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设想, 也出现了一
些问题。
由于对“老右”判定标准不同, 冤假错案也层出不穷。
等上面发现这个问题时, 要求地方上立即进行甄别, 防止多划, 防止扩大化。
可下面却未贯彻执行。
因为很多地方, 该划的已经划过了, 想再纠正过来怕是很难。
况且,到了区县一级,个别心术不正的人员, 出于打击报复的心理, 把那些提
过反对意见的同志,也不分青红皂白地划成了“老右”, 进行批判。
这也是“反右”扩大化的原因之一。
徐甜甜所在的食品厂还好, 都是工人阶级, 也没啥“老右”可划。
可像报馆、大学等文化单位就不同了。
这边知识分子多, 小资产阶级意识严重,思想也较为复杂。
尤其是报馆, 一下子就划出了七八个。
还有大学里, 个别教授也戴上了“老右”的帽子。
像那个林教授,一向滑头, 也善于见风使舵。
可涉及到自身利益时,也会跳出来吵吵。
去年,他对学校重新划定的薪水表示不满,也公开发表过一些不当言论,说新
社会不尊师重教,是一大退步等等。
不想,这些话都被人记了下来。
等到运动一起,就有人把他给检举了。
接着,又挖出了他当年的那段黑历史。说他解放初期,带着家人准备跑到海外
去投敌,因为边境上的闸口关了,才没跑成。
组织上一听,这还了得?
这样的人,就是右翼势力的代表。
划“老右”,学校是背了指标的。像林教授这样的如果不是“老右”,那谁还是
“老右”?
这帽子可是妥妥的。
组织上一找他谈话,他就觉得不对。
赶紧让美华去找老陈说情,说无论如何得帮他一把。林美华也不愿看到父亲顶
上“老右”的帽子,于是跟老陈说明了情况。
陈远锋作为市委领导干部,自然晓得其中的厉害。
为了自身前途考虑,他也不希望岳父大人戴上“老右”的帽子。
于是,私下里找到了学校党委。
林教授这才幸免于难。
而他的指标,就挪到了其他人的头上。
活该人家倒霉了。
叶抒文听说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当初,如果他留在报馆里,怕也有危险。
还有爹,去年下半年大多称病躲在家里,即便去局里开会也很少发言,这才未
留下话柄。否则,有人瞧着他不顺眼或心生嫉妒,暗里整材料也说不准。
商业局可是复杂得很。
“改制”之后,协会里云集了一批党外人士。
一到开会,就七嘴八舌的,说啥的都有。向局里提意见,更是家常便饭。有时
候,为了一个问题争得面红耳赤,拍桌子摔板凳的都有。
大家觉得这是为了商业发展,都是出于好意。
可好意被人误解,也是难免的。
“祸从口出,人言可畏。”
徐甜甜明白,这个时代最大的危险莫过于此,唯有明哲保身方为良策。相比起
来,部队上自成体系,就像一个避风港。
她劝抒文在那边安心呆着,不要担心家里。
说有爹娘帮衬着,啥事都没有。
“抒文,咱这一辈子也不图别的,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好……”
叶抒文记着甜甜的这句话。
在写报道时,也走起了中庸之道。对自己拿不准的,也不敢轻易动笔。对领导
授意的,也在心里先打一遍草稿。
他想,只要自己好好的,就是对甜甜最大的支持。
而徐甜甜也不敢大意,在厂里也谨慎起来。
反正,领导安排她干啥就干啥,从不打憋。
在未来的日子里,对于普通人来说,随大流是最好的生存之道。那些冒尖的,
看似荣耀无比,可一旦站错了队,跌下来时只怕是头破血流。
她不想升官,也不想发财。
只想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生儿育女,和抒文一起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徐永泰来省城进货时,也跟闺女提到了县里的变化。
说是县中学也划了几个“老右”,现在已离开了教学第一线,做些勤杂工作。
搞不好,还会被下放到乡里去。
这时候,他算是明白当初闺女为啥要劝他离开学校了?
那里都是知识分子,旧思想旧观念的确存在,与新时代也有些脱离。平日里聚
在一起发个牢骚,说个怪话是难免的。
他又是个爱热闹的,高兴起来嘴不把门。
万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被人给检举了,那还了得?
所以,早早离开那个是非之地,方能保住平安。
像志和所在的石化公司,就很平和。
因为是省里的重点企业,把生产放在了首位,受到的波及面较小。
再说,志和性子像他,一向开朗。
这一阵子正忙着谈对象,也没那么多精力去关注这些。
而志君正赶上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了工业部直属的秘密单位。
具体干啥,家人不能问。
反正国家包吃包住,万事不用操心。
闺女说,这是被国家养起来了。
有国家养着,他当然放心。
听志君讲,隔壁那所大学就有几名学生被划了“老右”,还影响到了毕业分配。
可见这乱说话,有多危险?
志勇那边还好。
因为粮院是一所新院校,没有旧时代的种种沉淀,受外界思潮的影响较小。再
说,他所学的专业性较强,无论是教师还是学生都没那个精力去琢磨那些,也相对
平静一些。
见家人安然度过了这一关,徐甜甜总算松了口气。
还有,章家那边只有启康这一个知识分子。
他是个学生,才刚升到大二,整天被课业压着,也没那个闲工夫。再说,启康
是个爱静的,一向不喜欢出风头,也不爱说话。
有她提点着,也不容易走弯路。
爹说了,启康就交给她了,让她好好给看着。
她也点了头。
心说,换做旁人也就罢了,可启康是她的亲弟弟,感情深着呢。
这场运动之后,知识分子大多夹起了尾巴。
其他人也谨慎起来。
机关单位里,一些居心不良的小人,为了
往上爬,特别热衷于整别人的材料。
平日里,主动去找领导谈思想做汇报,把自己伪装成了积极分子,也成了安插
在群众中的“耳目”,搞得单位里人人自危,不敢乱说乱动,生怕被人给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