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池一如预定,四月二十三日晚抵达上野的常宿。鬼贯警部接到山下的通知,一起前往不忍池附近,讯问这位中盘商。
进旅馆门的时候,山下忽然回头转向鬼贯警部。
“其实……鬼贯警部先生,我和大池交换名片的时候,错拿了别人的名片。直到他称呼我谷先生,我才发觉。现在订正的话,又显得我太粗心。原以为列车中搭讪的朋友不会再见面,就一直接受谷先生的称呼。所以,如果大池称呼我谷先生,希望鬼贯警部先生不要见怪。”
没有不同意的理由,鬼贯警部当然答应。
不到几分钟,三个人在旅馆房间见面。音乐评论家的山下因为再次见面而寒暄,不过也仅止于旅途趣事、香菇和茶的行情。热闹的谈了将近三十分钟,一眼瞥见鬼贯警部,终于注意到他似的,改变语气说话。
“转个话题。上次2022次列车同车的时候,我作了一首不象样的诗,还记得吗?”
“嗯,当时可要谢谢你哪!多亏那本书旅途才不会那么无聊。前几天接到你的信,所以我带过来了。”
大池道谢还书,山下直接把书交给鬼贯警部。原来如此,书的衬页的确写着狂句。虽然,等会儿要交给专家作笔迹鉴定,所以不好说什么,不过书页的字体和山下的笔迹的确很像。
鬼贯警部对于时间日期一再的质疑,可是大池先生的回答,却证实了音乐评论家的坚持。不久山下一郎中途上厕所离开座位,给了鬼贯警部自由讯问的空间。
不在场证明再怎么真实,却不得不想起司机大野所说的话,列车上的男子一定是替身。当然,从这个观点来质问,大池先生略带鼻音的东北腔却坚决否定。
“不,没有这回事。我和他坐同一排,而且那么长的时间,那时候的谷先生和现在的谷先生,绝对不是不同的人。作这首狂句也是,全是当着我的面写下来,的确是他的笔迹。”
这么老实的大池先生,他说的话应该不假。又作了若干旁敲侧击的质询,确定山下一郎不可能收买大池。善于纠缠的鬼贯警部不得不脱下战袍投降,借了随笔集就离开旅馆。
来到不忍池附近,微暗处,男男女女牵手漫步,享受一刻千金的春宵。每一对男女都青春洋溢,对未来充满希望。只见两个中年男子被困在年轻的男女群中,看起颇为可怜。池畔正演奏着爱的交响曲。鬼贯警部他们简短的对话,一如奥地利作曲家荀白克的无调性音乐,非传统而不协调的穿插其中。
“鬼贯警部先生觉得怎样?我的不在场证明很明确吧?”
“是的,我承认。您的确在2022次列车里……”
到了下一个二十四日,举行第七次搜查会议。笔迹鉴定的结果,更确定山下一郎的不在场证明。百合逐渐被推向不利的状态。RN的反转字ИЯ和山下一郎俄文姓名的字母记号完全相同,但是,多数人认定,这是百合嫁祸山下。接着,二十五日发出逮捕状,并且立刻执行。
“终于被牵连啦!但是,鬼贯警部先生,我相信事情会好转。换个角度,也许百合和我的爱情会因此而更坚定。”
当晚来访的未婚夫矢野明,谈话间意外的开朗。他是个在高级中学教音乐的青年,比百合大三岁,一副“只要自己行得正,虽千万人吾往矣”,毫不妥协的姿态。简单梳理的头发,朴素而仪容整齐,是个有原则的人。
鬼贯警部对自己明显的无力感,非常过意不去。
“竹岛小姐现在怎么啦?”
“冷静下来了。当然母亲方面有点手足无措,到底年纪大了在所难免。”
矢野用钢琴家特有的,希腊女神希拉般修长的指头夹着和平牌香烟,连绵的吐出烟雾。
事情早在预料之中,对于最坏的情况却不知如何处理。鬼贯警部想起山下一郎的不在场证明,露出苦涩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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