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家,进了门,明了情况,动员了家人,老板娘一众答应得非常干脆,金思琪也表示没有问题,泰勒老爷子倒是执拗了会儿,不过仍没抵得住我的好歹劝,至于吱,这货哪有什么选择余地,身为公会的宠物,就要学会配合公会的行动!
我见众人大概齐了,便冲着进了房间的比利喊道:“别和戈多磨蹭了,要走了!”
很快,房间门开了,比利一脸纳闷,道:“戈多没在房间。”
“戈多?”老板娘捏着下巴道:“戈多压根就没回来过啊。”
“什么!”比利登时慌了。
我见场面略显混乱,站出来控场,道:“先别急,杰克逊,你先带大家去赴宴,我在家里等着,戈多不是那种有家不回的人,他可能是路上遇到点麻烦,等麻烦解决了,就会回来了。”
“我和你一起等”比利道。
“有你在,我容易闹心,不定会和你打起来。”
一边,我一边摆手,将他驱赶出去。
比利十分不爽,想要挣扎着过来跟我打上一架,却被杰克逊一把揽住,连动也动不了,只能张嘴狂飙各种挑衅言辞。
待众人离开后,我静坐沙发,时刻留意门口声音。
大概过去有二十多分钟,一阵敲门声响起,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是戈多。
戈多一脸沧桑,满身血迹,怀中横抱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的面容并不陌生,正是之前与我攀谈过的圆桌骑士公会的副会长。
此刻,这个男人静静地躺在戈多的臂弯里,面容依旧坚毅,嘴角似乎还噙着激动的微笑,然而,却已没有了生息。
我默默将身子让开,戈多冲我微微点头,抱着这个男人,缓缓走进了别墅。
“有毯子吗?”戈多突然开口道。
“有。”
我找出一条新毯子,平铺在他跟前,他将男人的尸体,轻轻放置在毯子上,并一点一点卷动毯子,将他包裹起来。
待他做完这一切,仿佛失去了力气,靠着沙发背,缓缓坐倒下来。
刹那间,我感觉,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已没有了平日里那般坚挺与乐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败与落寞。
“队长”戈多沙哑着嗓子喊我。
我从未听到过他发出如此虚弱的声音,不禁一怔。
“队长”戈多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失态,此刻的他,就好像一个渴望诉心事的孩子。
“我在”盘膝与他对坐,我温和道:“有什么想的话,就吧。”
“队长”他的鼻翼在微微抽动,声音也变得颤抖不止:“队长,我好难过”
到这里,便再无声音,空旷的别墅里,一个大男人,伏在卷着尸体的毯子上,痛哭起来。
我见过女人哭。
哭泣的女人,令人生怜。
我很少见男人哭,尤其是像戈多这样坚毅乐观的男人。
他的哭声,就好像是矛盾体,一边压抑着不要自己哭,一边却又抑制不住内心的苦楚,没办法不哭。
这种感觉,叫做心碎。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当夜,我一笔书信,找人帮忙捎给黛丝会长,告诉她,我不能参加她的宴会,以及我那深深的歉意。
当夜,我随戈多,埋葬了这个男人,并买了酒,在这个男人的坟前痛饮。
戈多平时话不多,也不喝酒,然而一喝起酒,尤其是烈酒,尤其是在他喝醉的时候,话就多了。
戈多告诉我,在遇到这个男人之后,他的所有记忆,就如泛滥的洪水,冲垮了阻碍的大坝。
他回忆起了往事,回忆起了曾经的欢乐,也回忆起了一些令他难以忘记的痛。
他记起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这个男人,曾是圆桌骑士公会,第一战斗队的队长,是他最过命的兄弟。
然而,再次相遇,却是人两隔。
“他的内脏,被击碎了”戈多醉意很浓,痛意很深:“可惜我治愈魔法不精,无力回,呵呵,无力回。”
“队长啊,我失忆的那段时间,总能感觉到自己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就是因为那点东西,让我总也回忆不起过去来,就在刚刚,我遇见了我的兄弟,他出了曾经的往事,我找回了少的东西,却发现,我的兄弟,已经死了,呜呜呜”
静静地坐在戈多对面,聆听着他带着浓浓醉意的倾述。
无论多么铁石心肠的人,内心深处,都会潜藏着一处柔软,触之及怒,伤之即痛,堪比龙的逆鳞。
这个死去的男人,或许就是戈多内心深处的那处柔软。
与他相见,激活了戈多的记忆,无法拯救他,又伤了戈多最脆弱的内心。
我实在无法评判戈多与他相遇这件事情究竟是好是坏,但我知道,我可能即将面临一个选择:拥有了完整记忆的戈多,是选择去,还是留。
“既然你恢复了全部的记忆,戈多,告诉我,你是谁?”
戈多静静地喝着酒,少许,缓缓道:“我在摔落悬崖之前,曾是圆桌骑士公会的会长。”
“那你打算回去吗?”我问。
戈多摇头,他倾倒美酒于土包表面,缓缓道:“我现在是无畏公会的牧师。”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道:“把你的渴望出来,我不希望我的人难过。”
“找出杀我兄弟的凶手”戈多一字一句冷冷道:“我要亲自裁决他!”
“好,我答应你”我道:“其实之前,我曾和这个男人有过接触,他告诉我,他一定会死,只是没想到,他会死的这么早。”
“他和你了什么?”戈多眼如寒星,道。
“他告诉我,圆桌骑士公会的现任会长,会在他回到约克汉城之前,就将他处决掉。”
当啷。
酒瓶落地。
戈多的双眼中,流露出的,是震惊,是心痛,是绝望。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戈多无端端咆哮起来:“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你要杀最要好的兄弟!”
“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眼眸中显露出的,是深深的绝望。
“你渴望会长职位,我理解你,我原谅你,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连我们一起打下的兄弟都不肯放过!”
“斯卡萨!斯卡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