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和前年,冬娃都跟着他大伯回了老家。
她心里舍不得,可家里实在忙不过来,也只能如此。
可今年呢?
再过几天,春娃就满两周岁了,还从来没回去过呢。她想,是不是和抒文商量
一下,趁着年假回去看看?
可回去后,一家子住哪儿?
她的“嫁妆”都拉过来了,老宅那边的西厢房一直空着,爹就用来存放粮食了。
况且,家里过年规矩颇多,天又冷,实在不想在那边过。
她想来想去,打算跟启宽大哥说说。
今年就让冬娃在城里过吧?
等放暑假时再回去,还可以住上一个多月,比寒假呆的时间要长一些。
冬娃一听,可高兴坏了。
今年,能和小弟弟一起过年了。
还能帮娘做点家务活呢。
*
这一年,一家人过了个团圆年。
热热闹闹的,格外温馨。
除夕那天,小院里贴了几个“春”字,瞅着喜气洋洋的。
这是抒文和冬娃用毛笔写的,工工整整的,一看就是练过的。
徐甜甜也屏着气,写了一个。
可瞅着自己的字歪歪扭扭的,实在不像个样子,就不好意思再写了。还嚷嚷
着:“冬娃,快撕了,可不能拿出去显眼。”
可抒文却把她写的那张“春”字,贴了床里面。
还和那两朵大红花放在了一起。
她瞅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个抒文啊,她的那笔烂字也唯有他才会当成个宝吧?
到了晚上,叶抒文把小炉子搬进了堂屋里。
屋里顿时暖和了许多。
他打开收音机,播放着一段一段的相声。
冬娃围着火炉听着。
开始还哈哈笑着,可不一会儿,眼皮子就睁不开了。
徐甜甜见了,就让他上床睡觉。
说:“冬娃,咱家不用守夜,想几点睡就几点睡,明儿早点起来就成……到时
候,跟你爹一起去给爷爷奶奶拜年去……”
冬娃从小守到大,还是第一次不用守夜。
自然十分欢喜。
他笑眯眯地道了晚安,就上床呼呼去了。
春娃也早早地钻进了被窝。
躺在大床里面,呼呼睡着。
徐甜甜关了收音机。
和抒文一起上了床。
俩人依偎着,说着话儿。
这时,她可真怀念后世的暖气和热水啊。
心里念叨着,嘴里也不由得说了出来。
“抒文,有一种翻砂炉子,中间是煤火,周围是一圈铁皮围成的水箱,可以往
里面灌水……等煤火燃起来了,水箱里的水也热了,水箱下面还带着个水龙头,接热
水可方便了……”
“唔,这个好,既节能又方便,那咱就去买一个……”
“市面上,还没卖的……”
“呃……那我去后勤处问问,看看能不能设计一个?”
“那……怕是影响不好吧?”
“没啥不好,这可是发明创造哦,后勤那边用得着,还有军区领导家里装上这
个,也方便啊……”
“是嘛……”
叶抒文想给甜甜搞一个翻砂炉子,这样用热水就方便多了。
他想先画个草图,看看后勤上能不能做出来?
俩人钻在被窝里,说着家庭琐事儿。
不知不觉中,迎来了农历新年。
*
立春那天,是二月四号,也是破五。
这天,春娃两岁了。
一家人给小娃娃庆了生,跟着吃了枚煮鸡蛋。
到了傍晚时分,抒文就赶回部队上了。
正月初六,启宽大哥一家回到了省城。
他带着家人过来,一起吃了顿饭。
说今年,启安和玉梅带着俩孩子回来了。李学军也回来探亲了,家里热闹得
很。小娃娃们聚在一起,天天打打闹闹的,就差把房顶给掀了。
把婶子吵吵得头疼,做饭也累得直不起腰来。
爹却欢喜得合不拢嘴。
徐甜甜一听,也放了心。
有这么多娃娃在,章家爹也顾不上冬娃了吧?
过了正月十五。
徐永泰趁着拉货,把翠翠娘送了回来。
春娃见了姥姥,就上去抱住了小腿。
现在,他也会认人了。
不见了姥姥,虽然没嗷嗷,可再见了就知道亲。
翠翠娘抱着春娃,也不肯撒手。
这可是她带大的娃啊,几天不见还真是想得慌。
*
到了三月,运动开始了。
在“大鸣大放”之后,知识分子阶层也分出了派别。
那些不爱国的,歪曲社会主义的,诋毁政府的,自然没啥好果子吃。那些爱发
牢骚的,喜欢说个怪话的,也被人记了下来。
还有一些喜欢提意见的,言辞偏激的,看问题片面的,也成了出头鸟。当然,
那些真正热爱祖国的,为工业发展和教育事业尽心尽力的,自然相安无事。
抒文说,“部队上还好,没受啥波及。像报社里,个个都是党员,思想觉悟更
是非同一般,也没那么多歪思缪想……”
徐甜甜听了,稍稍松了口气。
这一次的重灾区,是文化界和教育界。
解放初期,思潮泛滥的源头也在于此。
对这批知识分子,她存在着两种观感。
后世解密之后,那些为了国家的石油化工、地质勘探、国防军工事业、桥梁建
筑、水利水电发展做出突出贡献的,着实令人钦佩。
这才是真正的知识分子,也是受到国家重要保护的人才。
无论是当时,还是后世,他们的待遇都超出常人。
即便是最艰苦的岁月,他们依然享受着配给制,基本上衣食无忧。从而把全部
精力,都投入到了革命工作中去。
可对那些耍笔杆子或耍嘴皮子的,却不好评说。
有一部分是被错划了的,受了不少冤屈。
后来也被纠正过来,摘了帽子,落实了政策,恢复了工作,还补发了工资。
可有一部分,思想上本来就有问题。
因为世界观不同,对新政权也抱着某种看法。瞧瞧后世的网络上,那些所谓的
“公知”,就明白是咋回事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而建国初期,在各项规章制度刚刚建立的情况下,这些人跳得有多高?
就
可想而知了。
第87章
一九五七年, 从春天到秋天。
这场“反右”运动持续了近半年。
从最初的不点名批评,到对极右势力的点名批判。从最初对划分人数的限制,
到后来人员数量和范围的不断扩大,最后的结果已偏离了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