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二郎好文采!”
“此诗颇有前朝大文人的风骨,想来祝郎君也该是品行高洁之人。”
“以菊与雀拟之,真是妙极。”
“字句间灵气逼人,好!”
这是夸赞的,自然也有贬低之言。
“嗤,庶子卑贱。”
“单看诗句,祝郎君图谋不浅啊。”
“婢生子岂敢妄想那些?家族生养他便是仁至义尽了。”
“吟风叹月之辈,予国之何益?”
宿欢看着龙辱不惊的祝长安,倏地低笑,亲自离座走向他,拿过他身前案上一壶清酒,斟之酌后,将杯盏与他递上,“好诗。”
仍旧是那两个字,可其中维护之意不言而喻,顿时拦下了周遭恶语。
年岁正好的少年郎抬眸朝她看来,虽面色有些苍白,却分毫不损风姿,反倒添了几分温和。衬着那清隽如画的眉眼,和他浅淡的唇色,竟好似那画卷上鹤骨松姿的谪仙似的,却又堕落凡尘,本该寡淡清冷的眼眸里却情绪复杂,沾染了七情六欲。
他眉目间含笑不改,可接过宿欢指间酒杯时,却不自禁低垂鸦睫,避开了她的目光,用与往常听来相仿的温和语气道,“某不敢当。”
不敢当的是宿欢的那句夸奖还是她递来的酒,无人得知。宿欢在将银杯交予他时,不经意的用指腹擦过他那冰凉的手指,见他略微一颤险些摔了酒杯,方才没再逗弄他。漫不经心的瞥过他泛红的耳廓,宿欢唇角弧度轻扬,“此诗甚好,祝郎君当得。”
语毕,她便搁下酒壶,朝诸位拱手示意后回了自个儿的位置。百无聊赖的敛了唇角笑意,她托着腮将肘弯抵在案几上,懒懒散散的侧首看向楚昌平,见她乜了自个儿一下不免好笑,便凑过去,“怎的不开心了?”
“你理他作甚。”娇哼了声,楚昌平扯过她温软的手指,将自个儿的柔荑塞进她手心里,道,“只许理我!”
宿欢听言忍不住笑,也不耐得再去看祝长安那进退有度的作态,握着她柔若无骨的纤手,无须揉捏便能察觉那凝肤的细腻柔嫩,仿若略微用力的碰一下就会伤着她似的。宿欢轻轻牵着她微凉的手,困在掌心里为她捂着,又不禁再柔缓了语气,“嗯,不理他。昌平身子可好些了?”
“还好,只近来有些体虚,常觉燥热乏力罢了,不碍事的。”昌平又乖又软的答着,见有人又念诗一首,待着宿欢点评便也不闹她,坐正了身子一派端庄。
“佳。”宿欢撂出一字,见宫婢已斟好了酒,便含笑问他,“郎君赏月赏重阳,词文昳丽、诗句轻华,当得佳字。却不知郎君是自饮还是……”
“由他代之。”那郎君将近弱冠之龄,展颜轻笑时眼角眉梢尽是风流旖旎,桃花眸子微弯,此刻疏宕不拘的斜倚在扶手椅上,朝宿欢看来时,竟透出几分妩媚来,却分毫不显违和。他极为轻挑的抬手指向祝长安,打断了宿欢的话后又笑得风骚,言辞无礼又怠慢,却又恰到好处的并不惹人生厌,只觉他有些毒舌罢了,“祝郎君锦心绣口,想来此番行令受不得罚,某酒量甚差,便由郎君代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