打开锦匣,对烛一瞧,果?然是一张镂金的婚笺,上面写?着“偕情?欢欣,念长乐佳。谢明庭和顾识茵永结同心”的字样。
,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本是当年二?人初婚、在伊阙日益情?浓时所写?,虽彼时种种本掺杂着猜疑和算计,却也不失为?一段甜蜜的日子?。
那匣子?更是他亲手所雕,鸾凤和鸣的纹样,在灯下模糊不清。她?面上已经不好意思地浮起两朵绯云,将婚书紧紧抱在怀中,嘴上仍道:
“凭什么叫聘书,又凭什么要把我聘给你,你现在可连官职都没有,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这可是真真切切的‘下嫁’。”
谢明庭笑,看着她?的眼睛柔和如春云:“那我入赘就是了,只是,顾大人肯要明郎吗?”
“贫嘴!”识茵佯作生气地拿匣子?敲他,眼中的喜悦和甜蜜却怎么也藏不住。
谢明庭又取过金剪,将各自的头发剪下来?一缕,盛在早已备好的龙凤呈祥绣囊里,系在了帐上。
“我们去?洗漱吧。”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
许是今晚氛围太好,满室的红滟烛光令她?仿佛回到了新婚时,纵使夫妻多年,识茵心上也不由得羞赧起来?。
她?抱住他,只觉是抱住了整个世界。将脸埋在郎君透着淡淡月遴香的胸膛上,柔情?似水:“嗯。”
卧室畔自有湢浴,也早早备好了洗浴用的热水。室中水雾氤氲,也被?门扉后透来?的喜烛红光染成了暧昧的绯色,如涌轻雾。
浴桶很大,原就可供两人共浴,只此时不知何原因?不断地洒出水来?,水声哗哗,识茵脱力地倾倒在桶沿上,微微地喘。
“识茵……”
那只手还?在水中作乱,男人自她?身前抬起头来?,凝结着水珠的湿发之?下,眼眸半阖,温热的气息水雾般在她?洁白如玉的肩胛处游走。
这一声也似被?水浸透,湿淋淋地沉淀着情?.欲。识茵难耐地咬着指尖,睫畔都缀着晶莹的泪珠。
“不,别在这里……”
她?脑中昏昏沉沉的,终究保留了一丝清醒:“明,明郎……我们去?榻上……”
男人没有反驳,沉默一息后,大手擒过她?只可一握的纤腰,将湿漉的她?从浴桶中捞起,踏出浴桶放置在一旁的小榻上,替她?擦拭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