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斤粮食,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曹嵩知道这是郑麟在敲他竹杠,可也没办法,谁让他生了给别人理由宰割自己的儿子?曹操可不领情,只在家过了两天自在生活,第三天一早就被曹嵩押送去小学部。
曹操重新回到课堂,秦畾说到做到,立刻打辞职报告拿起平日用具摔袖走人。全小学部一片哗然,甚至闹到大学部。
郑麟知道这件事后,只好将秦畾调到大学部任生活监察。
曹嵩每天早晨送曹操上学,下学来接,只要他出不了学校,还有什么办法胡闹?放假期间在家禁闭,哪儿也不许去。就这样,曹操消停了一段日子。可曹嵩毕竟是大鸿胪,必然有太多来自全国四面八方的事务和人情来往吃喝宴席,总不能老围着曹操转。
越看管,曹操渴望自由胡闹的心思如同荒原烈火烧得越热烈。只要曹嵩看不见他,就和几个玩友们过着狂野不羁的逍遥生活。他乘居民不注意,把正在做饭的锅端掉,人家洗好米要做饭,回头一看锅没了。曹操他们就躲在暗处嘎嘎大乐,凡此种种,乐此不疲。一日正在洛阳北区闲逛,看到眼前一所花木幽深、戒备森严的幽静宅院。曹操提议比谁的胆大,进到这所宅子探个究竟。
袁绍、张邈等目光一起看向曹操,一有攀墙上屋的刺激探险,身材矮小胆大包天的他最容易被选中。
曹操翻墙摸进的是太监张让家,此刻正在睡午觉,发现有人闯进来,吓得慌忙喊捉贼。
曹操飞身闪退,身手敏捷地爬上一棵树,纵身一跃,攀上墙头逃了出来。张让不敢声张,这件事却在坊间传开来。
曹嵩知道后吓得全身发冷,汗毛直竖。张让是谁啊?当今叱咤政坛的十常侍之一。
曹嵩吓得回家责问曹操:那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曹操坦然承认,曹嵩气得都结巴了:那……那可是人家的……家呀,你怎么能说进去就进去呢?你是不毁了我们家不罢休啊!你!
曹操强辩:不就是看了看他家房子吗?
曹嵩懒得跟曹操解释:你那叫看吗?人家请你去了吗?若要抓住你,打死也是活该!
从这天过后,曹嵩再也不帮儿子抻长身体,以此表示对他的失望。
擅闯张让私宅事件没过多久,张让便知道是曹操干的,可碍着曹节不便深究,强压下一口气,以后有机会再说。
从全面管制到放任自流,曹嵩对曹操的态度有了彻底转变。采取控制零花钱的方式,无论他逃学还是游玩,回来过夜还是在外鬼混,每次少给钱,钱花完了就知道回来,只要他留着一条命,以后当个几千亩田地的地主,总还过得下去。曹操的顽劣生活又恢复如常,用他的话说,这段时间差不多把一辈子该享的福都享了。
那时候的洛阳城外一百华里左右的地带,簇拥着来自全帝国各地的能人、文人、艺人、投机客、商贩……大多以村落形式聚居。
那里没有洛阳的沉闷与压抑,有的是多姿多彩,充满了生活气息。曹操等人出得城后,游走在一个又一个非常有特色的村落间,看杂耍,学技艺。如杂技、魔术、幻术、弹棋、格五、六博、蹴鞠、赌钱,肩头站只老鹰,手上还牵着一条细腰猎狗,有元宵节的灯笼村、舞龙村、唱麒麟村、巫术村,有以输送士兵为生活着落的村落,还有专门制作漆器、凉席、纺织、养蚕等特色农业村落。此外还有骑马、射箭、斗鸡、斗蟋蟀、赏花、赏月等为主题的民俗风情节。
曹嵩把给曹操的零花钱当成拴在猫狗身上的绳索,这一招还真灵,曹操总能在零钱花光后出现在家里。对此,曹嵩颇为得意。
曹嵩告诫曹操:不要老跟不三不四的玩伴在一起,知道古时有句话吧,与善人同处,日闻嘉训;与恶人从游,日生邪情。你老在那些村庄里厮混,遇到坏人怎么办?
曹操头摇得厉害,一副痞子相,眉毛一抬:父亲放心,你儿子我本身就是个坏人。
曹嵩气极: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怎么不知道羞耻?你不小了,该懂得自律。还有,请你以后改掉一说话就抬眉毛的臭毛病!
曹操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学会了抬眉毛,好像不光说话之前,就连看到新鲜事物和不认识的人都会习惯性地抬眉毛:为什么要自律?自律就是自虐。
曹嵩打量着曹操,不知道他在外面都结交了些什么人。曹嵩叹气,凭他这么好的天资的父亲,怎么会生这么个不懂得控制自己、专讨人嫌的儿子?难道是报应?
曹操的表现,越来越让曹嵩绝望,打算多囤积点钱粮给自己养老。
当一个天资禀赋超常的儿子的父亲,必须承受更多。
机会像个腼腆的女子,总是喜欢跟在绝望后面,一场变化即将抚慰曹嵩冷却的心灵。
曹节并不是个只知道舞弄权势的太监,早在恩师曹腾的教导下熟读典籍。从军界到政界,从防务到立法,从屯田到盐铁,可谓无所不通,渐渐地令士大夫们感到服气。
公元169年,太监集团对“党人”的打击接近尾声,换了一批没野心、不爱管闲事、能埋头苦干的士大夫担任朝廷要职,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段颎和桥玄。段、桥二人作为文武代表,成为当时政坛的耀眼新星。
然而就在桥玄的政声如日中天之时,他却写好一份辞职报告和请愿表,跟郑麟的辞职报告一起呈给皇帝。两份报告弄得曹节等人很紧张。一个要走,一个要来,是不是相互串通好了?赶紧查查。尤其是桥玄,放着少府不做,难道就是为了给安排他上任的曹节难堪?
资料显示:桥玄出身名门,祖上世代为官,本人虽然一再弃官辞职,可政声颇佳。在少府任上除了爱喝酒,容易得罪人,其他毫无过错。
郑麟辞职的理由:身体不好,不堪重任。
放着郑麟没有说服力的借口不谈,桥玄呢,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少府不做,去太学那个吃力不讨好的地方?再说,他虽出身名门,又毕业于太学,总不能凭这个就让他前往任职?如果把太学交给一个没有经验的人,那就是极端的不负责任。
等了一阵子,桥玄还是没能等到太学总长任命文书下发,便写了一篇长长的《论我朝教育之实务》,文章开头说明现今太学教学现状,用他独到的观点阐述教育事关国家强盛、民族未来的重要性。东汉帝国四面临敌,如果国中人等不能强盛,必将被外民族侵入和戕害。并例举诸多兴国强族之大计,论证教育为强国第一要务。
桥玄能否顺利前往太学任职,会不会再次陷入漫长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