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昨夜那般大的雪,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殿下冒雪去京兆府呢?
“娘娘。”琉璃无奈。
京兆府中。
本该放着曹四同老火头的停尸间,被大火烧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已经烧的焦黑的看不出原本模样的两具枯骨。京兆府府尹刘朝不停的擦着汗水,打着牙颤儿回话:“王爷,如您所料,昨夜子时刚过,值夜的衙役们因着大雪都在倒房中休息,有人偷摸着进来点了火,衙役们发现时,却因为水缸中的水结了冰,来不及救火,等火被扑灭后,屋中的尸体已经被烧焦。”
屋中味道极重,众人却顾不得捂上口鼻,谁也没有料到,有人真的敢在京兆府中放火烧尸。谢景瑜绕着那两具尸首走了一圈,像是在想着什么。
京兆府仵作查清曹四同老火头的真正死因之后,他便让人放出了些风声,这尸体上有凶手不小心留下的特别痕迹,再过些时日,京兆府定能根据此找出真凶。若是凶手一直关注着此事的动向,势必会因为做贼心虚,使出些手段,而最好的手段,便是毁去尸首。
一连等了几晚,终于在昨夜,这个最让人放松的大雪之夜,等来了凶手的行动。但凶手定没有想到,真正的尸首早已经被掉包了。
“王爷,接下来该如何?”刘朝又问。
“昨夜京兆府走水,烧毁了两具重刑犯的尸首,让这两人的亲属来认领尸首。”也就是告诉暗中藏着的那些人,他们昨夜毁掉的并不是正确的目标。
刘朝照做了,他虽不知道慎王为何要这般吩咐他,可是事关皇家秘辛,他还是小心谨慎照做就是。
“主子,仵作不是已经查清楚了那曹四被扭断脖子的手法来自军中?您为何不干脆让京兆府去根据此前去拿人?”斯羽十分不解。
谢景瑜停下来看他两眼,“那你说说,拿谁?”
如今京城内,虎贲军、御林军、镇西军三支军队,人人都会这一招毙命的锁喉功,仅凭这一点,是无法拿住对方的。
斯羽想了想,泄了气,他们是知道这件事情是何人所为,可是对方功高震主,仅凭曹四同老火头的死,并不能定罪对方,甚至还会打草惊蛇。
“主子,难道咱们如今就没有别的法子了?”斯羽有些愤愤不平。
“自然有。”谢景瑜看向皇宫的方向,算算日子,那件事,上一世这个时候,也该发生了。
又过了一日,朝会结束,圣人乘着龙辇走到回御书房的半道上,却有一位宫女惊慌失措的奔向龙辇。
随侍太监忙将人拿住,将她按倒在地。
“你是哪宫宫女,没瞧见皇上龙辇经过?御前失仪,该当何罪?”黄大监走到宫女跟前,没好气儿的问道。
“皇上,求皇上救救婉贵人,贵人她动了胎气,流血不止,还请圣人救救我家主子。”宫女跪在地上,哭地泣不成声。婉贵人便是从前林贵人贴身宫女,因着被临幸有了身孕,有了位分,还赐封号‘婉’,如今已有七月身孕。
圣人面上一冷,“去琼楼。”婉贵人便住在琼楼。
龙辇刚到琼楼门口,已经听见里面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女人的惨叫声,声音刺耳,听着人心慌。
圣人大步走进去,还未到内寝,太医擦着汗珠隔着门同里面的接生产婆不停地交流着,见着圣人过来,忙跪下请安,“皇上。”
“如今什么情形?”圣人还保留着几分理性,他已经五十多岁,这一胎是老来子,他也有几分的在意。
太医额上全是汗珠,“皇上,贵人羊水已经破了,若是此刻不生出来,怕是大人孩子都保不住了。”
他话音刚落,又听见里面一声长啸,一息的宁静后是里面宫女,接生嬷嬷慌乱的脚步声,门被打开,带动着屋中的血腥气传出来,圣人闻到味道,皱着眉吩咐了一番,便坐在外间审问这人。
“贵人为何动胎气?”圣人声音带着寒气,因着婉贵人有孕,琼楼日日都有太医听候,每日的脉案都是母子康健,定能顺利十月产子。
“今日奴婢陪同贵人前去坤宁宫请安,回来的路上,经过御花园,贵人喜梅,日日都会在梅林赏一会儿梅花,不知为何今早那梅花树下多了苔藓,贵人一时不察,踩到了苔藓摔了跤。”宫女浑身颤抖着,她随侍不利,贵人若是出了事,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她慌忙地解释着,“往日里,看园子的宫人知贵人喜欢梅花,树下皆是打扫的干干净净,便是连半片树叶都不曾有,今日却不知为何地上会有苔藓。”
圣人越听越气,闭着眼细细地数着手上地念珠,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有人走了进来,是皇后。
“皇上。”皇后施施然请安。
圣人睁眼看了她一眼,见她如今还有心情画着精致的妆容,可见是细心装扮了一番,心中厌恶,只冷淡的嗯了一声。皇后适时地带着些许担忧,坐在一旁。
“啊!”内室中婉贵人惨烈的叫了一声,之后就没了动静。
又有接生嬷嬷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跪倒在地,“皇上,婉贵人产下了死胎,是位皇子。”她跪的战战兢兢。
圣人身子晃了晃,心情激荡,“婉贵人的性命可有保住?”
太医已经进去瞧过,此时回话,也只是摇了摇头,“婉贵人失血过多,如今是含着参片吊着性命,已经时日无多了。”怀胎七月,摔到了肚子,凶险的岂是腹中胎儿,连带着大人,也会因为与胎儿血脉相通,凶险万分。
圣人坐了片刻,“朕去看看她。”
皇后忙拦着,“皇上,产房不吉利,您不该进去。”
她话音刚落,便见圣人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这一眼虽平静,却让她有些害怕。
“皇后,六宫妃嫔皆有你照料,你就是这么照顾婉贵人的?”
皇后眼中便含了泪水,“我如何不精心,只是我也不可能时时看顾着她,皇上怎能将过错全都加在我身上。”
“哼。”圣人甩了甩袖子,转身进了产房。
“皇上。”床上的女子虚弱的唤了一声。她满脸都是汗珠,嘴唇白的一点儿都不似活人。
”是嫔妾无能,连自个儿的孩子都保不住,愧对了皇上对嫔妾的爱护之心。”婉贵人泪如雨下。
她已经心如死灰,若不是她今早要去看梅花,她的孩子也不会一生下来,便没了气息。后宫中的女人,谁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她是幸运的,只因圣人临幸了一晚,就有了身孕,她也靠中腹中的孩子,成了贵人,还有了单独的住处,可惜她留不住这份福气了。
她伸出手去,想要握一握圣人的手,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消失,“皇上,嫔妾无用。”
圣人不忍心,他想责怪,可这并不是眼前女子的错,她丢了孩子,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