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又顺着封衡的目光望向了远处, 一眼就看见了雪色之中的一抹嫣红, 十三顿时了然。
还是娘娘管用啊。
一个眼神就阻止了皇上发狂。
比沈大人还管用呢。
封衡将手中独眼龙的头颅递给了十三,沉声下令,“今晚就命人启程,将这颗头颅送去京都张相府上,就说是给相爷五十大寿的贺礼。”
眼看着就要年关,他得给相爷一份大礼。
十三应下,“是,皇上。”
张相敢刺杀皇上,便是已经摆明了谋逆,待到皇上归京,便是张相人头落地之时。
接下来,封衡没有收手,许多日子不曾练手,他正好趁机会活络筋骨,待到黑衣人尽数被诛杀,地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雪。
十五给虞姝撑着油纸伞,雪光之下,整个广袤大地仿佛被微光笼罩,虞姝立于伞下,遗世而独立,仿佛隔绝在了一场厮杀之外。
看见她的英雄归来,虞姝怀里抱着的暖炉掉落,提着披风衣摆,直奔封衡,一把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肢。
虞姝仰面的同时,封衡垂眸,眉心微微拧了拧,“昭昭,朕……身上脏。”
虞姝摇头,“不脏,子炎是昭昭见过最干净的男子。”
干净……
封衡的确喜洁,但此前在后宫,虞姝分明嫌他“不干净”,起初他未动情,只是被色所迷,自是不会解释什么。
而此刻,高傲的青龙忍不住摇晃着尾巴,恨不能在美人面前腾空翻飞,全方位展示他最好的姿态。
他很想告诉虞姝,他的优点可不止是干净,真真是多少话本都描写不完他的优势。
自然,强者是要内敛的。
于是,封衡按捺住了欲要表现的急切心情,仰面大笑,“朕这一次出宫,甚是欢喜。”仿佛圆满了。
十三等人,“……”
皇上在欢喜甚么?雍州尚未攻入,京都已被逆贼攻占,皇嗣流落在外,眼下不是正当艰难之时么?
其实,虞姝也挺欢喜。
虽说,一路上惊险不断,但好歹都好好活下来了。
杀手被引到了雍州一带,想来孩儿们那边应该已然安全。
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欢喜什么,但好像,只要是和封衡待在一块,便是满心欢喜,骨肉分离之痛亦是可以稍稍缓解。
杀手尸体被拖走,大雪很快遮掩了一切血腥杀戮,就仿佛不久之前的厮杀不曾出现过。
*
营帐内,火炉熏开数朵腊梅,幽香四溢,暖光之下,男人哗啦一声从浴桶中出来,虞姝半垂眼眸,耳根子滚烫。
封衡沐浴,她本该回避,可外面大雪纷飞,两人的孩子都出生了,大可不必再矫情。
可她此刻悔了。
她就该外出避上一避。
封衡在浴桶中时,虞姝扫了一眼落地的衣裳——
他都褪光了。
即使此刻不太抬眼去看他,也大抵能猜出是一副怎样的光景,甚至于,她都能描绘出细节。
虞姝难以自控的吞咽了几下。
怀孩子时,她好像精力被分散,对封衡的美色无动于衷。
可孩子一出生,且又出月子了,封衡对她的吸引力又冒了上来。
虞姝不是个小傻子,很清楚自己浑身火烧火燎是因为什么。
她手里捏着一册话本,半倚靠着小榻,一动不动。
眼下正当多事之秋,她不能如此魂不守舍呀。
虞姝自己都诧异于自己的反应。
她试图把注意力都转移到话本上,可明明认得每一个字,却仍旧什么也看不进去。
另一边,封衡引以为傲的身段就袒露在外面,他垂眸一看,孤芳自赏了一下,随即耳根子就红了。他要如何对虞姝言明,除却虞姝之外,无人见到过他的绝美龙体?
封氏皇族的男子的确俊美无俦,得到了上苍的格外厚待,无疑都是好皮囊。
但也几乎都有一个自傲的特性。
无一不是自诩有过人之处。
封衡对自己的皮囊甚是满意,他并不认为这天底下还有哪个男子能与他媲美。
那个封奕奕虽是天下第一美男,但也早已是老丝瓜一条了,封衡对那人最是不齿。
昭昭为何不看过来?
昭昭哪里都好,就是不识货。
像他这样世间少有的美男子,又倾心于她,昭昭应当牢牢抓住他才是。
他家昭昭上辈子必然是活菩萨,不然,又怎会得到他这样完美的男人呢?
封衡脑子里一番弯弯绕绕,眼下外面大雪,他派去虎头山打探消息的人还没归来,眼下已是无事可做,眼下便是静等消息即可。
这个节骨眼下,自是莫要浪费了良辰美景,与昭昭好生“叙叙旧”也是正事。
封衡光是想着,小青龙就已经跃跃欲试。
封衡再度垂眸看了一眼,对小青龙亦是十分满意。
不是他自满,他不愧是天子。
就连自己都惊叹于自己的完美。
催动内力烘干了身上水渍,封衡随手抓了一件干净的雪色中衣,披在身上便大步走了过来。
方才浴桶里泡了花瓣,他一路走来,香风习习。
高大的身影一下就挡去了虞姝面前的光线,这下,她不抬头都不行了。
一对上男人清隽的脸,就见男人的唇角微微扬起,笑起来有几分风流韵味,“昭昭,你手中的书一直不曾翻过页,你早就分神了,却还在强装镇定。”
一定是他魅力太大。
昭昭这样矜持的女子,也快把持不住了。
封衡太想她了,哪怕寻到她之后已经相处了数日,可还是会想念。
这是一种十分微妙的感受。
哪怕心上人,就近在咫尺,可思念之心无半分削减。
虞姝被揭穿,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了,像逐渐绽放的娇艳牡丹花。
封衡被逗笑了,“呵呵,昭昭无需羞涩,这也怨不得你,要怪都怪朕太有魅力。”
虞姝惊成了小哑巴,“……”
她竟还无言反驳。
行吧,皇上说甚么都对。
封衡身上的中衣故意大剌剌的敞开着,他深知自己身段修韧,若不能把虞姝迷得神魂颠倒,就是他的失败。
封衡冁然一笑,“昭昭,你冷么?朕可以帮你驱寒。”
男人所言非虚。
这一路走来,他一直在帮她驱寒。
都说女子月子不好受,她却是没怎么觉得不适。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陡然就旖旎了起来,封衡突起的喉结在虞姝眼前滚了滚,她的视线落在了男人的喉结上。
封衡意识到了,他抓起虞姝的手,也放在了他的喉结上。
这个位置对男子而言十分敏感且特殊。
对一个帝王而言,更是他的命脉所在。
虞姝细嫩的指尖在男人的喉结上轻轻划了划,下一刻,封衡突然一个翻身,把人摁在了榻上。
话本落地,随即一件雪色中衣也被人急急甩了下来。
虞姝没有矜持,封衡甚是受用。
顷刻间,气氛就如茅草突逢春日雨露,一发不可收拾。
虞姝思绪被抽空,她无意识的轻咬唇瓣,双腕被封衡摁在头顶,她完完全全展露在男人面前。
封衡愣住了。
美人墨发倾泻,陶瓷般的肌肤逐渐泛上了桃花粉,菱角唇娇艳欲滴。
黑的黑,红的红,白的白,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封衡吞咽了几下,抬手一挥,灭了几盏火烛。
倒不是他矜持。
他只是很不想帐篷外面的人,瞧见里面的影子。
谁看见,就挖了谁的眼珠子。
视野暗了下来,他这才埋首……
许久,封衡突然下榻,虞姝后知后觉,愣了一下,“怎、怎么了?”
黑暗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是男人独有的磁性与低醇的长叹声。
虞姝,“……”
等到封衡再度覆过来,他附耳低低道:“朕不能再让你怀孩子。”
至少,在宫外不行。时局未曾安稳之前亦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