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贝琪的反问,听来象是在装糊涂。我不予理会,继续说:
“可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贝琪神色自若,视线象是在追逐着鸟叫声,看向远方的树梢:
“为什么呢?”
“我问过姑丈了唷。我本是想不露痕迹,但他似乎早就知道我会出现这种疑问,所以相当具体地回答了我。就在姑丈走进屋内,瓜生先生告诉他铜锣一事时,听说在途中,瓜生先生与井关小姐说了几句话。”
这时贝琪头一回显露出兴趣。这是我还未告诉贝琪的新情报。“首先,姑丈走进屋内后,瓜生先生就站在门口旁边,然后悄声地告诉他恶作剧一事。当时,姑丈瞥了一眼椅子的方向。黑色帘幕已全数拉起,屋内非常昏暗,但还是可以见到斜纹编织和服的袖口。也因此看得出对方是位女性。姑丈甚至还想,‘他其实想吓的是坐在那儿的人吧。’——瓜生先生在谈话途中说了句‘抱歉’后,便走向那位女性,说了类似‘妳就静静地坐在这里就好了’这样的话。井关小姐则回答:‘我知道了。’”
——怎么样?我看向贝琪。她说:
“尽管如此,小姐您还是无法信服吧。”
“没错。”
“毕竟您还特地跟我说了这一番话呀。”
“妳有什么想法吗?”
嗯——贝琪思索一阵后:
“瓜生先生除了是位大富豪之外,还是位会去钻研兴趣的人呢。”
“是啊。”
“好比说,他有可能是事先将井关小姐回答的部分,录在收音机里。然后再一边播放,一边与她对话——这样的推想如何呢?”
“不无可能。只是,录音带的声音与现实中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不一样吧。姑丈也说,那确实是眞实人类的声音。”
“那么,是瓜生先生具有八人艺的才能吗?”
“八人艺?”
“就是声调。是指一个人可演出男女皆有的八个人声音的技艺。”
若是去曲艺场,可以见到拥有这项才艺的人吗?在宴会的余兴节目上,我倒是曾看过说书、落语、魔术与杂耍。但是,却没听说过八人艺。
“我想就算他再怎么钻研兴趣,应该也不可能做得到吧。”
“这倒也是呢。”
我走上横跨溪流的小桥。水流激起了声响,湍急滚动。
我就象是一个面对迟迟说不出答案来的学生,心中感到焦急的老师。
“即便如此,‘其实井关小姐早已死了,但她却能回话’这种情况,还可以想到另一个推论。”
“是吗?”
“没错。就是坐在椅子上的人,根本不是井关小姐。”
贝琪歪过头。
“这可眞是大胆的假说呢。您的意思是,瓜生先生藏着一位不为人知的秘密女性吗?”
“如果是的话,事情就简单多了……”
我渡过桥后,又退回了几步,目光落在眼下的清澈水流。贝琪安静地跟在我身旁。
在高度约莫是一个大人身高的下方处,水流不断滚动。一只橙黄色的蝴蝶吸附似地停在潮湿的黑色岩石上,动也不动。乍看之下,象是在吸着岩石表面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