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势已去的日本指挥官本来已经下令烧毁军旗,全体“玉碎”效忠天皇,忽然得到报告说中国军队正在后退。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日本人大惑不解,猜不透对方到底玩弄什么花招。但是不管怎么说,中国人主动撤退不是个坏消息,致使垂死挣扎的日本人获得意外的喘息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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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师撤走次日,才由郑州战区十万火急抽调一支部队开上前线,同时抵达战场的还有肖金刚特务队,他们的任务是配合主力部队收复被敌人偷袭的火车站。
肖金刚听见沿途参战官兵讲着让人听不大懂的南方话,他猜想这是一支来自南方的地方部队而不是中央军,心中不由得暗暗有些担心。后来他被领到一位佩戴中将军衔的指挥官跟前,看见将军正在询问一个当地村民。村民是个放牛老汉,曾经亲眼目睹火车站发生的激战,并且已经被惊天动地的炮火吓坏了。将军的南方话老在舌头上打转,所以他什么情报也没有问出来。肖金刚赶忙立正敬礼说:报告长官,战区特务队奉命前来报到。
长官皱起眉头抱怨说:程长官派给我的支援部队就是你们几个人吗?野战炮呢?还有弹药、粮草和挑夫都在哪里?
肖金刚知道将军误会了,连忙解释说:特务队的任务是捣毁敌人指挥部,活捉俘虏缴获文件,因为长官部急需弄清这股敌人的情报。
长官这才缓和脸色,当下彼此交流情况。肖金刚得知师长姓蒋,部队番号为贵州新八师第一团,该团先前是用作开封外围防御的,没有配备重型武器,师部和另外两团人还驻扎在郑州郊区花园口。蒋师长感叹说,好在敌人只是一小股偷袭部队,否则这样手忙脚乱地投入战斗,难免遭受重大损失啊。
特务队傍晚进入前进阵地。
经验丰富的侦察兵悄悄爬上铁路,把耳朵贴在冰凉的钢轨上监听,他们听见从火车站方向传来一阵阵潮水般的嘈杂响动,伴随着清晰的金属敲击,说明敌人正在抓紧抢修工事。
由于战区派来的炮兵下半夜才能抵达前线,进攻被延迟到黎明发起。随着我军炮火怒吼,地动山摇空气瑟瑟发抖,敌人阵地立刻被炮弹爆炸的火光映亮,车站房屋燃起大火来。炮击过后,数百名士兵开始冲锋,他们个个猫着腰,沿着铁路两侧快速向前推进。
敌人开始还击,许多金属弹丸拖着尖锐的哨音掠过田野上空,肖金刚听出敌人火力并不十分猛烈,那不过是十几支步枪和几挺轻机枪在射击,说明敌人已经遭受重创,只需一鼓作气即可全部消灭。
新八师顺利占领火车站扳道房,肖金刚看见敌人阵地上并没有扔下武器和尸体,甚至连激烈抵抗的痕迹也不明显,说明敌人很可能是主动撤退的。这个反常情况立刻引起他的警觉。一个老侦察兵的直觉告诉他,这股被团团包围的敌人是不大可能主动放弃阵地的,他们应该寸土必争直至全体“玉碎”,除非他们另有阴谋。令肖金刚感到疑惑不解的是,敌人能耍什么阴谋呢?难道引诱我军深入?可是敌人胃口是不是太大了一点,须知我方有一个主力团啊!
敌人沉默,战场陷入一种短暂不祥的死寂。
忽然一阵微风从敌阵方向刮来一种异样和飘忽不定的声音,在杂乱无章的战场上转瞬即逝,但是它还是被老侦察兵那双赛过侦听器的灵敏耳朵捕捉到了。肖金刚听出那是受伤军马发出的痛苦嘶鸣声,而且不止一匹,说明我方炮兵很可能击中了敌人军马的藏身之地。
他立即大大警觉起来。
根据日军条令规定,军马队一般只配属到步兵大队(营级),用以驮载弹药、粮食和重型武器。此前情报表明敌人只是一小股偷袭部队,没有军马和重武器,难道敌人已经连夜得到增援,大大增强了兵力?如果他的判断没错的话,这股附有军马队的增援敌人很可能拥有火力强大的重机枪、迫击炮和小钢炮,甚至还有平射炮,因为驮载这些重型武器和弹药就是军马队的任务,它们将给进攻的中国军队设下一个可怕的死亡陷阱。肖金刚脸白了,他跳身起来发出警告,试图阻止我军官兵贸然进攻。
但是晚了。
阴险的敌人撕下伪装,一张由轻重武器织成的火网无情地笼罩进攻者的队伍。紧跟着炮弹也从天而降,由若干门迫击炮、山炮、野炮和平射炮砌成的死亡之墙转瞬倒塌下来,狰狞的烟雾像平地涌起的黑潮把中国官兵的血肉之躯裹挟而去。当日本人展开冲锋反击时,他们人数之多简直像蝗虫一样,令中国官兵大吃一惊措手不及。毫无疑问,时间之手悄悄改变了战场的力量对比,当中国军队的情报还停留在二十四小时以前时,狡猾的敌人已经连夜得到增援,致使这场本无悬念的歼灭战变成突围战。
新八师进攻失利,蒋师长负了轻伤,退出火车站等待援兵。肖金刚好容易找到一个从罗王寨逃出来的村民,从他口中获得的情报证实,占领火车站和村子的敌人已经增至上千人,还有若干马匹和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