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公听到温连的话,他停了下来,目光犀利的望着对方。
“呵。”温连抬起头,她盯着昇公的目光,轻轻的笑了起来,再次俯身,注视着李子骞的双眼,轻缓的开口,“我的孩子,你不用太在意自己的身世。出生前是为人父母的错,不该延续到你身上,每个人都不该太过在乎自己的出生,而该去想自己该成为怎样的人。”
她着,笑得越来越凄婉,“我犯了错,你不必为我的错感到自卑和愧疚。幽明的战士和那群老臣”
“温姬!”
温连对李子骞的话让昇公愤怒了起来,他往回走,想要阻止温连继续下去。
温连伸出了自己缩在袖口中的左手,上面满是粘稠的血液,她双手捧着李子骞,二人的额头贴在了一起,看着呼吸急促起来的李子骞,她露出了笑,压轻了嗓音,“你若想为王,就不要给周围的人信任。你已经走上了王座,就没有回头路了。我的孩子,徐州商盟不是你该信任的存在,去利用和提防它吧。”
李子骞身子剧烈的颤栗着,他看见自己娘亲的腹部全是猩红的血液,一把匕首插入了进去。他双手颤抖的想要掰开温连死死按着他脸庞的手,张大了嘴巴,发出喘息的听不清的话。
李子骞剧烈的拉扯让温连滚到了他的怀里,温连张开了嘴,示意自己的孩子贴过耳朵来,听完她最后的话。
李子骞使劲的摇着头,冲门外的丫鬟大吼着,“叫华大夫,快叫华大夫”她边着,边尝试着抱起怀里的温连,可温连却死死的按着他的手,示意他把身子俯下。
他边站起边附下上半身,耳侧听到了温连最后的嘱咐,“为王者,下人皆可负,你要学会利用可用之人,不要心存怜悯。”
这句话让李子骞睁大了双眼,他看着怀里的女人,两颊上流着泪。
“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呵”温连扭过头看了眼走过来的昇公,向对方露出个浅浅的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她没有勇气面对着自己的孩子,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如他一样成为工具。
昇公看着温连的脸,他心里忽然间酸苦起来,整个身子颤颤巍巍的,胡须随着他微张开的嘴巴抖动着,一时间对自己妹妹做出和李沐厮混的事情谅解了大半。
李子骞红着眼,向昇公看了眼,急着抱着怀里的温连跑了出去。
两个时辰后
华雀走出了帘子,无奈的对李子骞摇了摇头。他赶来之时,温姬的脉搏就已经没了,这回乏术之人,不是他大夫可救之人。
李子骞攥着华雀使劲的晃动着,又拉着他重新来到床榻前,让他施救。
华雀低下头,对李子骞施了个礼,犹豫了片刻后开口,“大王,王母已去了”
李子骞闻言,他瘫坐在床榻边上,两手握住温连已经冰冷下去的手,将对方的手背贴住自己的侧脸,用眼睛死死的盯着安静的躺着的温连。
一侧的华雀叹了口气,他拉开帘子,走了出去。
在门口,一直等待的拓跋倩和项一鸣立刻就是围了上来。华雀向二人挥了挥手,撇过头不作停留的向前走。
从华雀丧气的表情,二人隐隐之中已经猜出了结果。心急的拓跋倩伸出手,想要再次推开门,可却被项一鸣抓住。
“让他静静吧。”项一鸣着,他眼皮往下拉了拉,握住了拓拔倩的掌心,“走吧。”
“可是”拓跋倩语气沉吟了下,她刚刚开口就是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在项一鸣的目光下,她点了点头。
刚走出王宫的华雀还没有喘一口气,两个穿着朴素衣裳的男子就是慢慢的挑着扁担走了过去,二人从年龄上看像是一对父子。
“大人,买饼吗?”年轻的男人边着边放下扁担,年龄老许多的男人立刻佝偻着背从扁担中拿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着的大饼,向华雀快速的递了过去。
华雀没什么心情,挥了挥手,直接干脆的回答,“不买。”他挥出去的手被老者攥住,老者的神色忽然间出现了片刻的玩味,“大人,这饼可是关乎着你全族的安危。”
他声音压得极为的低,脸色骤然间又变成了谄媚,在外人看来就像个缠着客人不依不饶的贩。
华雀的嘴角和眼皮同时一跳,他瞅了眼老者那双手,污垢不堪的同时还粗糙无比。
那是长期潜伏在底层的猎手才能拥有的一双手--致命而充满着欺骗。
这群猎手平时的生活方式和底层的百姓没什么区别,历经沧桑的污垢可以成功掩去那些长握武器积攒下的老茧。
华雀接过那个由油纸包裹着的大饼,从怀里抛出几个铜板给老者,在二人向他谢之时,他拿着大饼和两人擦肩而过,没有多余的话。
回到屋子,华雀将包裹着大饼的油纸内层看了一眼后,又快速将大饼掰开,在里面有揉成一团纸。他迅速的拿出,将其舒展开,上面只有简单的两行字交代了时间和地点,纸的下面画着只鲜红色的火狐,是狐妪组织的徽记。
“他们到底要我做什么?”华雀呢喃了声,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忽然间有些懊恼,早知在邯郸之时,他就该推卸掉虞王给他照顾项一鸣的差事,不来南越。
可当时,他和竹篮刚刚联系到,那时的他恐惧于自己未知的命运,答应了竹篮的请求,为其配好药方。
世事难料啊,想不到在竹篮知道药方之后,对方又下不了手去取药引子。
“唉,这叫什么事,不来不就避开那个预言中的命运了吗?”华雀重重叹了口气,星宿家的预言不能知道未来整件事的过程,而只能是个结果,他无论也是想不到原来自己全家族的性命是因为越国的政局而被牵扯进去的。
他简单了换了一件衣服,交代了一番十一,让他不要在洛城乱走,就是按照纸上的地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