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类别:穿越架空 作者:纪鸣橙彭姠之 本章:第6章

    纪鸣橙也好好洗了个热水澡,靠在床头看了会儿书,再点进书粉群看看网络有没有更新的通知,随后给手机充好电,关灯睡觉。

    墙上的挂钟像老学究一样一步步佝偻着走,好容易捱到三点,满满长夜走完一半,但床头柜上的手机打破了它。

    它像被闷在枕头里狂揍,嗡嗡嗡地摆起来,在安静的夜里十分突兀。

    纪鸣橙睡觉浅,很快被吵醒,好在她没什么起床气,瞥一眼,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把手机竖起,一看,是彭姠之。

    “喂?”纪鸣橙的嗓子很哑,连气声都带着尚未苏醒的颗粒感。

    那头有气无力,彭姠之生龙活虎。

    她一惊一乍地说:“橙子,我可能得干槽症了!”

    “干槽症?”纪鸣橙抬手,揉了揉眼睛。

    “对,”彭姠之用特务接头的语气说,“我上网搜了,有的人拔牙过后,是可能会得干槽症的。”

    “你看啊,这个‘百度疾病知识科普’上说,‘拔牙两三天后出现剧烈疼痛’,还有什么‘牙龈肿胀’,我就是啊。”

    她很慌:“我看了一下,还觉得我拔牙那个地方,好像白白的,不太正常,真的,我要不要去看看啊。”

    她越看越觉得,症状跟自己哪哪都一样,感觉已经可以确诊了。

    “彭姠之,”纪鸣橙头有点疼,小小地呻吟一声,在呻吟的余韵里用微哑的气音,轻轻说,“你在怀疑我的技术。”

    彭姠之一下就懵了,因为此时此刻,夜深人静,纪鸣橙仿若在耳边的这句话……

    就像是在床上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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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小皇叔:

    干槽症症状摘自百度疾病知识科普:干槽症表现为拔牙2-3天后出现的剧烈疼痛,并向四周部位放射,牙龈肿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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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我没有,没有怀疑你的技术。”彭姠之这么说。

    纪鸣橙在枕头上动了动脖子,翻身侧卧,手机就在脸边:“是吗?”

    “你觉得我技术还不错?”

    彭姠之刚端起来喝的一口水呛住,她很想跟纪鸣橙说,凌晨三点,不适合说这种话,但她听起来太纯良了,衬得彭姠之特别黄。

    她本来就爱开黄腔,纪鸣橙肯定受不了。

    不过也有一点意外,因为纪鸣橙是从不会主动跟她搭话的,看起来,纪鸣橙对自己的职业技能还挺在意。

    或者说,反正都醒了,不被夸两句,有点亏。

    “我觉得,你技术还可以。”彭姠之说完,突然抖着肩膀笑起来。

    “你笑什么?”纪鸣橙又揉揉眼睛,困了。

    “纪鸣橙,”彭姠之没解释,“你平常几点睡啊?”

    “十点过吧。”她用气声说,抽抽鼻子,也不知道是感冒还是没睡醒。

    “这么早。”

    “你是到现在都没睡?”

    “对啊。”

    纪鸣橙叹一声,还以为彭姠之是一觉醒来,突发奇想了。

    “你困不困?”彭姠之也躺到床上,“我睡不着了。”

    “你的意思是……”

    “咱俩聊会儿吧。”

    “你不疼了?”

    “不知道为啥,每次我问完你,你跟我说没事,我就好点儿,”彭姠之把手交叉在胸前,腿摇了摇,“我这个人,从小特别尊敬医生,你感觉到了吧?”

    “没有。”

    “嘶……你。”

    纪鸣橙又叹一口气,但这回彭姠之听出来了,她清醒了。

    因为她用了很平稳的声音问彭姠之:“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发现,你这人脾气还挺好的,你说咱俩认识这么久,咋就没交个朋友呢?”

    “你看啊,你给我私信被误会,你也不解释,我给你发微信害你,你也不澄清,我给你半夜三点打电话把你吵醒,你也像没事儿人一样,甚至你说,很多年前你看到我跟人吐槽你土,后来你还是对我好言好语的。”

    “你家教咋那么好啊纪鸣橙?”

    纪鸣橙眨眨眼,否认:“我只是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诶你,”彭姠之把气憋回去,又问,“我这几天拔完牙老疑神疑鬼的,我要是总找你,你不会烦我吧?”

    “会。”

    “……”

    “但你还是可以找我。”

    彭姠之笑了:“为啥?”

    “我是医生,我给你拔的牙。”

    “你们医院售后还挺好。”

    纪鸣橙静静听着,睫毛安宁地扇动,没有再答话。

    她听见了彭姠之坐起来的声音,在黑夜里也那么有活力:“你要不困了,就起来吧。”

    “起来?”

    “看看夜景,你这么少熬夜的人,既然有幸获得这个机会,正好看看夜景调理一下。”

    彭姠之说着颠倒黑白的话,走到阳台。暖气烘着玻璃窗,有层不均匀的雾气,她透过雾气看阑珊的灯火,看了很多次了,有时有人陪她,有时没有人。

    拖鞋移动的轻音,继而响起脚步声,然后是细微的,掀开窗帘的动作。

    彭姠之乐了,咋那么好忽悠呢?还是说,纪鸣橙真的好这口啊?凌晨起来看夜景什么的,通常会是青春疼痛文学里的桥段,果然能俘获这位网络爱好者。

    “漂亮吧?”彭姠之肿着脸,眯眼问她。

    天边隐隐发光,好像褪色的墨迹,告诉失眠的人,不怕了,黑夜要过去了。

    她听见纪鸣橙沉默两秒,反问:“漂亮?”

    眼前一个停着自行车的家属院围墙,有两条狗在打架。

    彭姠之对着万家灯火,纪鸣橙对着狗,俩人呼吸了一会儿,彭姠之就觉得困意突如其来。互相道了,她挂断电话,把自己往床上一扔,神奇,睡得特别香。

    既然提前打过招呼,彭姠之打扰纪鸣橙就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在纪鸣橙休假的每一天,几乎都能收到“我知女人心”发来的汇报。

    “纪医生,早上好,现在是上午10点30分,我的肿消了一点,也不太痛了,消炎药我今天就吃一次,药吃多了也不好,如有异议,请回复。”

    纪鸣橙通常不理她,但彭姠之单方面把她当朋友了。

    她觉得纪鸣橙这人,特仗义。

    以前没发现,接触了才知道其实挺能容人的,更重要的是,自己确实也年纪大了,还常年熬夜,有时看到什么猝死新闻她还挺怕的,好友圈里要是有个医生,帮她看看体检报告,或者,假如有个头疼脑热能帮她拿个号……

    毕竟,纪鸣橙转去综合医院了,不是吗?

    彭姠之笑得很鸡贼。

    而且纪鸣橙这人还特逗,自己改了微信名的三天之后,她后知后觉地回复:“你怎么叫这个名字了?”

    “我感觉那个是有点恐同,这个名字就挺有余地,又弯又不弯的。”彭姠之诚恳道。

    纪鸣橙又不搭理她了。

    然而彭姠之呢,特别会投桃报李,她想着纪鸣橙帮了自己这么多忙,也挺过意不去,于是自己接下来导演的两部广播剧,邀请了纪鸣橙做主役。

    俩人有时说说剧本和声线什么的,话倒是比之前多了一丢丢。

    月底,纪鸣橙结束休假返工,照例是一天六个号,按部就班地完成工作,一面构思回家要写的文章,一面下楼。按下车钥匙给小电驴解锁,要推出去上车时,在路口看到了彭姠之。

    她骑着红黑相间的摩托车,穿着小皮衣和皮裤,蹬着中间带拉链的靴子,这次知道戴羊皮手套了,一身黑地出现在纪鸣橙面前,一脚支着地,把头盔摘下来,甩了甩长发:“嘿,刚好。”

    她朝着纪鸣橙笑,但纪鸣橙觉得……挺油的。

    尤其是她还穿着皮裤,纪鸣橙最不能接受的穿着之一,就是皮裤。

    不过彭姠之的腿很好看,纤长笔直腰胯也漂亮,比纪鸣橙相亲时看到的那个皮裤男要赏心悦目不少。

    “你怎么来了?”纪鸣橙推着小电驴走过去,想和她一起挪到旁边,在这路中央,还有自己下班的同事,看着挺丢人的。

    口香糖,摩托车,皮裤,这类“小混混”纪鸣橙上学时都要绕道走。

    没错,彭姠之画着香气四溢的妆,甚至还嚼着口香糖。见纪鸣橙神色复杂地扫自己一眼,又很夸张地嚼了两下,挑眉:“看我。”

    “看你什么?”

    “我好了,甚至可以嚼口香糖,牛批不?”她笑意盎然。

    纪鸣橙很不能理解,嚼口香糖是什么值得炫耀的技能吗?但她只点头,说:“挺好。”

    她对彭姠之精神世界的广大给予由衷的肯定,这表现为几天前还一脸惊恐地问自己是不是得干槽症了,几天后她拽得二五八万的,千里迢迢来秀一下竟然能够制服口香糖的口腔。

    从没见过和平共处成这样的两个人格。

    “别骑车了吧,今儿我带你兜风,请你吃顿好的,补一下上次那顿。”

    见纪鸣橙犹豫,她又说:“我有没有跟你说啊,钱之南策划那部剧,就你刚接那个,有福利呢。”

    “什么福利?”

    “下周录完音,他请我们出去玩儿。”

    钱之南新手制作人上路,以后要关照的地方还多,和他的老板一样,特别会做人。

    “今儿下午我俩在棚里遇到了,他问我想去哪,我说要不找个露营基地,上次挽挽她们出去了,说是挺好玩儿的,那次我去海边了,没去成。”

    “你去不去啊?”

    纪鸣橙没说话。

    “去呗,看你一天埋头跟家里,没露营过吧?”

    “没有。”

    彭姠之笑了:“那我当你答应了啊,他让我选地儿呢,回头咱俩吃饭,一块儿看看。”

    “上车。”

    纪鸣橙想起之前和她妈妈沟通的话,可能,这次是个聊一聊的机会吧。

    于是她把小电驴推到一边,接过彭姠之递来的头盔,看着彭姠之微微前倾地把住把手,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出口。

    “我有一个不太礼貌的问题想要问你。”

    “你直说。”

    纪鸣橙眉头微蹙:“我有一次在网上搜索,无意间看到人说,穿这样的裤子……”

    “?”

    “如果,”她认真地盯着毫无缝隙的皮裤,斟酌着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如果身体内部有气体需要排泄,裤子会鼓起来。”

    “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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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放屁!”

    “嗯,差不多就那个意思。”纪鸣橙很矜持。

    彭姠之张口结舌:“我说乱说的人是在放屁!”

    “怎么会鼓包,怎么会鼓包我问你?你有没有常识?你不是博士吗!”彭姠之抓狂了,在医院门诊部的旁边,像要往精神科去的患者。

    纪鸣橙低头,把头盔戴上:“哦。”

    她又没有穿过皮裤。

    彭姠之怒极反笑,侧身看着她,胸腔抖一下,再抖一下。

    纪鸣橙跨上摩托车后座,一个稍矮的地方,后面微微翘起来,她有点犹豫,不知道应该坐高处还是低处,想了想,靠近皮质的凹窝里,有点滑,一下便贴上了彭姠之的身体。

    彭姠之本能地往后伸手,扶住纪鸣橙的大腿:“你干啥。”

    被暖融融的手指捏着,纪鸣橙也愣了:“上车。”

    “退!退!退!”彭姠之咬了咬下唇,“贴着我干嘛?”

    纪鸣橙往后挪了挪,风从缝隙里挤进来,凉飕飕的,刚刚靠过的那一处却热了起来,彭姠之扭扭腰肢,难耐地动了动,纪鸣橙盯着她皮衣的下摆,发现风直往里面钻,便迟疑着伸手,帮她拉下来,盖住莹白的后腰。

    “你……”彭姠之肩头一紧,要哭了,“你又干嘛……”

    “你不会冷吗?”纪鸣橙看她的侧脸一眼。

    彭姠之很无语,她妈都没管她,有种冷还叫纪老师觉得她冷,是吧?

    “抱着我,要走了。”她俯下身,发动车子。

    纪鸣橙伸手,揽住她的腰,但她的姿势和其他人不一样,纤细的十指松松握着,用手腕抵着彭姠之。

    彭姠之低头看一眼,“扑哧”一声笑了:“你还绅士手啊?”

    这句话说得很低,低得很撩,像是从喉头漫出的那种,带着纪鸣橙看不见的隐笑。

    横在彭姠之腰间的无名指一动,纪鸣橙没说话。

    “一会儿我加速,你别抓我。”她痞痞地笑了笑,压低上身,臀部后撤。油门一轰,带着乌云一样的尾气,扬长而去。

    纪鸣橙这才知道为什么刚才不能在没坐好的时候紧贴着彭姠之,因为不够留余地让她做好预备动作,而彭姠之这个姿势,让自己自然地就趴到了她的背上。

    风呼呼地吹过来,很奇怪,几乎感觉不到冷,而是疼,风像是硬的,打在她的肩头,打在她的膝盖,她像是在与空间做斗争,耳畔的轰鸣声是战鼓,彭姠之是冲锋陷阵的马前卒,冲刺、摇晃、像在拉扯。

    拉扯风,拉扯云,拉扯光线,拉扯数十年一成不变的声音,拉扯时间与距离。

    纪鸣橙的心蹬蹬跳起来,眯着眼从抛离感中找出沉稳的呼吸,手本能地捏了一把彭姠之的衣服,很克制地没有抓她。

    但她的指尖在抖,和心脏渐渐同频。

    她从不知道,这个城市还能允许这样的横冲直撞,也不知道晕头转向的是自己,还是逐渐扭曲的车辆与行人。

    有一点害怕,但不多,她将戴着头盔的额头轻轻抵在彭姠之的肩头。

    然后竟然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听到了彭姠之的轻笑。

    女孩子最有魅力的时候,或者说,人类最有魅力的时候,永远都是运筹帷幄,无论是站在牙椅旁看着X片的纪鸣橙,还是感受到身后人轻微交付动作的彭姠之。

    但它们又如此不同,一个是循规蹈矩,一个是离经叛道。

    纪鸣橙想起中学的校园,想起被她绕过的靠着摩托车的小混混,他们的车没有彭姠之那么漂亮,但有时也会“呜”地一下带起身边的风,然后坐在后座的小姑娘敞开了嗓子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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