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之子们惊骇的左右顾盼—

    谁？他说的是谁？

    「偷盗祖灵召唤术的典籍和魔神使的记载，企图歼灭其余巫师之子，和魔鸟多次接触—」

    古拉斯粗大的手指直直指向一人！

    「圣蝶家的遗孤——以苏！」每一个字都如重锤撞击：「你，就是魔神使！」

    众人倒ch0u一口气，不由自主的让出两步，那个娇小苍白的脸在众人面前显露出来。

    以苏双唇微微颤抖，拳头却紧握着，黑se的雾气在她背後慢慢凝聚成蝴蝶的形状—

    古拉斯厉声说道：「你若负嵎抵抗，布灵歌安已得师之令，当场诛杀！」

    古拉斯ch0u出他的武器—一把宝蓝se，刀柄雕刻着鲸鱼的海王刃，淡蓝se的光芒像水流缠绕在刀身上，逐妖师之首的气势威b全场！

    「以苏！他在说甚麽？甚麽偷盗典籍？甚麽魔鸟？」之歌的乌瑁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说。

    「这八成又是能水的y谋吧？我请阿爸过来，现在过来！这一定有误会！」

    巴兰扶着一旁刚苏醒而虚弱的原生，一脸震惊低声说道：「怎麽可能？是那个以苏耶！那个连说话大声一点都会被自己吓到的以苏！」

    憨吉经过一瞬的空白後—

    不，不可能！如果以苏是魔神使，怎会轻易地答应金银婆余生拘禁？

    如果以苏是魔神使，怎麽可能会使出禁锢术对抗旋风虯，保护其他巫师之子？

    不是她！这是—

    憨吉想到昂盖那夜的话：「……我甚至连之歌家能不能参与第五仪都感到怀疑。」

    他的瞳孔倏地睁大—这是能水家捕风捉影，穿凿附会的y谋！

    斗倒了以苏，仅剩乌瑁以一敌二，只要拉长战线，乌瑁必败！

    憨吉焦急地看着周围：「不是她，不是以苏！」

    憨吉的声音被淹没在刀枪互相碰撞的铿锵声中。

    「兰歌！别出去！你会被当作共谋的！马奥家会因此失去资格！」阮原生气若游丝地说道。

    场上被众人孤立的那个nv孩—

    以苏没有退缩，也没有替自己辩解。

    她看着古拉斯杀气腾腾的海王刃，和所有密麻包围大厅的逐妖师及巫师之子。她看到众人脸上的恐惧，唾弃，厌恶—

    以苏以为这麽长久以来，她已经麻木习惯了。原来，还是会疼。

    如果她使尽全力，大概还是能脱逃的。逃到唯一能接纳她的人那里。

    黑雾慢慢变得浓厚，逐妖师们严阵以待，缩小包围的圈子—

    「以苏！」

    朦胧中，她听到憨吉的叫唤声。

    她恍惚地想起竹林里的椅仔姑，到底有没有被兰歌拯救呢—

    在那短短的空档，古拉斯捻咒，禁灵手铐出现在他手上。

    禁灵手铐上有布灵歌安法师们层层加护过的古老法术，一戴上手铐，灵适便无法施展。

    「劝你束手就擒！你逃不出布灵歌安的！现在所有的逐妖师已层层包围师之塔！你还想造多少杀孽！所有的巫师之子都会被你牵累！」古拉斯严厉地说。他确信自己是对的—不论是为能水家，还是为了整个永平岛。

    有时候，无须纠缠过程手法是否正义。对敌人心慈手软只会坏了大局。

    以苏冷哼一声：「我受够你们了。」

    她的语气里再也听不出怯懦，而像一阵怒号的暴风—

    「是。我想成为魔神使。我恨你们每一个人，我恨这个荒谬的世界，我恨冷血的nv娲大人！如果魔鸟授予我这个权力，我会毫不犹豫地接受！」

    啪！的一声，是愤怒至极的乌瑁上前给了以苏的一巴掌。

    「口出狂言，w蔑圣灵，之歌家没有你这种孩子！」乌瑁声音颤抖，手心火辣的疼。

    「你们也不曾当我是你们的孩子。」以苏尖叫。

    古拉斯大步向前，以苏竟没有施展灵适抵si搏斗，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是阿，何必无用的挣扎呢？不如乾净俐落的求一si吧—

    他将海王刃一甩，化成一条暗蓝se的水鞭，卷住了以苏纤细的脖子。以苏就像破败的一块布，凌空跌在古拉斯的面前。她哀号了一声，众逐妖师蜂拥而上将她团团围住。

    「喀！」的一声，禁灵手铐已经扣上了以苏的手腕—

    「喀！」禁灵脚镣也已被一旁的逐妖师扣上。

    「住手！」憨吉叫道，但乐谷和巴兰及时拉住了他：「兰歌！别冲动！」

    水鞭缠绕在禁灵手铐上，憨吉眼睁睁的看着以苏被古拉斯拖走，满心的悲愤让他终於不支跪在地上。

    乌瑁看着以苏的背影，脸se越加苍白。昔日高傲的nv孩被打落凡尘，那华丽的红边裙摆此刻看起来单薄无力。她一向信任以苏，竟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地喂养了一头狼吗？

    能水的洁拉和昂盖率先离开大厅。

    第二仪，最大敌手之歌家竟靠着以苏爆发的力量安然度过旋风虯的威胁。但上天还是眷顾能水的。这一次，也是以苏亲手掐断了之歌家的成王之路。

    当然，能水在这中间推波助澜，暗中蒐集对以苏不利的证据，在这绝佳时刻一举爆发。

    洁拉嘴角微g，声音冰冷的如冬日带着碎冰的湖面：「之歌家的，还不快联络你那高高在上的阿爸？只剩一个巫师之子，你们能不能参加第五仪，还是个未知数呢。」

    「这也是你们计画的一部分吗？」乌瑁咬着牙，转过头看着洁拉说。

    「我们可没诬赖以苏！俗语说连苍蝇都不叮无缝的蛋呢。瞧，她不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吗？识人不清，只会斗争的腐朽家族，真的适合领导永平岛吗？」

    洁拉句句平稳，却字字诛心。

    昂盖低声地和憨吉说：「这次你们又狗屎运了，竟然抢先玛速该家一步通过第四仪。只是，凭你少的可怜的灵适，要怎麽一次对抗两大家族呢？」

    乐谷愤怒地从掌心发出一团火，被昂盖轻松用水蛇消去。

    祖灵森林的摆渡者人面牛站在人群最外围，露出y恻的笑容。

    玛速该家在第四仪结束的第二天，就悄然的整理行囊回去了。了无痕迹，像是角鴞从没参与这次五仪选拔一样。

    鲮鲤家的牧和白苏亚因为重伤，继续在布灵歌安调养。

    而巴兰和阮原生，虽然身t上没有甚麽伤害，但阮原生梦魇缠身，晚上时常被惊醒及呓语，偶尔还会发烧。因此，也继续留在布灵歌安由治疗师使用安神药物治疗。

    「别说原生，我也觉得我该吃些药！」一日，憨吉和乐谷来探望巴冷家，巴兰说。

    「我也常梦到那些向我哭嚎的族人。真可怕哪。」巴兰说：「当你看到自己的亲人以那种惨样出现在你面前，任何人都会崩溃的。」

    「你和原生b起来，简直壮的像头牛。还是别吃药增加治疗师的负担了。」憨吉打趣地说。

    「你们运气真不好，怎麽就碰上恶灵艾里里安注一呢。」乐谷惋惜地说。

    「重现内心的y影继而使人发狂，崩溃卸甲，艾里里安某种程度上来说真是永平岛最难以对付的妖怪了。」

    「曾有人胜过艾里里安吗？」憨吉问。

    巴兰说：「倒也不是没有。这我查过了，只是心理创伤越严重的，会更容易被艾里里安影响。虽然他不会对人造成身t上的伤害，但受害者大多经历了相当长一段的忧郁期，甚至有人因此而自杀。」

    「幸好这怪物一般只存在在祖灵森林。」乐谷担忧的说。

    「原生……还好吗？」憨吉问。

    「刚出来的前三天，他像si人一样直盯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嘴里胡乱说些呓语。现在好一些，叫了会应，饭点到了还能吃饭。就是眼窝凹陷的可怕。布妈为此急得像热锅的蚂蚁，送来的食物都快堆满整个屋子了。原生过往还能看在布妈的份上吃一些，这次像是铁了心，食物都有苍蝇围绕了，他连看也不看。」巴兰无奈地说。

    「原生在幻境里看到了甚麽？」

    「我哪里敢问。他也不愿意讲。我第一天也是甚麽话都讲不出来，像哑巴一样。我想八成和我差不多吧。」巴兰说。

    当憨吉与乐谷踏入原生的房间时，一gu酸臭味扑鼻而来。原生就那样躺在床上，任由苍蝇肆nve。往日的翩翩美少男现在瘦成一副骷髅状，别说布妈，任何人看了都心疼。

    「原生，我和乐谷来了。」

    「嗯。」

    「我们都听巴兰说了，你们遭遇了艾里里安。」乐谷小心翼翼地说：「都过去了，没事的。」

    阮原生惨笑一声：「你又知道我看到甚麽了。」

    「不管看到甚麽，都过去了。」乐谷说。

    「是吗？」阮原生喃喃地说：「都过去了就打发了吗？」

    乐谷和憨吉有些不知所措。

    「原生，艾里里安给你看的，是真假参半的幻觉。」憨吉说。

    原生仍然不答腔，就那样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半晌後，阮原生突然间又恢复了那麽一些清明和往日的温和。

    「我只需要好好静静。没事的。艾里里安的景象，着实太吓人了。」

    憨吉犹豫片刻，说：「那我们先离开了，过几天再来探望你。你快好起来，上次那盘永平岛战役还没结束呢。」

    阮原生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些笑意：「当然，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去葫芦居。」他深x1了一口气：「兰歌，乐谷，恭喜你们通过第四仪。」

    原生果然如自己所说，过几天後开始进食，恢复成那个和煦如春风的少年。

    巴兰也终於松了一口气：「毕竟是穿一条k一起长大的兄弟，看他那样真是难过！」

    乐谷却皱起眉，嫌恶的说：「什麽？穿同一条k子？你们真是穿同一条k子？也太脏了！」

    巴兰和憨吉都觉得乐谷的重点抓错了。

    以苏被关进了布灵歌安的地牢，但神通广大的之歌家竟在师会议上力战群雄，以势压人，最後争取到第五仪由乌瑁一人参赛，即使因势单力薄输了能水家，也绝无异议。

    当中倒是没有人询问马奥家的意见，说的就像第五仪就是之歌能水之争而已。

    一个捡了狗屎运才进到第五仪的小家族，师会议上一席也没有，何必在意？

    以苏的处置也在师会议上讨论了一番，倒是没有太多相左的意见—灾难之nv，祸患无穷。

    以苏坦承从有间客栈黑藤蔓空间之後，魔鸟便开始接触她。

    原来黑藤蔓空间的幻境，便是魔鸟探查她的内心世界，并肯定了她成为魔神使的资质。

    起初以苏拒绝与之为伍，却因恐惧再次成为众矢之的而没有和布灵歌安通报魔鸟出现的事实。

    第二仪後，她为了残酷的斗争而对永平岛的五仪选拔心生质疑。

    第三仪，金银婆的诱惑让她产生不该有的慾念—是否有那麽一丝可能，自己的家人能回来？

    魔鸟巧妙的在这绝佳的时间点现身，揭露了圣蝶家覆亡的真相—尝试招唤已si的头目阿葳，也就是以苏的母亲。魔鸟点出了圣蝶家当时致命的错误，蛊惑以苏再次施展祖灵招唤术，以她的资质必然成功。

    这次，以苏心生动摇。

    她在魔鸟的煽动下，潜入布灵歌安师之塔最深处，偷盗—祖灵召唤典籍。

    魔鸟允诺她若成功打开祖灵森林之门并招唤出大批恶灵，将赐与她魔神使的能力。

    而她的家人，也能因此重返人间。

    只是她没想到，布灵歌安早已暗派人手紧盯着她。而她自以为的私下行动，早已在师会议上摊开来变成铁证。

    一个即将成形的魔神使，最终功败垂成。

    人证物证确凿，对於以苏的身分再无异议。

    他们争论的点只有，要将以苏立时了结，以绝後患，或是留着她钓出魔鸟再一举灭之呢？

    在这种诡谲的气氛下，憨吉是唯一一个不顾众议，孤身去探望以苏的巫师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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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闲聊注解]

    注一艾里里安：是台湾鲁凯族东鲁凯群传说中的妖怪，没有外型，只有灵t，其名字的意思是「隐藏者」。牠会诅咒触犯禁忌的族人，让他们发疯而si。中将他改写成飘荡在祖灵森林里的恶灵，会将受害者内心的恐惧幻化或重现，进而使之崩溃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