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每天在外面给人当牛做马！就是为了赚钱给你读书！你给我考成这样！」公布成绩这天，林国豪发了好大的脾气。
林满安安静静低着头给他骂，在考试当天他就有预感了，已经做好被骂的准备。
杜美娟在一旁默默垂泪：「…呜…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你怎麽会考成这样…」
林满闭上眼，如果可以，他想把耳朵也闭起来。
他好累，发烧那天的感觉好像留到了此刻，身t和脑袋都重的不得了。
他放弃了所有的娱乐和朋友，将自己的时间压缩再压缩，最後得到了什麽呢？
他的世界好像只剩下符号，父母脸是由括号和逗号组成的，口中吐出他看不懂的文字。
林国豪对着林满咆啸，发泄自己的不满，但不管他怎麽骂，林满都没有回应。
他气不过，将矛头转向杜美娟。
「别他妈哭了！你平时在家都怎麽带孩子的！考这什麽破烂成绩！」林国豪对着杜美娟吼。
杜美娟正在啜泣呢，听到林国豪的话马上就爆了：「你叫什麽叫！你一天都没带过孩子还有脸在这边骂人！」
「你说什麽？！你当老子在外面辛辛苦苦工作是为了什麽！你这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老子花的钱！」
「难道我在家就没做事吗？！房子会自己打扫啊？！厨房会自己做饭吗？！不都是我g的！」
两人直接就吵起来了，丝毫不管孩子就在旁边，会不会对他造成什麽影响。
林满睁开眼看着两坨符号吵架，他不禁怀疑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考试失败这件事就这麽不了了之。
杜美娟和林国豪那阵子到处点头哈腰，往各种地方塞不少钱，成功将林满送进另一间风评不错的国中。
而林满看着每天回家对他发脾气或相互争吵的父母，愈发沉默寡言，每天待在房间刷题。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考不好，才会让这个家充满符号。
……只要再用功一些、再努力一些…
成为国中生之後的林满，依然过着刻苦的生活，日复一日。
班上同学相约出去玩的时候，他在家刷题、学校运动会时，他待在教室刷题、课堂中老师在闲聊时，他拿出别科的卷子刷题…
林满没有朋友。
没有人愿意和书呆子交流。
「小满！出来吃饭！」杜美娟喊。
林满从题目中ch0u离，走到餐厅开始吃饭，一言不发。
「前几天期末考试怎麽样？」杜美娟坐下後就问。
「班排第一。」林满答。
「校排呢？」杜美娟又问。
「……第三。」林满说出这个答案，有些紧张，心跳隐隐加快。
果不其然，杜美娟眉头一皱：「怎麽不是第一名？！你有没有努力啊！」
看着逐渐变成惊叹号的母亲，林满赶紧低下头扒饭，菜都不敢夹。
杜美娟骂了一会，见林满没什麽反应，气急：「你这孩子什麽时候变成这样了！一棍子打不出一个闷p！」而後饭也不吃，摔碗走了。
徒留林满坐在桌前，独自扒饭。
林满吃完一碗饭，将餐桌稍微收一下，把碗洗了，然後继续回房间刷题。
麻木的日子就这样过着。
某天家中来了客人，那是爸爸的上司。
「哎呀！欢迎欢迎！快请进！」
「不好意思啊陈主任！家中有些乱，还请见谅啊！这是我太太！」
「哎～哪会！这不挺乾净的吗！看的出来夫人很会持家呢～我已经等不及待会的晚饭了，哈哈哈～这是我儿子伟翰！来！跟叔叔阿姨打招呼！」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说着，边把旁边的少年推出来。
「叔叔阿姨好！」少年落落大方。
林国豪和杜美娟在门口和陈主任寒暄，言语中充满谄媚。
「小满～快出来和叔叔和哥哥打招呼～」
林满从房间走出来，就看到这样一个场面。
少年看到林满，露出一个微笑。
「说来我们家伟翰和你儿子同年呢！小朋友聚在一起说不定很合得来！」陈主任见到林满还挺高兴。
「哪里的话…和令郎b起来我们家小满可就差多了！你看，现在看到人也不会打招呼！平时y沉得很！」林国豪反驳道。
「话也不是这麽说，我和你说啊，这小孩子呢……」
几人往客厅走去，大谈育儿经。
林满正想回房间继续刷题，陈伟翰走过来：「嗨～」
林满看向他：「…你好。」打完招呼原本想回房间，陈伟翰却拉着他聊起来。
「你几岁啊？听说我们同年，你是哪一间国中的啊？」
这人对爸爸来说好像还挺重要的，林满不得不接着跟他聊。
说是聊天，但大多数时间都是陈伟翰讲，林满听。
林满已经好久没有跟同龄人说这麽多了，有些不习惯，所幸陈伟翰应该也只是想打发时间而已，听大人说话太无聊了。
陈伟翰话很多，话中充满自信，听别人说话时会看着对方的眼睛，很有礼貌，面对陌生人也大大方方的。
和自己不一样，林满想。
陈家父子待到晚上点就走了。
他们走後家中陷入寂静。
「你看看他们家那个儿子，说话大大方方的，很有礼貌，多好。」林国豪坐在沙发上感叹。
「是啊，小满，你看看人家！多学着点！别整天苦着个脸好像谁欠你似的……」杜美娟也跟着说。
林满默默听着。
却听林国豪接着说：「刚刚有听陈主任说他是怎麽教的，我觉得可以给林满试试，不然他这样整天沉默寡言的以後出社会可怎麽办唷…」
「我看可以。」杜美娟答。
林满的地狱开始了。
出门前要跟父母打招呼、长辈出门要送到门口、父母回家了要到门口迎接、父母动筷之前不能先吃饭……
做不好就动辄打骂、言语攻击。
「人家都可以做好！为什麽你不可以！我怎麽会生了你这麽个废物！书读得不好，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你到底能g嘛！」
他们试图把林满凹成陈伟翰的样子，也不考虑人家那是从小言传身教来的。
那段时间对林满来说是痛苦的。
但过段时间也就麻木了。
和刷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