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雯做梦也没想到,“黛达”的意思不是囚徒,而是女儿,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面前、一脸理所当然的亚索,一时之间竟有些说不出话。
他们把自己当作了女儿
这一刻,很多锐雯一直都在下意识逃避的细节清晰的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陈旧却干净的粗布衣裳、每天中午餐桌上美味的红烧鱼、逢人便主动分享的满脸喜悦、从未见过的护肤品
锐雯自己也隐隐约约察觉到,这种待遇无论如何也不是囚徒。
但自小孤儿出身、长在帝国农场,锐雯从未体会过身为人女的感觉,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渴望着有人呵护,只是潜意识的觉得自己应该回报这对老夫妇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下定决心,想要在亚索面前为他们说点好话。
结果却得到了一个自己做梦也想不到的答案。
“这怎么可能。”半晌之后,锐雯终于无意识的喃喃道,“他们为什么会希望一个囚徒、一个满怀罪孽的人成为自己的女儿”
“那是在你看来。”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锐雯,亚索微微叹了口气,“对他们来说,你也只是一个走错了道路的佣兵而已。”
走错道路的佣兵
锐雯本能的想说自己不是佣兵,但随即却意识到,从待遇上讲,自己真的和佣兵没有太大的区别。
用的时候用,不用的时候就丢掉。
诺克萨斯当局就是这么用佣兵的。
也是这么用第七军团的。
“这里不是诺克萨斯。”亚索伸出手,拍了拍锐雯颤抖的肩膀,“这里是艾欧尼亚。”
“可我是诺克萨斯人。”锐雯低下了面庞,“我出身特利威尔,过去为诺克萨斯征战”
“以前你没得选。”亚索摆出一副理解的样子,“但现在,你也许可以试着做个好人”
“好人”锐雯仔细咀嚼着这个自己很少听到的词语,怔怔的有些出神,“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了。”亚索点头,直视着锐雯的眼睛,“你已经做了一个月了。”
锐雯一路上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只是机械的跟随着亚索的脚步,慢慢的回到了普雷希典,直到与病榻上的姐妹重逢之后,这才强撑着露出微笑。
表演天赋不足的锐雯很快就被瞧出了问题,很多士兵都转弯抹角的询问她到底怎么了,而玛莉特更是直接问她“大姐头,艾欧尼亚人是不是提出了什么难以接受的条件”对此锐雯只能无奈的摇头。
“我很好。”锐雯语气低落,“但总是愧疚不安。”
愧疚不安
“我们已经为帝国尽力了。”玛莉特显然弄错了锐雯的意思,“狡猾的艾欧尼亚人设下埋伏,点燃了我们运输的炼金炸弹”
“这些不是艾欧尼亚人做的。”锐雯迟疑了片刻,还是打断了玛莉特,“是诺克萨斯人做的。”
小小的院落忽然鸦雀无声,虽然有些人也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她们不像是锐雯被符文武器庇护,所以并未见到车队领头人戴上面具、转身离开的一幕。
“大姐头什么时候学会讲笑话了”玛莉特的嘴角扯出了一丝僵硬的微笑,“帝国可不会这么做”
“别骗自己了。”既然已经点破了真相,锐雯干脆就打消了玛莉特最后的幻想,“我看到了一切。”
“”
玛莉特的喘息开始变得粗重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想要去寻找自己的符文长戟,片刻之后又颓然的坐下,一脸痛苦的看向了锐雯。
“帝国真的放弃了我们”
锐雯心里有了肯定的答案但在这个时候,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而对于玛莉特、对于所有第七军团的符文剑士而言,沉默已经意味着一份答案了。
没错,她们被帝国抛弃了。
她们一直引以为傲的第七军团成为了帝国的弃子。
“凭什么啊”身体还很僵硬的玛莉特撑着椅子,忿忿地起身,“我们都做好了准备,哪怕为国捐躯也可以但为什么帝国要我们死在自己人手里、死在毒气之中”
这也是锐雯一直想知道的。
这也是锐雯注定无法知道的。
姐妹重逢的喜悦荡然无存,这份来自帝国的沉重让院子里的所有人都说不出话。
“大姐头。”好久之后,玛莉特才凑到了锐雯身边,低声开口,“我们被抛弃了,对吗”
“这不是抛弃。”看着一双双看向了自己的眼睛,迟疑了很久的锐雯在这一刻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是背叛。”
“背叛”
“我们可不是被抛弃到路边的流浪狗。”在姐妹们的期待中,锐雯再次昂起了头颅,“这也不是抛弃,而是背叛”
背叛一词给所有的符文剑士都注入了一份不一样的力量她们仿佛有了主心骨一样,从之前的颓然不安之中摆脱了出来。
自怨自艾可不是这支队伍的风格,爱憎分明、雷厉风行才是
小小的院子里,这些还没有完全恢复行动能力的符文剑士一个个群情激愤。
然后,就在她们以为自己会再次拿起武器,参与到对抗诺克萨斯的战争中时,亚索将整个第七军团的编制全部打碎,化整为零的将她们全部送到了乡下。
一时的群情激愤并不可靠她们需要的是彻底的改造。
亚索至少要让她们知道,自己将要为何而战。
而这一次,在离开普雷希典的时候,锐雯没有见到亚索有那么一瞬间,锐雯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疑问。
“亚索去哪了”
亚索此时已经离开了普雷希典就在劳动改造第二期开始的前一天,亚索收到了一份惊人的消息。
诺克萨斯的黑色面纱法师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前往前线的路上转变方向,随后和崔法利军团一起,突袭了均衡寺院。
整个均衡教派猝不及防下突遭大难由于狂暴之心、暗影之拳和很多精锐不在寺院里,均衡教派完全遭中。
当代暮光之眼,苦说大师为掩护学徒离开,战死当场,而均衡教派的传承也几乎被挖断了根子。
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亚索完全没有时间去管第二期的劳动改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