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道长摇摇头,回答:“我也曾游历过北地,与北地之人打过交道。虽地有异,却也不似这般举止怪异。”
江承紫头,道:“看来这禾云镇附近倒真不太平。”
“自是不太平。虽世人讲究大隐隐于市。但这兵荒马乱之年月,亦有不少人选择隐于深山。你瞧这深山峻岭,无论哪山,藏匿个千军万马亦不足为奇。”潘道长瞧着窗外的茫茫夜色,缓缓地。
“道长叮嘱,阿芝铭记。”江承紫缓缓顿首。
潘道长忽然转身瞧着她,:“九姑娘乃翻云寨之望,以后行事可否更谨慎些许?”
江承紫一愣,随即想到潘道长是指今日她忽然去水云渡这件事考虑不周,很可能将自己搭进去。她立马就诚挚道歉:“让诸位担心,阿芝委实愧疚。日后行事定当周全谨慎。”
潘道长头,随后就告辞休息。
秋夜凉寒,江承紫歇息,九执意要守在门口,江承紫劝不动,只得作罢。
躺在床上翻覆,她无法成眠。一会儿在想那羌人会如何对付自己,一会儿又在想远在长安镇守的李恪不知如何,过一会儿无端又想起爷爷不知什么光景,那几个堂哥不知会否懂事,回去陪陪爷爷。
这般翻覆一阵,她终究还是没法成眠,只得起身打坐,调整呼吸。
周遭万俱寂,只有蟋蟀在鸣叫。有时还夹杂着几声凄厉的夜鸟。江承紫只觉得周围有一种玄妙,仿若自己置身于虚空,周围是璀璨的群星。而自己也是星星的一员。
这感觉越发让她觉得身姿轻盈,似乎可遨游于地。
但只是短短一瞬,她忽然醒来,瞧见床对面的木质柜子。尔后,他听到九似乎撑不住已靠在门口睡下,呼吸匀称轻微。
江承紫起身,拿了薄被蹑手蹑脚出门。为九轻轻盖上。九大约是累坏了,竟然不曾察觉。
江承紫就站在他身侧,上月光朦胧。清清冷冷一片落下,落了一院落的清秋冷。九稚嫩↖↖↖↖,≥±年轻的脸映照在月光下。
她略略蹙眉,内心感叹一句:真年轻啊。
随后,她瞧见自己的胳膊腿。也是兀自笑了。正在这时。她听得哒哒的马蹄声来自很远很远的山中,正往禾云镇方向奔来。
禾云镇并非什么要紧的重镇,深夜行路这种事不该出现,何况是深夜跑马。在古代,没有路灯,路况又差的山中,还跑马,跟蒙着眼开车根本没有什么区别。简直是分分钟作死的节奏。
来人到底是谁?听那方向,是从晋原县方向而来。
近了。近了,声音越来越大,她甚至听得到马的喘息与嘶鸣。当然,最近异能的各种不稳定,让江承紫基本判断不出来人离自己还有多远。
忽然,那人却勒住了马,似乎是将马放在何处,自己开始步行。那人先前明明赶路那么急,如今走起路来却是闲庭信步。
来人是谁?
江承紫略略疑惑,身侧倚门而睡的九忽然就醒来,“嗖”一下站起身,怔怔地瞧着院落外的空,来了一句:“有人。”
“是。”江承紫回答。
九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身上的薄被,站在门内披着斗篷大衣的九姑娘。他内心一暖,却又觉得歉意,:“我,我有些累,没想到——”
“回屋去睡。”她。
“我不困,已经不困。”九固执地摇头强调。
江承紫不多纠缠这个问题,径直询问:“你听来人大约还有多远?”
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凝神听着,:“来人脚步太轻,似有若无。不过,根据此情况,若对方是绝高手,则就在禾云镇口。”
原来已到镇口,但愿来人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江承紫内心这么想,但她知道这种希望很渺茫。
“姑娘,镇口落了锁。这禾云镇是山中镇,又离深山近,匪类众多。因此,禾云镇一到落山就要上锁,而禾云镇周围都是高大的城墙。那人若要进来,怕得不走寻常之道。”九。
江承紫只听着,也没听明白九此话是何用意。她只:“静观其变。不必先发制人,来人指不定与我们并无关系。”
“但愿。”九忧心忡忡,长剑赫然在手。
江承紫只是站在门边,凝神听着那人的动静。那人似乎伫立在某处很久很久,连呼吸都隐去,即便是江承紫的耳力,也听得似有若无。
九有些急躁地:“听不到,竟是听不到。”
他急躁的语气里带着略略的慌乱,大约是怕不知对方去向,不能知己知彼,以此守护江承紫。
“莫急,既然来了,定会现身。你且先回屋静候。”江承紫安慰。
“不,我要在此保护你。”九固执地。
“你在此,那人大约不会出现。”江承紫轻笑。
“为何?”九不明所以。
“你我明目张胆在这月光下,若是偷摸,自不会进来;若是与你或者我单独相会者,定不好意思进来;若是敌人看我们严阵以待,定也要琢磨琢磨我们周遭是否有埋伏,怕也不会进来。”江承紫打趣。
九一听,脸一热,便:“九姑娘所言极是。只是九乃粗人,无亲无故,更不会有深夜与我单独相会者。至于你,却万不可那般玩笑话。”
江承紫看九一本正经,噗嗤一笑,掩面低声:“我却不在乎那等俗礼。再者,你家公子就不是个安分的,上回,在杨府,还不是不知礼数到处乱窜,连我大兄亦瞧不惯,出言教训。”
“那,那,公子他——”九想为自家公子辩解,但仔细想想自家公子在杨府的所作所为确实很不地道,在他看来,完全就是有毁九姑娘清誉。若是不知情之人听闻那些事,还不得戳着九姑娘脊梁骨骂呢。
因此,杨郎君训斥自家公子时,他竟完全站在杨郎君那边,觉得虽然这世间只得自家公子一人可与九姑娘匹配,但到底没明媒正娶,就那般不顾一切出入九姑娘闺房,实在不妥帖。
“公子他,他是情难自禁。”九终于支支吾吾出这么一句苍白无力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