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诗约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yu鱼仔 本章:银杏诗约

    九月的风卷着银杏叶落在图书馆的台阶上,鹿簌月弯腰拾起一片,叶脉间隐约有字。

    她对着阳光眯起眼——"午时三刻,旧书库。

    "字迹极细,像是用针尖刻的,和沈停云批注作业时的笔触一模一样。

    "又在研究树叶?"黎栖梧突然从背后冒出来,一把抢过银杏叶,"哟,沈大学霸的密信?"鹿簌月伸手去夺,黎栖梧却已经跳到台阶下,大声念道:"午时三刻——怎么跟要斩首似的"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清冷的嗓音:"斩首也要带证物。

    "沈停云不知何时站在银杏树下,白衬衫外罩了件深灰针织衫,怀里抱着两本厚重的《全唐诗鉴赏》。

    阳光透过叶隙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左耳的黑色耳钉一闪。

    "耳钉?"鹿簌月脱口而出。

    他抬手碰了碰耳垂:"昨天打的。

    "顿了顿,"疼。

    "这个字像片羽毛落在心上,痒得鹿簌月攥紧了书包带。

    她从未听过沈停云说疼。

    旧书库的门轴发出年迈的呻吟。

    鹿簌月跟在沈停云身后,嗅到陈年纸页混合着木质书架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松墨香——来自前面那人的后颈。

    "到了。

    "沈停云停在最里侧的书架前,指尖掠过一排《诗经》注本,突然抽出一册《郑风》。

    书页自动翻开,露出夹在其中的素笺——"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鹿簌月认出来,这是她上周在校刊发表的短诗里化用的句子。

    "该刻双叶交叠了。

    "校庆当天的晨光格外清澈。

    鹿簌月站在舞台中央,看着台下,印纽是两片交叠的银杏叶。

    "纵我不往"鹿簌月念出最后一句,声音轻得像叹息,"子宁不来?"全场寂静。

    沈停云在掌声雷动前站起身,西装内袋掉出一沓泛黄的车票——杭州东至南京南,三年前的日期连成绵长的思念。

    晚会后的庆功宴上,黎栖梧喝多了柠檬汽水。

    "所以你们明天要去""灵隐寺。

    "沈停云截住话头,将剥好的莲子放进鹿簌月碗里,"还愿。

    "鹿簌月怔住。

    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三年前生日那天,她在灵隐寺许过什么愿。

    月光透过窗棂,为沈停云侧脸镀上银边。

    他锁骨处的"月"字纹身从衬衫领口露出半角,在呼吸间若隐若现。

    "印章"鹿簌月轻声问,"能看看吗?"他解下颈间的红绳。

    鸡血石印章在月光下流转着血色纹路,印面刻着"云栖簌月",边款却是新刻的日期——"癸卯年秋,终赴约。

    "去杭州的高铁上,鹿簌月数着窗外飞逝的银杏树。

    沈停云坐在她身边,左手捧着一本《陶渊明集》,右手却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骨处的纹身。

    "疼吗?"她轻声问。

    沈停云翻书的手指顿了顿:"比耳钉疼。

    "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纹的时候,一直在想你写的那句愿为西南风。

    "列车广播报出杭州站名时,他突然从书包里取出一个靛蓝锦盒:"戴上这个。

    "盒中是一对青瓷耳坠,雨过天青色,内壁用金粉写着"云栖"二字。

    鹿簌月对着车窗戴上时,发现沈停云的耳尖红得几乎透明。

    "你什么时候""三年前。

    "他的声音混着列车进站的轰鸣,"在灵隐寺外的古董店。

    "灵隐寺的台阶比记忆中更陡。

    鹿簌月跟在沈停云身后,数着他白衬衫上被汗水浸出的浅痕。

    三年前她曾在这里写生,画到一半下起暴雨,匆忙间连画具都忘了收。

    "是这里。

    "沈停云停在一棵古银杏树下,树皮上刻着极浅的"停云"二字。

    他从树洞中取出个防水匣子,里面竟是鹿簌月当年遗落的写生本。

    "你""那天追出来还你,看见你们家的车开走了。

    "他翻开写生本最后一页——空白处多了一幅素描,画的是她离开时的背影。

    鹿簌月眼眶发烫。

    雨滴突然砸在纸页上,晕开了素描边缘的日期:7月16日,未时。

    正是全国篆刻大赛的开赛时间。

    "所以你没去比赛"沈停云将写生本放回她手中,连同三张泛黄的车票:杭州→南京→苏州→南京。

    票根背面都写着同一句话:"今日又未寻到。

    "雷峰塔的落日将西湖染成金红色。

    鹿簌月坐在当年写生的位置,重新描摹塔影。

    沈停云蹲在旁边研墨,手腕红绳上的青瓷珠随着动作轻晃。

    "你父亲说"鹿簌月笔尖微颤,"印章要刻双叶交叠?"墨条在砚台划出圆润的弧线。

    沈停云突然握住她执笔的手,在画纸角落题下"云栖簌月"四字。

    他的字迹比平时潦草,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度。

    "不是父亲说的。

    "他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是我求他教的。

    "晚风掠过湖面,吹散沈停云身上淡淡的松墨香。

    鹿簌月发现他的衬衫,印纽雕着两片银杏嫩叶,边款刻到一半:"甲午年秋,初见"。

    校门口的银杏开始泛黄时,鹿簌月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素笺上只有一句:"今夜子时,旧书库,带你认星星。

    "字迹是她最熟悉的那种——工整得像印刷体,却在收笔处藏着一丝颤抖。

    此时的旧书库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

    鹿簌月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沈停云正站在梯子上调整天窗的角度。

    月光倾泻而下,在他脚边投下一片银色的光斑。

    "迟到了十一分钟。

    "他没回头,声音里却带着笑意,"被黎栖梧拦住了?"鹿簌月仰头,看见他灰色毛衣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新鲜的墨痕——是修改《秋信》终稿时沾上的。

    天窗完全打开后,整片星空突然撞进视野,银河像泼翻的砚台,墨色中洒满银屑。

    "北斗七星。

    "沈停云指向北方,"你诗里写过北斗阑干南斗斜。

    "他的指尖顺着星轨移动,最后停在她发间的银杏发卡上,"但实际观测时"鹿簌月突然踮脚吻了他。

    沈停云的睫毛颤了颤,星空在他眼底碎成无数光点。

    "观测误差。

    "他低声说,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

    黎栖梧撞见他们在天文台接吻的的诗句浮现在猎户座旋臂上时,他突然单膝跪地,从解剖学标本盒里取出一枚戒指——戒托是银杏叶形状的银丝,包裹着一颗鸡血石小印。

    "现在可以打开了。

    "他将那个珍藏三年的靛蓝锦盒交到鹿簌月手中。

    火漆印碎裂的瞬间,里面飘出张泛黄的火车票:杭州东→南京南

    2019716

    13:14开票根背面新添了一行字:"此程终点: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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