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淮带着吴府家眷冲入蜀王府后花园。
问齐晟,“密道挖的如何了?”
齐晟道,“马上就好了!”
“挖好后马上带他们离开!”
“知道了,教主。”
秦书淮又对智仁和汪大童道,“智仁老哥,汪帮主,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去找李定国他们。”
汪大童道,“盟主,千万心,城中应该还有不少高手。”
却未等他话落,秦书淮就纵身而起,消失在夜幕之中。
出了蜀王府,行不多远,秦书淮看到大队兵马朝蜀王府蜂拥而来。
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曹国清的大军来了。
心下越发焦急。
一方面是李定国那边的形势肯定更加危急,而另一方面大军一旦攻入蜀王府,凭蜀王府里那点白莲教和侍卫,根本不足以抵挡!
但他没时间犹豫,只是加快了步伐,全力施展踏雪无痕跃上房顶,纵身飞奔。
从私心的角度讲,他宁愿蜀王被杀、吴府家眷被曹国清重新劫走,也决不愿李定国出事。
狭的街道里,李定国带着两百多白莲教仍在苦战。
五百白莲教们已经损失过半了。
李定国亦血染战袍,受伤不轻。
现在围剿他们的兵马,已经达到了三千余人,一部分是巡防营的人,而另一部分是曹国清派来的人。
曹国清部下中也有不少好手,较巡防营的人更为凶悍。他们从屋顶上,然后跃入白莲教阵中,与外头的兵里应外合。
这么一来白莲教腹背受敌,加之人数远不如对方,自是不敌。
但没有一个白莲教徒擅自撤退或逃跑,他们仍在死战,以为这样能为秦书淮争取时间。
殊不知他们现在的苦战已经没有意义了。
秦书淮到达后,先杀了十几个跃入白莲教阵中的敌方好手,稍稍稳定了下秩序,随后又冲入敌方阵中,手起剑落,连杀了几个看上去像统领模样的人。
对方果然大乱。
有人喊,“秦书淮来了!秦书淮来了!”
也有人喊,“国公爷到了!”
在这些川军的心里,秦书淮是个特殊的存在。
就在不久以前,他们仍视秦书淮为一代战神,或者大明的守护神。他们庆幸秦书淮存在,因为有国公爷在,下太平,什么鞑子、魔教都不会打到四川来了,他们这些大头兵以后也不用担心会死在战场上了。
但是现在,曹国彰拒不奉诏,他们这些人就和秦书淮成了死敌。
谁会想和“战神”为敌?
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是不想和秦书淮为敌的。
因而有人喊他“秦书淮”,是基于如今双方对立的局面。而有人仍旧喊他“国公爷”,是内心深处的想法使然。
一支军队,士兵各有想法,便是不折不扣的军心涣散。
加上在场的几个主将被杀,就乱上加乱了。
但即便对方阵脚大乱,秦书淮也无法带着白莲教的人突出重围,顶多只能帮他们减轻些压力——因为他没时间带这么多人杀出去!
他对汪淼道,“汪副舵主,带着弟兄们尽力突围吧。本座回头再来帮你们!”
汪淼浑身鲜血淋漓,脸上几无血色,却仍毫不犹豫地咬牙道,“教主放心,我等有死无降。”
出这话,就代表他已经想到了结局。
秦书淮心中煎熬难抑,却只能默默拍了拍他的肩。
随后,他纵身跃到李定国身边,然后抓住他的手腕,骤然跃起。
李定国从奋力厮杀中骤然脱离了战场,被秦书淮带到了屋顶。
他不甘地大吼道,“国公爷!敌军已乱,我等不趁机突围却独自逃生,是何道理?再与我一刻钟,我必带弟兄们突出重围!”
自被秦书淮强行“收编”后,李定国向来都是心如死水。
但是刚才的那番大战,又将他内心的火焰点燃了。
无他,就是因为白莲教人那舍身成仁的信念!
整个战斗中,没有一个白莲教徒退缩怯战,每个人都拼死以战!
而且,因为汪淼了一句,“李参军是教主臂膀,不容有事。”以致所有白莲教徒拼死护着李定国,好几人因为李定国挡刀而死。
有一书生打扮的白莲教徒,在临死前对李定国,“辅佐教主,克成大业!”
李定国胸怀下,做梦都想这样一只能同仇敌忾、悍不畏死的军队。只有这样的军队,才足以平下!
但是张献忠给不了他。他想自己打造,却没那个权力。
现在他看到了这样一群人,怎能不胸怀激荡?
虽然只是与他们并肩作战了一刻多钟而已,但他已舍不得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
所以他拼死都想带他们突围!
平心而论,他的判断没错。现在敌军大乱,军心不稳,只要秦书淮在前边开道,大家一鼓作气确实能突围!
但是曹国清的大军马上就到蜀王府了,等他们突围出去,蜀王府早已被攻下了!
秦书淮冷声道,“李定国,为将者岂可偏视一隅?谋全局者方可谋下,曹国清大军即将攻入蜀王府,我们不回去帮忙将功亏一篑。”
李定国怒道,“国公爷武功盖世,自去救援便是!又何需在下帮忙?”
这个质疑让秦书淮无可反驳。
确实这时候李定国一起去根本帮不上忙。
秦书淮带他回去,只是为了避免他在这里战死。李定国未必不能死,但是他如果死在这里,就太过不值了。
秦书淮不想和他争辩,只是道,“你在本公麾下做事,自需听本公吩咐!”
罢拽起李定国,朝蜀王府飞奔而去。
蜀王府内,上千曹国清部的兵马已经冲了进去,双方在前院、后院等地正展开大战。
王府侍卫和白莲教众因寡不敌众,节节败退。
秦书淮到了后花园,看到一个巨大的假山下,吴府一众家眷正往密道里钻。
齐晟看到秦书淮,立马上来道,“国公爷,出口马上就可以挖通了,咱们先送人下去!”
秦书淮点头道,“好极,一定要把吴家人和王爷安全送走。”
“属下知道!”
话音刚落,一部分曹国清的兵就杀了进来。
白莲教和王府卫队已经被彻底击溃了。
而密道入口的附近,还剩下三十多白莲教和赵克清率领的二十多王府卫队。他们见状立即迎了上去,与对方展开了厮杀。
朱至澍脸色惨白地对秦书淮道,“国公爷,你能守住入口吗?这要是他们也追进来……”
照道理朱至澍身为王爷,自然是要先走的。
但是白莲教的人才不管他是不是王爷,反正他们觉得吴家人对教主更重要,就二话不先让吴家人下。
朱至澍也不好抢,要不岂不是显得他太贪生怕死了?吴家人里头可还有老者和孩,身为堂堂王爷礼让他们也是应有的风度。
不过当他看到曹国清的人杀进来后,就慌了。
秦书淮拔出倚剑,对他道,“王爷放心,有下官在,便是千军万马也别想过去。”
随后闪身上前,须臾间便连杀数人。
朱至澍终于放心了些,心中暗道,这安国公当真是万夫不敌的神将也!
智仁、汪大童等人也杀了上来,和秦书淮等人一起守护入口。
而李定国见状,也顾不得受伤,提起刀也加入了战团!
过不多久,朱至澍和一众王府家眷也终于全部进入了密道。
但是杀进来的曹国清部越来越多了,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好在他们的身后有一座两层高的巨大假山做阻挡,因而只需守卫一个扇形的区域即可。
秦书淮、智仁、汪大童三人呈扇形站位,各守一个方向,就如同当初秦书淮带着孟威等人在罗文峪抵挡上千鞑子一样。
以他们三个的实力,守住密道入口,一时半刻之间应当无虞。
于是秦书淮便对白莲教人喊道,“白莲教听令,全部撤入密道。”
齐晟一听,一面继续作战,一面道,“教主先走!”
秦书淮砍翻了面前两个敌兵后吼道,“这是本座教令,尔等敢抗命?”
齐晟只好对剩下二十不到的教众喊道,“撤入密道!”
秦书淮又对赵克清道,“赵统领,让你的人也撤吧,去保护王爷!”
赵克清迟疑了下,道,“国公爷,在下职责所在,那就去之不恭了!”
着也招呼十几个侍卫下了密道。
现在只剩秦书淮、智仁、汪大童、李定国四人了。
秦书淮又对李定国喊道,“李定国,走吧!”
李定国却闷不吭声,只顾杀敌。
秦书淮便对智仁和汪大童道,“智仁老哥、汪帮主,一会我来个好把戏,你们就带李参军入密道,去保护王爷和吴府家眷!”
智仁有些担心地道,“秦老弟,虽然你本事大,但是这么多兵哪,你一人怎守得住?老哥留下来帮你吧!”
他的没错。秦书淮本事再大,也决计挡不住这么多人。
不过秦书淮却是哈哈一笑,“老哥多虑了,我自有成策!”
智仁和汪大童跟着秦书淮这么久,自然知道他不会胡乱逞强。
他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
况且,密道出口那边,没准还会碰上追杀,也确实需要他们去帮忙!
于是两人异口同声道,“好!”
此时,秦书淮手臂一震,随即剑气咆哮!
他灌注全身易阳真气、赤连剑气于剑上,随后向外奋力一划,伴着巨大的轰鸣声,倚剑划出一道半月形的青红剑影,剑影随即成气,如摧枯拉朽之势爆散开去!
噗噗噗!
叮叮叮!
剑气至强,遇金断金,遇人断身!透体过后,仍可杀人!
这是他至强的一击,这剑过后,他体内的真气为之一空!
磅礴的剑气呈扇形发散,透过了周围近百人的身体!
魔教三音如果耗尽真气打出最强一波,亦可达到这个效果。但是他们凭借的是各自手里独一无二的乐器,并且化气成音,以音震敌器脏,用的可谓“巧劲”。
但是秦书淮靠的是剑气,是实实在在爆发出来的刚猛锐气。能做到这般的,当世之内恐怕再无第二个!
空气忽然安静了。
站在前排的曹国清部的士兵,都像木偶一样定住了。
忽然,有一人的上身从腰部滑了下来!
噗通!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这是何等恐怖的画面!
血,到处都是喷涌的鲜血!
残肢、断骸,无处不在!
有几个士兵见此,忽然大哭大喊地跑开了,状如疯癫。
在几秒之内,竟无一人敢再上来!
连智仁和汪大童都愣住了。
秦书淮终于赢得了短暂的时间,立即对智仁和汪大童道,“走!”
却在此时,空中传来一声冷笑。
“哼哼,秦书淮,你用尽全身真气就只是想唬住咱们吗?真当成都城无人了?”
话间,空中徐徐飘来三人。
两个斗笠人,一个黑衣人。
秦书淮眉头一皱,又喊道,“走!”
智仁知道秦书淮真气怕是不多了,这时又来了好手,不禁犹豫了一下。
“走哇!老子有办法!”
智仁心道,秦老弟修为向来神鬼难测,怕是真有办法。
汪大童也同样这么想。
只有李定国不相信。
他不相信一个人在如此强爆发之后,还能有余力对抗这么多人,以及那三个光看轻功就至少成境五等以上的高手!
“国公爷!”他大喊一声,刚想什么,却被智仁和汪大童一人一边抓住,迅速带入了密道。
“国公爷!”李定国嘶吼!
他有话对秦书淮,但却不知道自己对这个杀了义父的仇人想什么!
秦书淮冲他微微一笑。
坚毅而英气勃发的面孔,在李定国眼前一闪而过。
李定国进入密道,脑海中只剩下那面孔、那笑容。
此时,一个黑衣人、两个斗笠人已落到了秦书淮面前。
他们之前故意不上,就是相等汪大童和智仁这两大高手走后再上。
这样的话,他们就很有把握杀了真气濒临枯竭的秦书淮。
而如果能杀了秦书淮,这就不是功劳多大的问题了。
这绝对是名扬下,甚至载入史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