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宁镇三面被齐云山脉阻隔,只有一面被前人开垦出一条曲折的道通往外界。
离镇三十里处,有一亭,名唤步云亭。
取了平步青云之意。
出了步云亭,便算是完全走出了休宁镇地界。
从此平步青云衣锦还乡,这是镇中住民对远出在外的亲人最好的祈愿。
时已正午。
从步云亭往休宁镇方向望去,远远的,有一男一女两人正往步云亭处缓缓走来。
正是离开客栈的剑晨与安安。
安安仍然走在前面,许是走得累了,她不再蹦蹦跳跳,只是闷着脑袋赶路。
后面的剑晨更加不堪,他背上的千锋本来就重,此时脖子上又挂了整整三十二斤的金条,走得是满头大汗。
“安安,安安,我们到亭子里歇会好不好?”
剑晨紧赶慢赶地跟在安安身后,也是苦笑不得,这不是好跟着我的吗?怎么搞得好像我在跟着她跑?
安安哼了一声,头也不回,步子迈得更大了,“男子汉大丈夫,这么点路都走不得,你还怎么闯荡江湖?”
剑晨除了苦笑,还是只有苦笑。
也不知安安这会气的,是他昨日撒谎的事,还是今日没有买马。
心道这姑娘人长得漂亮,脾气可是真不。
好歹安安那句气话也是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脚下加快了几分,顿时紧紧跟在安安身后,只差一步就要反于她。
眼看步云亭近在眼前,正在这时,安安脚下一顿,竟然停了下来。
砰!
“哎呦!”
“哎呦!”
剑晨想不到她停就停,一时不查,额头立时与安安的后脑勺来了个亲密接触,撞得他眼前冒起了金星。
安安也没好多少,手摸得后脑勺转过来,眼睛里泪光闪闪的,一看也是撞得不轻。
娇怒道:“你这人,走路不带眼吗?”
剑晨也是委屈,忍痛道:“我哪知道你停就定。”
手掌在后脑勺上又是好一阵揉,安安这才觉得好了些,气道:“傻子,你再往前走几步我看看?”
剑晨一怔,连往前路看去。
两人此时距步云亭不过百步而已,从站立处往步云亭,道路要比之前略微宽了些,但也仅容三人并排行走。
道路两侧影影绰绰,俱是生长年限不低的参大树,微风袭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倒也输送了不少凉爽之意。
脚下的道路走得人少了,长了不少荒草,几乎将这条路覆盖得无法辨认。
也正是如此,剑晨一眼便瞧出了不同。
因为在安安前面,三步以外,路上突兀得缺了一块,没有野草,凭空露出灰黑色的泥土。
“这里……”剑晨沉吟起来,这缺掉的一块,怎么看怎么像是个陷阱啊。
可是……又有谁设陷阱会设得如此明目张胆?
安安不知何时捡了块石头,运起力道随手一甩,仿若打靶一般正正好好击在缺出来的疑似陷阱上。
砰!
石头打在陷阱上,果然有了反应,那块没有野草覆盖的泥土地陡然向下一沉。
剑晨心中泛起疑惑,看这下沉的幅度不足三指,如此浅的陷阱,有什么用?
岂料他念头刚起,眼角便见从两侧密林里亮起几点寒星。
夺,夺,夺!
两侧颇为粗壮的大树上,顿时多了几枚透骨钢钉!
原来这陷阱的作用,却是为了启动预先安置在两侧密林里的机关。
剑晨心下一紧,暗呼一声好险。
若是他自己,虽然也能现不妥之处,但最多也是走到近处以千锋探之。
如此一来,三指深的陷阱虽然不能拿他怎样,但两侧交叉而来的钢钉可就大大不妙。
若不是安安机警,他这么冒冒然踏上去,看这透骨钢钉打在大树上的力度,还不得被交叉扎个透心凉?
心中对安安也是起了些佩服。
安安的俏脸也是生寒,冷笑道:“岭山七狗,你们这笨陷阱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
她话间,剑晨已经取下千锋,侧身挡在她身前,警惕地打量着看似空无一人的密林。
“哼,牙尖嘴利的丫头,我岭山七狼的名号也是你能辱得?”
陡然,密林中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
剑晨眼神一凝,正想遁着声音搜寻话之人,却茫然地现,这道声音飘飘忽忽,竟然分辨不出从何处传来。
安安拉他一下,玉手一指,道:“别找了,他们就在你面前!”
剑晨微讶,看向前方,除了那处已被破坏的陷阱,哪里还有东西?
“喂,再不出来,我又要丢石头啦!”
安安撅着嘴喊了一嗓子,果然又弯腰找起趁手的石头来。
噗,噗,噗……
烟尘飞扬,两人面前骤然冲起七道裹挟着泥土的身影。
这七人,人人头上戴一顶斗笠,俱都是黑面髯须的大汉,身形魁梧,灰色的劲装穿在身上,却被结实的肌肉撑得高高鼓起。
腰间鬼头大刀寒意森冷。
“咦?”
看着这七个大汉,剑晨眉头一皱,轻咦了一声,似乎感觉有些面熟,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安安白他一眼,“傻子,昨日我给你比划半,指的就是这七人,你倒是忘得快。”
提她一提,剑晨恍然,原来这七人,正是昨日他去客栈之时,在前厅喝酒的那两桌客人。
安安看了看七人一身的尘土,笑了起来,“你们七个,何必要叫七狼?这钻土的本事,更是倒像土拨鼠。”
七个大汉当中走出一人,腰间鬼头刀握在头上随意挥了挥,面色阴沉道:“丫头片子,但愿你到了阴曹地府,还能这般伶牙利齿。”
听声音,正是先前那道令剑晨找不准方位的沙哑嗓音。
“啊,你要杀我?”安安双手抱在胸前,作惊恐状。
旋即大眼睛扑闪扑闪,一脸不解:“你们的狼狗十三击还能杀得了人?”
七人面上均是一怒,那当头大汉更是眯起了眼,正在再些狠话,岂料安安下一句话立时让他面容突变。
“还是你们新近练成的连狼七杀阵能杀得了人?”
大汉惊怒交集,怒喝道:“鬼丫头,你到底是何人?为何对我们兄弟的本事如此了解?”
安安切了一声,不屑道:“你们那也叫本事?本姑娘三岁时玩的过家家都比你们的什么七杀阵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