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去校大门,有人说沈乔言……”
不等听完话,苗妙妙已慌了神的冲出门去。
沈乔言三个字,足以令她方寸大乱。
她从四楼狂奔到校大门口,远远地听到一些人在吵闹,沈夷撒泼耍混的声音在里头异常尖锐刺耳:“沈乔言是我儿子,我是他老子!他不把给房子给老子住,自己一个人霸占着房子!零下五度的冬天把亲爹赶出家门,让他爹跪在家门口,哪有这么当儿子的。”
他撸起袖子展示胳膊上的针孔,“看看,这都是他用针扎出来的,他妈当初不要他,跟野男人跑了,是我抚养他长大,他就这样对他亲爹!跟他下贱的妈一个德行,白眼狼!”
“含辛茹苦把他养大,说他两句就对我打骂,老子管教他有什么错?捡个孩子都比养他这贱野种强……”
沈夷嘴里头骂骂咧咧不干不净的吐着脏字,恶心人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在一众同学面前,坐在地上表演弱者,扣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说得仿佛是真的一样,演到入戏,演到他自己都相信。
而作为当事人的沈乔言,就站在正中间,他默默地听着,不反驳,不回应,没有表情,任由沈夷骂个痛快。
学生越围越多,沈夷变本加厉,骂得越来越难听,那些从小就用来羞辱沈乔言的词汇,一个一个往外蹦,把他做过的那些脏事泼到沈乔言身上。
有学生看热闹,有老师劝阻,就连教学楼上都站满了同学向下张望的身影。
苗妙妙的脚步顿在了那,她迈不动步子,在距离沈乔言两米远的地方望着,望着沈乔言站得笔直,任何时刻都压不弯的背脊,场面像一出黑白色默剧,极度荒诞戏剧。
她最不希望的,终究发生了。
初次:喵喵的鱼二
“沈乔言……不会又挨处分吧?”江暮晴担忧道。
十分钟前沈夷到他们学校大闹了一场,十分钟后传遍了整所中学。
苗妙妙低头,看不见表情,但她紧紧攥着校服的手出卖了她,她掌心掐出印子也感受不到一丝痛来。
施优凡注意到了,把她掐着的手指头掰开,道:“应该不会,这次沈乔言又没做错什么,我们学校老师哪有那么不分青红皂白,谁说的都相信。”
这个时间段是太阳最烈的时候,他们坐在篮球场边上,苗妙妙此时仿佛是个木偶,无感无觉,他们说的话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蔡瀚宇也在,他拍着篮球安慰道:“没事儿妙妙,他过会儿就从教导处出来了。”
莫琦在旁边道:“那个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呢?他是沈乔言的父亲吗?沈乔言会不会就是那样,他平时就挺……”
施优凡赶紧打断道:“别人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沈乔言是冷淡了点,但也不是什么坏人。”
“如果你们拿我当朋友……还请你们以后别再提今天的事,尤其是在他面前。”沉默的苗妙妙开口道:“你们要是觉得沈乔言不好,相信那些话,也大可以不跟我做朋友。”
“嘁。”一声不屑的笑。
苗妙妙寻声看去,篮球场上出声的男生是毛奕的好哥们,早看沈乔言不顺眼,起过不少摩擦。
男生嘲讽道:“肯定是真的,他不认爹多正常,他妈不要他,家里的丑事闹到学校来,居然还有人护着不让说,他沈乔言够有本事的,听说他爸爸还进过监狱,他也是个……”
苗妙妙气到浑身颤抖,她从不知道自己有这种的勇气,竟然抄起蔡瀚宇手边的篮球朝男生砸了过去。
“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那男生怒了,抬手就要打人,蔡瀚宇连忙起身,还没来得及,男生便被人扼住了手腕,冷冽地寒气袭来,顾及着不打架的承诺,在她面前,他也只是让那男生疼得跪在了地上。
“哥哥!”
苗妙妙猝不及防地扑进来人怀中。
沈乔言的冷峻顷刻消融,眼中只剩下极为罕见的温柔,拍着她背道:“喵喵不哭。”
“呜……哥哥……”苗妙妙抱着他哭得发抖,“有被老、老师怪罪吗?呜呜……他们是不是说你了?他离开了吗?”
眼泪沾湿了他胸口,他的心脏也被泪水泡化了,筑起再多的堡垒,似乎也很难抵挡她,他终会为她退步,展露出柔软的自己,无论他想或不想,愿或不愿。
他其实不舍她的眼睛流泪,可每当他遇到什么,她总是哭得最惨的,沈乔言宽厚的大掌摸摸她头道:“嗯,都解决了,别哭,上课吧。”
“好……”答应的声音还是隐隐带着哭腔。
其实她不想哭哭啼啼矫情的,她知道他已经很累了,可是她就是憋不住想哭。
他就算高冷淡漠,就算不爱跟人交流,就算有一身的怪脾气和缺点,那也是她的乔言哥哥,护着她宠着她,她最最宝贝的,她放在心上的乔言哥哥,凭什么要经历这些,凭什么要受他们欺辱……
*
放学后。
沈乔言推着自行车延着夕阳的轨迹慢步在路上,苗妙妙跟在他身侧,轻拽着他校服的下摆。
晚霞把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天边也有朵云,一如七岁那年,像极了蓬松的棉花糖,这条街,恰好也是她七岁那年找沈乔言找不到而痛哭流涕,最后被沈乔言背回家的地方。
现在的他们不会吵当初的架了,彼此都了解对方的重要性,也甘愿为对方去付出、去让步。
沈乔言忽然开口:“同学们议论我,以后别去反驳。”
苗妙妙停住脚步,气道:“他们说的都是错的,他们是嫉妒你,是看戏,是对你莫须有的编排,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你受过什么样的苦。”
可是她知道。
沈夷来他们学校闹,闹得全校沸沸扬扬,一个父亲,为了要吸毒嫖妓,只是听说了儿子有钱,可以不在乎儿子有没有成年,不管儿子的脸面、前途、甚至是死活,把自己的所作所为编造成是儿子做的。
人性的善有上限,恶却没有下限。
他口中所谓的管教,根本就是虐童,他没有一天尽到过父亲的职责,零下五度跪在家门口的是沈乔言,被打骂到差点残疾的是沈乔言,可现实是沈夷只被关了一年就放了出来,没有什么可以惩治他,赡养他却是沈乔言终身的义务。
而在学校,那些同学们议论他的话,在老师严禁不许讨论后仍然会有一些传进苗妙妙的耳朵里,沈乔言当然也会听到。
不管他们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他们每说一个字,就是对沈乔言的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