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木晃也。——另一位“SAKAKI”。
鸣说第一次遇见他是在前年,一九九六年的夏天。当时鸣十三岁。就在升上中学后的第一个暑假,同往年一样全家去别墅的时候。
“爸爸的熟人一家,住在那边——绯波町上,离我家别墅不远的地方。是叫做比良塚的一家,我们互相之间有所来往,偶尔也会有家族晚会一样的聚餐……”
聚餐在见崎家举办的时候,是谁来准备料理呢。——这一无关紧要的问题瞬间闪过我的脑海。
雾果女士估计很不擅长,而鸣的能力几乎等于零。这样的话,是她爸爸?
虽然真的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过鸣好像看穿了我的内心。
“那个人……爸爸见崎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期在海外,挺喜欢那类事情的。不过饭菜大多是找,该叫酒席承包服务吗,就是靠那种服务来……”
原来如此。那是理所当然的啊。
“然后前年暑假,贤木先生也与对方一家一起来了。贤木先生是比良塚先生的太太的弟弟。”
鸣把手伸向桌上的速写本并翻开封面,拿起了夹在那里面的一张照片。
“这就是,那时候的。”
说着,静静地递给了我。我一边“嗯嗯”地一本正经地点着头,一边放低视线看起拿到的照片。是张七寸大的彩色照片。
别墅的露台,差不多是这种地方吧。
有雾果女士,有明明是两年前姿态却不可思议般与现在没什么两样的鸣(只不过,没有戴着眼罩)……还照有其他五位男女。
“眼罩呢?看你没有戴。”
“妈妈跟我说要招待客人,所以叫我摘下来。”
幼年时失去了左眼的鸣的,蓝色眼珠的假眼——“人偶之眼”据说原本就是人偶制作师雾果女士为了女儿特别制作的东西。但是却被女儿用眼罩遮了起来,这对雾果女士来说或许是挺件难过的事情。
“在那最右端的就是贤木先生。两年前的这时候是二十四岁。”
“见崎的爸爸呢?”
“拍照的就是他,所以没有照在这里面。”
有看起来是比良塚夫妻的年长男女,还有一个端坐在两人之间的年幼女孩。还有一个与这对夫妻稍微隔开一点距离,在右端的贤木晃也身边的矮个男孩。
在大部分被照者都用一定程度的笑脸朝向镜头的场面中,没在笑的只有鸣与贤木两人。
“贤木先生身边的男孩是小想。是比良塚先生的太太……叫做月穗女士,她的儿子。这时候是小学四年级。”
——这么说,是比我和鸣小三岁的孩子吗。
是个虽不及鸣但也相当白净,看起来很老实的少年。虽然算是在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但他的笑脸看起来总有些寂寞。
“女孩呢?”
“小美礼。这时候大概还只有三岁。是小想的妹妹,不过爸爸好像不一样。”
“那么说……”
“月穗女士与比良塚先生是再婚。小美礼是与比良塚先生之间生下的孩子,小想是与之前老公的孩子。听说是在小想出生后死别了。”
嗯——稍微有点复杂,不过也不是没法理解清楚。
“总之——”鸣一边用双肘撑着桌子边缘,把下巴搁在其上,伸着头向我手中的照片看来。
“这时候就是和贤木先生第一次见面。别人问他他会回答,但他从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是个沉默寡言难以对付的人。就是这样的第一印象。”
“有点像千曳老师呢。”
“是这样吗。”
“并不是像年轻时候的千曳老师。千曳老师他,以前的照片和现在,感觉上相差很多吧。所以你想,把现在的千曳老师直接变成二十多岁,这样子。要是戴上眼镜,看起来会更像。”
“——会吗。”
“叫做贤木的这个人,是和比良塚家的人们分开住的吗?”
鸣回答说“是”,从我手中拿回了照片。
“贤木先生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湖畔公馆’……”
鸣把照片放在圆桌的角落,稍显犹豫之色,之后再次把手伸向速写本。她打开了中间的一页,说着“这个”给了我看。画在那上面的是——
某幢建筑物的画。
虽然是用铅笔画的速写,但我觉得作为中学生来说已是超群的画力。
是座以森林还是树林为背景竖立着的,光看这幅画的话是相当大相当豪华的房子。刚才鸣所说的“湖畔公馆”,就是这个吗。
是座两层楼的西式建筑。墙上钉有大概叫护墙板的东西。窗户基本上是纵长的上下拉窗。并不是悬山式屋顶,是两种坡度的斜坡相合的形状的屋顶。在几乎要碰到地面的位置,也排列有一些小窗……
“下一页也有同一幢房子的速写。”
被她这么一说,我也看了那一页。
这幅是从别的方向捕捉这幢建筑物的构图。
二楼部分的窗户,与别的不同相当有特征。把椭圆形的下半部分斜向切掉一样的形状的窗户,左右对称有两扇。——感觉上看起来有点像“房子的双眼”。
“说不定有点像阿米蒂维尔鬼屋。”
我一不小心说出了这样的感想。对说着“那是什么”并歪起头来的鸣,我说。
“《恶魔栖息的家》这部电影,没看过吗?那里面出现的房子。”
而且还是咯吱咯吱的鬼屋。
“不知道。”鸣保持歪着头的动作,这样干脆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