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阿黄将他拉扯出来:“快,回答殿下刚才的问题。”
阿泥仍是答不出来。
姬稷没有继续为难他,问其他小萝卜头:“有谁能答孤刚才的问题吗?”
小萝卜头们学阿泥的样子,纷纷往姬阿黄身后藏,有一个才一岁多,脚步不稳,噗通一下跌到地上,哇哇大哭。
襁褓中的婴儿听到哥哥哭,他也跟着哇哇哭起来。
厅堂内顿时哭闹声一片,姬稷眉头越皱越紧。
姬阿黄不嫌烦,哄这个哄那个:“乖儿,乖儿,不哭,父亲给糖糖吃。”
姬稷冷眼旁观姬阿黄哄好这个哄好那个,被一群萝卜头围在中间,鼻涕眼泪全沾身上也不嫌脏。
一瞬,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站起来走人。
姬阿黄连忙放下孩子送姬稷出门:“殿下,不选了吗?”
姬稷:“算了,还是不要添一个了。”
姬阿黄很是遗憾:“为何不添了?太祝不是都说了,最好添一个。”
“太吵。若是哭闹起来叨扰神明,今年的祈福就不必进行下去了。”
姬阿黄不服气:“不吵的,他们一点都不吵,平时很乖很乖。”
姬稷盯看姬阿黄。
他完全无法理解姬阿黄这么暴脾气的一个人,为何会有方才哄孩子的耐心。
这也是他刚才为何要离开的原因。
因为他发现,他一点都不觉得这些孩子可爱。姬阿黄能容许孩子的眼泪鼻涕擦一身,但他绝对不能容许。若是他的孩子,他们一定要干干净净,不能往他身上沾半点鼻涕。如果他们偷懒不学习,他可能会拿鞭子抽他们。
他连孩子的鼻涕都无法容忍,还想着用鞭子抽人,可见他不会是个好父亲。
“好好督促他们习书练武。”姬稷神情冷酷,“大殷的男儿,自当奋发拼搏,下次孤来时,希望他们人人都能回答出孤的问题,若是他们答不出,孤便告诉王父,他心爱的玉杯是被你失手砸碎的。”
说完,姬稷一阵风似地走了。
姬阿黄摸摸脑袋,又气又闷,想了一圈没想出最近做过什么事得罪姬稷。
越想越郁闷,姬阿黄狠狠心,回去对孩子们道:“从今天起,你们每个人都要学三个时辰以上!不学完不准休息。”
阿泥指着襁褓中的婴儿:“他也要学吗?”
姬阿黄:“要!”
阿泥为自己的弟弟讲话:“可他连话都不会说,能学什么?”
姬阿黄:“学喝奶!”
黄昏日落,姬稷踩着夕阳回到云泽台,他挥一挥衣袖,云彩全落在他身后。
从今日起,他要更加勤劳理政,他要将一天的时间掰成两天来过。王父的心愿便是他的心愿,但他的心愿不会是另一个人的心愿。因为,这个心愿将终结在他手中,殷王室数代的征途,将由他完成。他不需要另一个人来做这件事。
殷王室的后代们,只要坐收成果就行,艰难的事,就交给他这个大殷第一代帝太子来做罢。若是他都做不到,那就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了。
姬稷脚步欢快,他拥有了比之前更坚定的决心,他现在唯一对旁人的期盼,就是盼殷王室的孩子们能够茁壮成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成为一个个强大的继承人,好让他日后挑选。
当然了,在他主动表露意愿前,他是不会让他们知道的。他要磨练他们的意志,让他们拥有铜铁般健硕的身体和无往不胜的智慧。
短短一段路,姬稷已经制定好详细的学习计划,吃苦耐劳,方是一位高贵王子该有的品格。
制定严格的学习计划令他很是兴奋,全然忘了掀开车帘看一看他的赵姬是否站在台阶上。
等他想起时,车已经停到建章宫门口,姬稷下车一看,赵姬没有站在台阶上。
他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要是赵姬站在台阶上,这么长一段距离没有望见他招手,她定会多想,指不定该多伤心。
得知昨晚那样的事后,他不能再让赵姬平添伤心,哪怕一丝丝的沮丧也不行。
兰儿来禀:“殿下,赵姬一天没吃东西,现在还躺在床上。”
姬稷迅速奔进去。
赵枝枝在梦里梦见她生孩子了。太子说要孩子,她的肚子立马鼓了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她生下一个白白嫩嫩的婴儿。
可能因为是梦,她一点都不慌张害怕,她没有再问神明为何要让女人生孩子,她抱着那个孩子,骄傲地告诉太子,赵姬能生孩子。
赵枝枝被自己的话吓醒。
太子的脸放大眼前,他捞起她,抱进怀里:“枝枝,孤的枝枝。”
赵枝枝尚未完全清醒,意识朦胧,觉得眼前的太子不太真切,他的呼唤听在耳里,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似的。
“你唤我什么?”赵枝枝懵懂问。
姬稷额头抵上她汗涔涔的额头:“枝枝。”
这声呼唤太青涩,从他的舌尖滑过,喉头紧张又欢喜地抛出咕噜一声。
他今天不但想明白了孩子的事,他还明白了自己晦涩难懂的少年情思。他爱赵姬,就是爱她,这份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没有半分犹豫。
多么幸福,多么奇妙,他竟然可以放心地去爱一个跟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人。不是照顾,不是责任,而是爱。
他必须完完全全断绝赵姬自怨自艾的念头,所以他唤她“枝枝”。
姬稷搂起赵枝枝,心口贴着他的心口,他要让两颗心靠近靠近再靠近:“枝枝,你听好,孤不要孩子。”
赵枝枝觉得自己肯定还没睡醒:“你说什么蠢话呢。”
姬稷第一次被她训,不太习惯,但他除了受着,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孤没有说蠢话,孤有没有孩子都一样,孤不可能为了个孩子委屈自己。”
他摇她臂膀,晃了晃,赵枝枝清醒了几分,瞪圆双眼,瞧清眼前人确实是太子,不是她梦中的太子。
原来她醒着。赵枝枝迷迷糊糊道,“你怎么就委屈自己了?”
姬稷:“孤要为个孩子去跟别的女人睡,难道还不委屈自己吗!哪有男人能受这种委屈!孤要是做了,孤岂不是成……”面首两个字没抛出来,改成:“那种人。”
他强调:“一国太子,怎能卖身求全?成何体统!”
因为太子的话太过激昂,赵枝枝被震得彻底清醒了。
他刚才的话在她耳边彷徨,钻进她的脑海,灌进她的心底。她鼻头酸涩,明明是甜蜜的欢喜浇遍全身,可她却笑不出来,嘴角一翘,眼泪刷刷掉下来。
“你真的不要孩子吗?”赵枝枝鼓着泪眼望他。
姬稷:“要来何用。”
赵枝枝:“可你是帝太子,你若没有孩子……”
“你以为王室选太子,是看子嗣的多少吗?孤的王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