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部伦子到了电车站,往自动售票机里投了一枚硬币。中井在十米外的一座公共电话亭里观察,再靠近就危险了。她买的是一张三十日元的区间票。
中井把手伸进衣袋里要掏钱包,不料钱包忘带了。霎时,他急得涨红了脸,方才只想跟踪,外出准备太仓促,月票和钱包都丢在公寓里。
他急得左顾右盼,想找个熟人借几个钱,可是哪能有这么巧呢?这时候,只见仁部伦子朝检票口走去,检票口在台阶高处,只见她轻盈地小跑着上了台阶。
糟了!中井轻声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才想出了这一招儿,稍一粗心落个前功尽弃,为此他感到十分遗憾。
她在检票口检过票,又朝月台方向走去了,中井只能默默地目送她即将消失在月台里。
恰好有一班电车进站了,站台上的乘客一下拥进电车,也许仁部伦子不愿意去挤车,她一直站在台阶的入口处。
中井还在检票口外瞟着仁部伦子,他明知道已经追不上了,却还一直看着她。也许这是一种留恋,这种留恋倒不是因为没能跟踪下去,而是对仁部伦子本人的留恋。
多美呀!
站内尽管纷乱嘈杂,她美丽的身影仍然十分醒目,不少男人和她迎面错过,都不时回过头来看她。
中井突然瞪大了眼睛,只见有一个人拍了一下仁部伦子的肩膀,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她身穿和服,拖着疲倦的身子,神态与早晨的气氛不太协调,似乎是夜间陪客早晨下班回来的,她和仁部伦子亲切地打招呼。
打完招呼,仁部伦子的神态却有些窘迫。因为距离太远,中井听不清她们讲些什么,只是感到她们之间的气氛十分尴尬。
打招呼的那个女人似乎感到意外,便朝检票口方向走来,她一边走,一边还不时地回过头去看仁部伦子。
这时候,中井便朝那个下车的女人走了过去。他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只是想上前随便问问而已。
他想:也许这个女人了解仁部伦子的情况,她显然认识仁部伦子,不然,她决不会在人群里对一个陌生人打招呼。
对面有一个石阶,和电车站只有一路之隔,那个身穿和服的女人灵巧地撩起衣襟上了台阶。
石阶在中途分成两条岔道,其中一条通往神社,那个女人踏上了去神社那条路。
那条路不远处是一个陡坡,女人在坡路上放慢了脚步,她的臀部也随之明显地突出起来。中井见此情景不由地咽了一口唾液,他想,如果她是早晨下班回家的话,那她应该是……想到这,他又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一念头。那都是别人的事,别人的事与己无关。
就在中井也登上台阶的时候,那个女人停下脚步喘着气,中井趁机追上去招呼道:“对不起……”女人吃了一惊,她环视着周围。当她确认中井是在喊她的时候,便目不转睛地看着中井。
“您是喊我吗?”
“是的,如果您没有要紧事,我想打听一件事。”
“倒没有急事,不过,您要打听什么事呢?”中井走近一看,女人的神态疲惫不堪,虽然她浓妆艳抹,却隐藏不住她眼窝上的黑圈。
“其实,我是从电车站一直跟您来的……”
“啊?”女人大吃一惊,她紧张地打量着中井,仿佛在判断他是好人坏人,那神色一半是好奇,一半是警惕。
“啊,是这么回事……不过我可没有心怀歹意。”中井赶忙加以补充,他所以这样解释是不想让人家把他当成坏人。
女人“扑哧”一声笑了:“什么歹意不歹意的,只是我不认识您。”
“我……”中井本能地去掏自己的名片,结果没有摸到,这就使他越发狼狈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只想了解一下那个女人的事。”
“女人的事?”她反问说,又沉吟一下,便痛痛快快地应承下来。
“在这站着谈话不方便,能不能去哪家茶馆谈呢?”
“啊,不过,有点不大方便。”
“为什么?”
“我忘带钱了,谈话是我求您的,哪能让您花钱呢。”
“是吗?您这人真莫名其妙。”女人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