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咿呀呀的女角歌声隔着屏风传出,在屏风的后面隐约的可以看到一位横抱琵琶,自顾自怜的女子倩影。
四个穿着华袍的男人围坐在方桌周边,门被拉开走入一个弯着腰的女子,她点燃楠香,毕恭毕敬的走了出去。
围坐在桌边的四个男人除了个中年人,其余三位年龄都偏大。他们四位的精力都没有搁在屏风后似云出岫的歌声上,而是看着桌面上几笺信函。
半晌,四人中最老的一个男人端起茶杯轻饮了一口,以右手的四根指节敲击着桌面,“各位看完呢?”
“世子北行并非开拓视野,研习学问而去。我越与楚国看似联盟,实为大王与楚君相互安抚之举。”唯一的中年男人松开手里的信函,“南宫大人虽有夜分不寐,事必躬亲之行,但世子在楚为质子的身份难以改变。”
中年之人话之间极为露骨的表达出了心寒之意,二十几年前的萧墙之乱传言中有楚国协助的身影,越王李惠一心重振霸国之业,这让远在隔依北岸的楚国察觉到了危机,在私底下对越国的李祺瑞签下了盟约,帮助对方夺得越国的大权。只是听在后面,越王单方面斩杀了楚国安排在越国的人马,撕毁了盟约,想效仿李惠在位时期的政策,重振大国雄风。
越王李祺瑞的这个做法得到了当时楚君的讥讽,一个让士者寒心的国家注定是走不远的弱国,只能偏安一隅。他的讥讽也得到往后越国国情二十载的肯定,越国此那一乱之后再无崛起的可能。
如不是近些年楚国军事力量远超诸国,有着一统隔依北岸、安定后方的想法,楚国的君主断然不会再次主动派去使者示好越国,定下盟约。
“呵呵,朱大人可是朝政中中立之人,听如今大人这份语气,怕是对两派之事早有定夺了。”茶杯被年迈的男人放下,“我等轻尘于玉几之辈,乱世定然是飘浮两派之人,此时站队可不是个好想法啊。”
“苏大人,这雪中送炭可比锦上添花来的好!”另一位同样年迈的男人端起茶杯,吹了口气,开口,“我看是时候到了,钱妄那谨言谨行的老儿都是派人示好大王子了。九年,远在楚国的世子都没回来,这朝中的大权啊,老夫看早晚会落在大王子手里,到时候世子回来也不会有什么用。”
“王大人,赵将军可是掌握兵权之人,他可是和南宫上大夫走得很近?”那位叫做苏大人的男人冷冷的哼了声,“在他未表态之前,老夫奉权各位可不要站队过早!”
“赵将军乃上则立于朝廷,下则重型裨属之人,这朝政之纷,我看他是决然不想掺和进去的。赵将军和南宫上大夫走的近,多是因大王子殿下的势力已经到了让他不安的地步了,他是做个样子给大王子殿下的人看的,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叫做王大人的老者很是平静的看向屏风的女子,“苏洵云,苏大人,南宫上大夫当年对你可是有一顾之恩,继以推荐于先王。”
“王大人此话何意?钱大人亦老夫挚友,这两派之纷关乎前程身死,王大人莫不是以为老夫会拿着一族老的身死去报答南宫上大夫的一顾之恩?”苏洵云冷哼一声,站了起来竖眉横眼间露出一股不满之色。
那位叫做王大人的老者对于苏洵云的不满装作没看见,他自顾自地喝着茶水,脑袋跟着屏风后的女子歌声晃了起来,显得极为淡定。
“苏大人莫气,王大人戏言耳。”四人中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最后一个老者赶紧出来打圆场,抬起手抓住苏洵云的袖口往下拽,“王大人乃是多疑而交友之人,苏大人又何须与王大人一般见识呢?”着此话的时候,这位大人又怕得罪了那位王大人,他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对方无动于衷的样子,才继续开口,“今日几位大人可是为商讨而至,莫不要为此伤了和气,你呢,苏大人?”
“哼”苏洵云甩了甩被老者抓住的衣袖,冷声的坐了下来,“许大人言之有理,是苏某太过狂躁了。”
“前些日,众多如我等般摇摆不定的大臣选择了为大王子殿下效力。南宫上大夫对苏大人有一顾举荐之恩,在此等关头,王大人也是怕苏大人因感情之事误了判断。”许大人呵呵一笑看向听歌饮茶的王大人,又听到苏洵云的冷哼声,他话又一转,“攀龙者,一步不慎,朝发夕死。苏大人莫气,此等之事关乎生死。”
“这是当然,近期有十余位朝中之臣选择了为大王子殿下效力,传言大王子更是派人暗中拉拢越国各郡之官员,以备赵将军远在洛城外扎营的大军!”苏洵云冷言,“各位,苏某收集到了消息都在这信函之中,各位也都看了,请便吧!”
闻言,那位叫做王大人的老者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物,慢悠悠的朝着三人行礼,“各位,今日到此吧。”完,他头也不回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留下的朱大人和那位打圆场许大人各自看了眼,片刻起身行礼告别,“苏大人,我二人也先行回了。”
房间中徒留苏洵云一人的时候,他屏退在屏风后唱着曲的女人,重新斟了一壶热茶,神色平缓的等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伴随着门被打开,轻微的咳嗽声也随之传出。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一身素衣走了进去,捂着嘴巴,且咳嗽且道,“老夫这身子是不中用了,这寒简直是想要了老夫的命,苏大人久等了。”
“拜见南宫大人。”苏洵云起身,作揖行礼,“此事已办妥。”
“噢,那三个老家伙的立场如何?”刚进来的南宫大人冲着苏洵云摆了摆手,“坐下吧,无需这般拘谨。”
“是,大人”苏洵云抬头看了眼对方,揽衣而坐,言,“正如南宫大人所料,王石臼这三人有归附大王子殿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