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纹银伞的伞面上,冲着剑晨的一面,陡然凸起一只拳头的轮廓。
这拳头隔着真银制成的伞面突入两寸许,险险在要砸到剑晨鼻尖时,终于抵受不住被紧紧绷起的伞面传来的反弹力,仿佛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一般,骤然弹回。
剑晨的鼻尖,泌出一滴冷汗。
司徒无双的拳,来得好快!
震惊只在心中,手下动作却不停,纹银伞在挡下一拳后,攸然回缩,剑晨持棍的手往前一突,银又自缩回的棍端脱出,遁着司徒无双反弹而回的拳头路线疾刺。
哗啦!
这一,仍只刺在山壁上,司徒无双的身法不慢,又是隐于黑暗中,完全找不到准头的剑晨顿时头疼不已。
“拔剑吧!”
黑暗中,司徒无双的声音虚无飘渺地传来,“沥血的凶芒,定会将我的身形照映得纤毫毕露。”
“只要拔剑,你还有机会!”
声音不停传来时,剑晨只觉侧面有风,此刻千锋银尚在回缩,不及细想,手臂一屈,以坚硬的手肘撞了上去。
呼!
这一撞,竟全然无物,反而因为用力过猛,身形不稳之下,歪斜了半步。
正在稳住身形,惊见本来无一物的黑暗中,一只拳头陡然放大。
这一拳来得突兀,他又正是身躯不稳时,再想挡,拳头已在眼前。
砰!
结结实实的一拳,正面轰在剑晨额头上。
即便是以混沌内力的防护,此拳也打得他双眼中金星乱冒,脑袋不由自主地一仰。
咽喉,便在这一仰下暴露于黑暗中。
刷!
一点寒芒,紧接而至,目标,正是剑晨破绽大露的咽喉,这道寒芒若是击得实了,喉咙定然碎裂!
好在玄冥诀的防御力可称下第一,此刻剑晨虽然脑袋重重中了一拳,但在混沌内力的及时抵消下,虽然脑袋上仰,但拳力却并非入脑,判断力尚在。
当下虽惊不乱,脑袋后仰中,就势脚下一滑,腰部力使了个铁板桥的功夫,后仰的度顿时大增,堪堪将自己咽喉与寒芒的距离拉开了少许。
正是有了这少许缓冲,几乎已经平仰的身体右手斜指,只见他的手腕一翻,千锋能够变化的最短兵器落尘钻,已然在尖锐旋转声中,正正往那一点寒芒上点去。
吱吱吱!
落尘钻探前,却钻了个空,那点寒芒竟像它突然出现时那般,又突然消失于无。
锵!
剑晨的动作也是及快,落尘钻在往歪后方一甩的同时,千锋银已经倒插入地,支撑着他的身躯没有直接倒在地上。
与那司徒无双相抗,身体的动作永远要比思维的度更快,身形才将稳住,剑晨陡然凭借银的支撑临空跃起,身躯横在半空,双脚啪啪啪旋转着踢了一整圈,将接下来司徒无双的所有攻击角度全数踢了个遍。
“子,我了……”
连环腿仍然作用全无,司徒无双的声音仍然以分辨不出方位的虚无,四面八方传了来,淡淡地道:“不拔剑,就是死!”
黑影突然自他横在半空的身躯下方出现,一式扫堂腿擦着地面踢在支撑于地的银上。
嚓!
暗道内泥土地面本就松软,他这一脚踢下,尖受力往外一撇,倒竖的银立时打横,仅靠身横在半空的剑晨身躯一歪,眼见就要往地上一头栽落。
啪!
危急中,左手往腰际一抹,沥血剑连剑带鞘往地面上一点,身躯借力,重又往上一升。
身子在半空极力一扭,打横的千锋银正好借这一扭之力斜向往下舞了个半圆,却又舞了个空。
那使了一记扫堂腿的黑影,早已不在原地。
咚,双脚落地,剑晨的背后已被冷汗浸湿了一大块。
他自习武以来,从未有如此刻打得如此憋屈的一幕。
轻功好的人他不是没遇上过,可从来也没遇上过这种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敌人。
在他的感觉,自己仿佛就像一个傻子一样,一招一式打来打去,全都像是在与空气搏斗,每一股力道轰出去都得不到回应,越打,越令他心中烦闷不已。
陷于黑暗中的司徒无双占尽时地利,自己若要与他一战,就非得先找到他的踪迹才行。
可是光凭几个火把,对于就算大白也能让人无限忽略于他的司徒无双来,其所能出的光亮,实在不够。
难道,真的要像他所,拔出沥血剑,才有一战之力?
想起当日孟浩然拔出沥血剑时,那绝世凶芒凝聚而成的红光,若是放在此刻狭的暗道里,那便直如一轮血光烈阳一般,任他躲在哪个角落,也定然无所遁形。
可是……他敢拔剑吗?
千锋以银之形倒插在地上,剑晨的右手,已然抚上沥血剑的剑柄,手掌在剧烈颤抖间,用力拔了两下,却连一丝红光也没有拔出来。
“对,就是这样!”
司徒无双不知练得什么功夫,在这昏暗的暗道内,目力极为锐利,剑晨的动作落在他眼里,话间,竟然透出丝丝激动。
“拔剑吧,只有拔出沥血,你才能打败我!”
他的声音带着魔性,仿佛手里拿着玩具在引诱无知孩童一般,一步步引诱着剑晨拔出沥血剑,似乎根本没有想过,沥血剑若出,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
剑晨紧咬着牙关,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正忍受着强烈的不适,握在沥血剑柄上的右手忽紧忽松,显然心中人交战激烈不已。
在他身后,想蓉虽然看不到剑晨面容,但只从他颤抖不已的身躯中也已看出,剑晨此刻的景况,极为不妙。
除了担心剑晨,想蓉还更担忧另一件事。
那便是,司徒无双。
他为何一再引诱剑晨拔剑?
想蓉的心底突然有着强烈的不安感,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若剑晨真的拔出沥血剑,必定会生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这剑,不能拔!
想蓉在司徒无双出现后,一直彷徨无助的俏脸,陡然变得极为坚定。
她在这危急的一刻,终于作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