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也不是殷君的亲生孩子,而是殷君的侄子。殷王室之所以有今天,是因为我们从不内讧,从不手足相残。一日为殷人,终生为殷人,这是我们的信念,不会因为血缘亲远而改变。”
赵枝枝听愣,她仍是问:“殿下不要孩子,难道不会有人借此闹事吗?”
姬稷咧嘴笑:“枝枝放心,孤不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太子。”
赵枝枝两条白嫩嫩的手臂挂到他脖子上去,她眼泪越来越多,大颗大颗往下掉:“你为何这样,为何这样?”
因为孤爱赵姬,孤只考虑和赵姬生孩子。只有赵姬生的孩子,孤才有可能不嫌麻烦。若是赵姬没有孩子,那孤就没有要孩子的必要了。
姬稷突然有些害臊,因为赵姬疯狂地亲他了。
他怪不好意思的,闭上眼迎合她的亲吻。
她亲着亲着开始打泪嗝,姬稷意犹未尽舔舔嘴,揩拭她的珠泪:“好了好了,小泪人,以后咱不提孩子的事了啊。”
被召来的医工已经等候多时。
姬稷替赵枝枝穿好衣裳,点了女医随替赵枝枝看身体。
正如赵姬所说,女医随的医术并不比医工们差,两三下功夫,就将赵姬近日出现的小毛病准确无误地说了出来。
姬稷在旁边看着,心想,或许可以像赵姬说的那样,多让一些女子学医,女医随越多,他就越能为赵姬挑选好的女医随。
姬稷传令家令,将这件事交给他去做。
家令暗自唉声叹气,好端端地地,作甚要派他去做这种没有半点好处的事,女医随够用就行,作甚号召帝台的女子学医?贵族女子自然不会学这种低贱的事,也就只有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和半奴才会学了。
赵枝枝的身体并无异常,姬稷也是被药的事吓着了,现在才想起召人为赵枝枝检查身体。
其实也检查不出来什么来,毕竟医工医随学的东西有限,看一下总比不看好,纯粹自我安慰。
人都退下后,姬稷像抱孩子一样抱着赵枝枝,他笑兮兮地凝视她,忽然说:“其实孤有孩子。”
赵枝枝呆住:“殿下有孩子?”
姬稷:“孤的孩子就是你啊。”
赵枝枝不想再哭了,她已经哭得够多了,可是听到这一句,眼泪还是没出息地落下。
第111章 111章的赵姬
夜色苍茫, 寥寥凉风嘶嘶吹动婆娑树影。死寂般的冷清犹如一条巨大的蛇,盘旋在第一阙的屋檐之上。时已四月, 初夏在即,茂盛的花草团团簇簇,这份旺盛生长的热闹布满云泽台各个角落,唯有第一阙像是被春之神遗忘, 了无生机, 死气沉沉。
长长的廊道, 曾经住满人的大室早已人去屋空,只剩尽头处三间屋子住了人。
庞桃从翡姬的屋子经过, 听见孙氏女的笑声, 两个人似乎在玩捉迷藏, 踩得地板咚咚响。
庞桃皱眉,嫌弃的目光狠狠掷下, 她继续往前,走到越秀的屋子前, 轻细的脚步声变得更小心。
这里只剩她们四人, 其他人全都被太子送走了。庞桃不愿意和翡姬孙氏女来往,她只能抓着越秀不放。
越秀不在屋里,庞桃往别处寻人, 在第一阙的甬道前找到越秀。
“公主。”庞桃抬头望。
越秀坐在高高的石台上,两支细白的腿从紫色深衣下露出来,悬在半空,一晃一晃。她双手后撑, 神情慵懒,仰着面孔,双眼半阖。
“嘘——你听,风里有乐声。”越秀嗅了嗅风。
庞桃不想听,这半个月来,风里日日有乐声。
是太子在为赵姬举行盛大的宴会,赵姬的家人都来了,听说太子还亲自为赵姬敲击编钟供她作舞。
云泽台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她们也想热闹,可这份热闹注定与第一阙无缘。
如今的第一阙,与其说是居所,不如说是坟墓。太子遗忘了她们,她们连被送出去的资格都没有。
庞桃憋得快要发疯,她觉得自己与死人无异,被关在这里,像死尸一般腐朽发臭。这样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她不仅仅想要吃饱穿暖的生活,她还想要别的,就像赵姬得到的那样。
她想出去,想要迈出云泽台,想去新的地方,去哪都行,只要不是在云泽台。云泽台是赵姬的,那个曾经胆小如鼠任人欺凌的赵姬,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云泽台,得到了太子,无人能与她争抢!
老天何其不公!
庞桃颓然地看着越秀,日复一日的寂寞与迷茫已叫她无法再恨这个矮小刻薄的女人,等她察觉时,她的虚与委蛇已变成真心实意。
越公主无疑是凉薄的,她没有心,她的心早就被她自己丢掉了。她理直气壮地奴役她,将她对这世间所有的美好期盼悉数毁灭,她用绝望塞满她的身体,无情地鞭打她的心,除了臣服在她脚下,不让她有第二条路可选。
“公主。”庞桃踉跄着步子往前。
越秀仍是闭着眼睛聆听风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莫要着急。”
庞桃:“怎能不急,我们冒险做了那么多,可是事情仍未有变化。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难道公主真的甘心在此老死一生吗?”
风里的乐声似乎永远都不会停下来,越秀意犹未尽睁开眼,她勾唇笑看底下站着的庞桃:“那你想怎么办?”
庞桃支支吾吾:“如果……如果公主肯照楚王说的那样做……兴许……”
越秀脸上笑容消失:“你偷看了我的信?”
庞桃豁出去道:“我也是为公主好。”
越秀抓起一块石头往庞桃头上砸去:“贱奴!”
庞桃没能躲开,被砸得头破血流,她哭道:“你怎能如此待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
越秀冷冷盯着她:“你为我做什么了?”
庞桃张嘴就要抛话,忽然想到什么,又将话咽回去。她捂着流血的额头,紧张地看向四周,若叫人听见,她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她不能说,即使越秀故意不认账,她也不能说。
这些事,越秀知道,她知道,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
庞桃哭了一会,哭得浑身发颤,越秀朝她招手:“过来。”
方才冷清冷面的神情,已换成妩媚的娇嗔,越秀掏出随身带的药粉,为庞桃擦拭额头的伤口,哄小孩子一般的口吻,道:“楚王的话不能信,我若真的想办法将赵姬偷出去送给他,他绝不会像承诺的那样,接我们出去护我们周全。”
庞桃泪眼朦胧,伤口隐隐作痛,可她却无力恨越秀。她早就放弃挣扎,越秀三言两语,便能将她哄得晕头转向。清醒太累了,做傻子才能活得轻松些。是她自己亲手将圈在脖子上的绳子交给越秀。
她知道,她现在像条狗,可她没有别的选择了。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