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后
一扇门被推开,阳光透了进去。
房内的地板上有一具女人的尸体,四肢被铁楔子钉入地板中。尸体正在腐烂,满地白内透着点黄的蛆虫往回的爬动着,女人眼眶中的眼珠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刨去了样,眼眶黑魆魆的一片。
顺着女人尸体往前三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和儿童等高的桌几,上面也躺着一具尸体,从尸体的胸口至胃部有条裂痕,露出里面已经腐烂被蛆虫吃食的内脏和从大肠内流出的排泄物。在尸体的旁边是解剖用的工具,散乱的排放,沾了血的刀具已经有了锈迹。
屋内的臭气熏眼睛,入屋的子枫皱了皱眉,他手里头的武器不由抓紧了分。
这是他和医家岐林约定的地点,大虞邯郸城外五十里外的黄花镇。
“死了”
子枫看了眼地板上女人的尸体,他大叫了声,心里咯噔一下。在他脚步后退一步的时候,他拔出黑色刀鞘中的刀,径直走到女人尸体边上,用自己手里的刀去撩了撩那具尸体。
尸体是岐林的,那位名誉中州的医家之人。
中州之上阴阳家背后的组织,以迅雷之速斩杀了岐林,以无辜棋子的性命告诉自己的对手,他们的底线。
腐烂的皮肉下,岐林的喉骨发黑,像是中毒所致。子枫看了看卡入岐林骨髓中的铁楔子,那些位置几乎断绝了女人四肢发力的可能。
这样的方式不畏是种折磨,子枫已经很清楚对方是怎般死的。杀死岐林的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灌了毒药后再用铁楔子将对方死死钉入地板上,这比杀手一刀取命残酷的多。
“哈哈”
子枫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为了和这位岐林大师搭上关系,自愿退出墨家去当那个组织的利刃,可最后他换来的却是这个结果。
他癫狂的大笑起来,步子踉踉跄跄的跑出房间,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的倾泻出来,脑海里不断的去想那个颦笑阳光的女人,眼前依稀有那个女人模糊的样子,“子枫哥哥,觅要跟着你去涯”
“觅”
子枫绊着自己的脚,步子一个踉跄的摔在了地上。他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头,大声的哭喊了起来。
很久很久以后,这个男人站了起来,去了一间密室中扛起乏重的棺椁。一路朝西,在大虞和鲁国的边界线处停了下来,横亘在他面前的是条蜿蜒的河流,河流边上有着半人粗的柳树。
河中央的船夫停了下来,看着河对面扛着棺椁的男人,他大声吆喝了声,“年轻人,坐船不勒?我渡你一程。”
子枫没去回答,冲着年迈的船夫摇了摇头。
后来,当那位船夫来月再来到同一个地点。他看见河对面有间竹屋,烟囱边上冒着袅袅烟火,一个穿着灰衣服的男人端着饭碗走了出来,面朝着柳树下的一座新坟,在坟的深处有两把狭长的腰刀和一个女人。
船夫收回目光,撑着船好奇的靠岸。他看见新坟的墓碑上刻着两个字,“涯。”
“涯,我这老头子怎么可能渡得到涯呢?倒是我多情了勒!”当老头看清碑文,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遥遥朝着竹屋前的子枫点了点,再次撑起长竿,顺流而下,吼唱起水调子,“哈哈哈啦哈哈哈啦啦勒得哈”
“找到了吗?白珀。”一个青袍博带的中年人坐在王座上,他闭着眼睛朝着一位银盔将问道。
“半月前,有人曾在城外五十里的黄花镇看见过那位医家大师。”白珀低着头,目光闪躲,没有将话完。
半月多前,那位华雀大师面对着项一鸣还有可能爆发的血崩,他毫无对策。在此等局面下,他朝大虞的王推荐了自己的同门师姐-华雀。
他们的师傅乃是中州被称为“鬼医”的谯君逸,其著有《百草集》一书,外研丹道,学贯百家,在中州极有盛名。
“下去。”虞泽睁开眼,目光懒散而威严的朝着白珀看去。
“她死了,四肢筋脉尽断,被用铁楔子钉在地板上。”白珀吸了口气,将话完。他知道“岐林”一死,项一鸣血崩的治愈就渺茫了。
“知道了,你下去将岐林大师的尸体交给华雀吧,同门一场,他知道该怎么处理。”虞泽轻轻的挥了挥手,神色波澜不惊。
白珀听到这话,他偷偷瞄了瞄虞泽的脸色,轻轻的点了点头,“是”
大殿之内静谧了下去,白珀走出宫殿。片刻,从宫殿的大柱后走出一名穿着白衣的男人,他看了看王座上的虞泽,沉吟了片刻开口,从袖口内摸出一渡了金粉的折子,“大王,这是微臣收集的“瑶光”资料以及楚斯大臣的部分资料。”
“呈上来吧,乐雎先生。”虞泽身体前倾,伸出一只手,他目光在那书折子上瞟了眼,淡淡的吩咐道。
“是”
乐雎听到这话,他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朝着王座那儿走了几步,揽衣跪拜下去,将书折子双手捧着呈上去。
书折子被打开,重要的地方有着红勾批注。虞泽看了一眼那些批注,他心微微沉了下去,神色却是一如以往的淡然。
那些批注无一不是他感兴趣的,乐雎对他心意的揣测让他心寒。
中州大陆上任何一个君王都需要一个可懂自己心意的臣子,但绝不是如乐雎这般明目张胆的表明。太过聪明而毫不掩饰的人会莫名让除了他以外之人产生厌恶感,没有人希望自己身边有这样的一个人。
如今,这初立的大虞,这万里江山的王身边就有这般一个人。
“乐雎先生辛苦了。”虞泽看着低埋头颅的乐雎,他注意到对方隐而不发的笑意。于是,他伸出手拍了拍乐雎先生的肩膀,“得乐雎先生,实乃寡人之幸。”
乐雎听到虞泽的话,他心头大喜,隐而不露的笑意立刻显露出,大呼,“臣为王死,乃臣之”
四目相对,乐雎面容一僵,他看着虞泽平静的神色,心头不由去揣测对方刚才那句话,嘴上继续大呼道,“乃臣之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