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福格米街上,以射杀地点和推测的案发地点为中心,划出半径三十公尺的圆圈,开始滴水不漏的搜索,但是没有发现第二颗弹壳。再次延长半径扩大搜索面积,结果,不只是弹壳,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
天亮前,沙亚宾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睡了二个钟头,简单的吃个早餐,一个人出门。由于昨夜节庆的狂欢,整个街头还疲累、酣睡着。好不容易,才有两、三家店睡眼惺忪似的开始活动。
大步的横过马路,来到公交车总站,敲敲里头办公室的门。日本人司机正把装木炭的盒子拍得乒乓响,将黑色块状物丢进暖炉。看到沙亚宾连忙停止手上的动作走向前来。
听到沙亚宾怪腔怪调的日语,连忙转身到里面叫出一个朴实的中国人老工友。老员工的俄文只是语尾没有变格的简单词句,不过还可以沟通。
“想问一下,昨天晚上九点十分开出的公交车有没有什么特别状况?”
“呃,如果没有交通事故的话,就会按照一定的时间,一定的路线行驶。稍等一下,我看看行车日志。”
他拿起桌上封面污损的日志,很快的浏览。又拿出印刷好的开车时刻表卡片。
“要全部抄下来吗?”
“不,需要的就可以了。”
沙亚宾在手册记下,九点二十五分停靠乌奇史托街,下一站莫斯特瓦街在三十一分时停靠。
“啊,非常感谢,这样就够了。那么,我想再请教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班公交车昨天行驶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状况?”
“嗯唔,日志上没有特别记载,应该是正常行驶。要不然的话,我再问一下司机,这个时候他大概还在家里吧!”
老员工进去里面,不久就出来回话,司机说没有什么异常。沙亚宾道谢后离开,多少有点情况不妙的感觉。
莫斯特瓦街到福格米街最短的路程也在九百公尺到一公里之间。这样一来,威古斯列鲁射杀那位妇女的说法,就算威古斯列鲁再怎么不可信,很明显的不能成立。但是沙亚宾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镜框店的掌柜应该可以问到什么。他对威古斯列鲁没有好感,绝对不会为他辩护作伪证。
搭公交车在乌奇史托街下车,就看到镜框店。店里没有客人,摆饰着各式各样的的图画,还有日本人喜欢的,富士山图画的劣质品。
掌柜才刚上班,宿醉让他头疼不已。
“你认识威古斯列鲁吗?”
“霍得鲁吧?那个无赖!”掌柜一提起就气得涨红了脸,频频向沙亚宾点头。还没来得及问,就口沫横飞的说起来。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在乡下的时候,那小子和我读同一所中学,懒情、欺骗、素行不良。读了一半还被退学。现在是变本加厉啦!你看看我头上的这个包。”
说着,低身让沙亚宾看看那微秃的头顶,的确肿了个包。沙亚宾想,这家伙还真气得头皮发红呢!
沙亚宾一时不知怎么说,掌柜看他没有反应,有点扫兴。
“一点点小事,就用葡萄酒瓶砸人,再用点力头就被敲碎了。我可是练过拳击,下次有机会,一定要他尝尝。”
“昨天晚上有见到他吗?或者是前天?”
“是昨天晚上。在回家时候的公交车上。因为不想错过节庆。”
“几点的时候?”
“几点的时候嘛,那家伙?……九点二、三十分左右吧!从总站到马家沟,那家伙就坐在那儿。”
“他一直坐在车上吗?”
“一直坐到巴卡斯酒店前才下车。那家伙发生什么事了吗?”掌柜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没什么好说的。有的话早就见报啦!”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掌柜说着,摇摇他的大脑袋,老于世故的说,“总之,这是个不得好死的家伙。要安静的死在床上,很难哪!”
没错!沙亚宾在肚子里回答。威古斯列鲁的确不该是个安静死在床上的人。可是,让他能安稳死在床上的,正是你刚刚的证词呢!
访问伊凡诺夫的结果也一样。他是威古斯列鲁的同伴,可信度当然低。沙亚宾的目的只是想知道那位镜框店掌柜和威古斯列鲁之间嫌恶的程度。结果得知,他们之间的仇视比沙亚宾想象的更甚,简直可用水火不容来描述,让人不得不承认掌柜证词的可信度。
被害者临死之际的告白,难道只是纯粹的幻想?或是想入罪威古斯列鲁,所以才这么说?沙亚宾陷入迷惘。
再度搭着公交车返回警政街,下车的时候和调查被害者身份的属下不期而遇。
“已经知道了。那位女子的确是塔加娜·格列果列娃,一位犹太裔舞女。”
“所以才穿着舞鞋哪!哪家舞厅?”
“唐人街有一家名叫‘幻想曲’的小舞厅,知道吧?”
“好像听过。”
“就在莫德伦旅社旁边的地下室。一家三流舞厅。”
“哦噢,那家呀!原来那家店叫‘幻想曲’。那,有什么收获?”
“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问到。舞女们都还没上班,无法详细调查。塔加娜单身……应该说没有家累,孤独一身,就像阴影下的花朵般的女人。因此,遇到威古斯列鲁这种浪子,经不起他的甜言蜜语,一下了就落入陷阱。”
“是吗!还是有关连啰?”
“是的!虽然很礼貌的甩掉她,可是女方并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罢休。”
“可想而知吧!寂寞的女性最不容易让对方离开自己。这件事如果威古斯列鲁是犯人的话,动机就是感情纠葛。”
“如果?威古斯列鲁不是嫌犯吗?”
“这个嘛,他有很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沙亚宾走向警局的路上,将现在为止证人们的证词说给他听。一回到警局,鉴识课的同事也刚好从另个方向进来。
法轚取出的两颗子弹,经归纳后得到三项结论:
一、两颗子弹都是从威古斯列鲁所扣留的手枪发射。
二、找到的弹壳和被害者体内取出的子弹吻合。
三、总而言之,被害者是被威古斯列鲁的手抢所射杀。
以上项目无疑的都将事件的嫌犯指向威古斯列鲁。除了第二颗弹壳还有待发现。
“真搞不懂!”沙亚宾将报告书丢到桌上,苦恼的抱着头,“怎么也搞不懂。到底错在哪里……不,也许是我的脑袋错乱了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