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玄笑道:镇风气有的是办法,何必杀鸡?他曾经的作为,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就算当给他一次奖赏,怎样?
郑麟半真半假敲打桥玄:这还能置换?
桥玄喝口茶:云岘,我看你还是给足我面子为好。省得更高职位的人来,你不得不同意,会落得不顾友情、趋炎附势两个不妥。
桥玄说完低头抬眼诡异地瞅着郑麟的反应,郑麟将漆器茶杯端在手中,思量桥玄的话。他当然知道曹嵩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桥玄说不通,他可能会找传说中的同盟曹节前来施压。到时候,还真如桥玄说的那样,得罪了友情,还落得巴结太监的烂名。
郑麟眉头一皱:只要你桥大公子认准的事,没几件能拗得过你。
郑麟开出让曹操复学条件:曹嵩自愿捐给太学五十石谷子,作为教职员工们的福利。
事情达成后,桥玄跟郑麟闲聊:像曹瞒这样的学生多吗?
郑麟反感地答道:多,基本每个班都有。不过,这个曹瞒是最出格的!仗着他父亲是高官,胡作非为,无法无天!
桥玄笑笑问郑麟:教书的先生最要不得的是什么?
桥玄问的问题,肯定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标准答案,郑麟干脆不猜,直接问道:什么?
桥玄说:教不好学生,千万不要把责任推给家长。
郑麟转转眼珠子:我有吗?
桥玄大笑:说的就是你!一个学生有问题是学生的错,三个学生有问题是先生的错。每个班都有问题学生,应该是谁的错?
郑麟不但不认为桥玄说是他这当太学总长的错,反而一肚子苦水:公祖,你曾毕业于太学,应该知道官家子弟难教。自从“党锢”以来,太学被抓的先生和教务人员差不多过半,即使最近新补充的先生也不可能立刻掌握教学经验。还有,朝廷数月不发俸禄,先生们养家糊口都难。就说我吧,堂堂副光禄勋做不长,不知被谁使绊子调来当什么太学总长。累死累活不算,还没钱没粮。如今的太学,已经比不得以往,谁来谁倒霉。
郑麟一大通牢骚发完,桥玄皱眉,微微点头:怪不得你会上火。再穷不能穷教育,朝廷不应如此。
郑麟小心地看看外面,倾身压低声音对桥玄说:我看啊,都是被“党锢”闹的,上头认为培养出能言善辩的士大夫,到头来专跟他们过不去,所以……
桥玄难以置信地看着郑麟,郑麟肯定地点点头。
桥玄从鼻孔里呼出长长的气,摇头说:教育跟朝政怎能混为一谈?国家需要人才,教育不能荒废,要真如此,我倒想上奏陛下。
郑麟上下打量桥玄:既然公祖这么忧国忧民,颇有危机感,何不来当太学总长?
桥玄突然盯着郑麟,看得郑麟心里发毛:我只是说说。
桥玄笑着点头:我看这主意不坏。管几百匹马,几十辆车,总比不得教育人才来得重要。
郑麟知道桥玄的秉性,忙摇手:哎,你不会来真的吧?我都要着急离开呢。
桥玄爽朗大笑,隔着几案抓住郑麟的手臂:你我同时打报告,怎么样?
郑麟纳闷:什么报告?
桥玄指着郑麟,再指自己:你请辞,我求任。
郑麟傻傻地看着桥玄,抽出手臂直摆手。
桥玄顺势按住郑麟乱摇的手,像吐露秘密般地告诉他:你知道吗?我曾经有过短暂的教学经历。做先生的感觉如同赌博,你付出了努力和时间,学生们会不断给你惊喜。当你看到学生们取得好成绩,培养出令世人敬仰的学生,就如同赢了大钱般欣喜若狂。
郑麟否定地摇头,教学怎么跟赌博挂得上钩,联想能力不够用。
桥玄缩回手,指着他:你不同意也行,我只先打求任报告。到时候由不得你不走,要是被撤换,还不如自己请辞……
郑麟叹气,再说无益,只能顺从。
桥玄那“桥大公子”的脾气绝非浪得虚名,他想做的事情,不达目的,怎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