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妲越想越怕,感觉陶沙已经把妈妈掀下了摩托艇,扯掉了救生衣,而一只大鲨鱼或者大鳄鱼或者大什么鱼,正张开血盆大口向妈妈扑来。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怎么办,急了一会儿,林妲火速跑到租摩托的地方,也顾不得自己英语磕巴了,急急地用英语对一个赤膊小伙工作人员说:“我妈不见了,我找不到我妈了!”
小伙子听懂了,拿起望远镜,爬到一个高架子上,望了一阵,用英语说:“在你爸爸的摩托上呢。”
“那不是我爸爸。”
“哦?对不起,我说错了,是在她男朋友的摩托上。”
“那不是她男朋友!”
小伙子搞糊涂了,不好意思地说:“我的意思是刚才跟你们一起租摩托的那个男人。”
她不相信地问:“离这么远,你能看这么清楚?”
她胆战心惊地爬上架子,把望远镜举到眼前,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不知看了多少遍,终于看到了一个水上摩托,貌似正在向岸边驶来,但只看见一个人,就是那个开摩托的人,她假设那就是陶沙。
她赶快从架子上下来,把望远镜还给小伙子,比比画画地用英语说:“我看见我妈妈的摩托了,但我没看见我妈妈,也许我妈妈落水了,你能不能开辆摩托去看一下?救救我妈?”
小伙子又举起望远镜看了一通,用英语安慰她说:“你妈妈在摩托上,在后面,你看不见。”
她坚持恳求说:“请你一定去看一下,我可以付钱给你,谢谢你。”
那个小伙子被她缠得没办法了,只好驾了一辆摩托出海。过了一会儿,小伙子开了回来,老远就用英语对她说:“没事,你妈妈回来了。”
林妲度日如年地等了好久,才看见那摩托越来越近了。慢慢地摩托已经到了浅水滩,陶沙下来了,用腿支撑着摩托,一手扶着妈妈,一手脱掉自己的救生衣,然后从后座上横抱起妈妈,向岸边走来。
林妲跑过去,一屁股坐在沙里,问:“妈妈,你没事吧?”
妈妈有点虚弱地说:“我没事。”
林妲问陶沙:“我妈妈怎么了?”
“她头晕,吐了。”
“要送医院吗?”
“应该不用吧。林老师,您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去下医院?”
妈妈急忙说:“不用,不用,我现在觉得好多了,你按这个穴位还真管用。”
林妲这才知道陶沙他是在给妈妈按穴位,刚才还以为他想拉着妈妈的手呢。
陶沙说:“林妲,这里是内关穴,止吐的,你可以按那边的那个。”
林妲抓起妈妈另一条小臂,按他说的找到内关穴,慢慢地按压。
陶沙指点说:“要找准穴位,使点劲按,不使劲没用的。林老师,您有酸麻感吗?”
“嗯,有,有,呀,好胀!”
林妲也边按边问:“那我这边呢?”
“再往前一点,好,好,你也找到穴位了。”
陶沙对妈妈抱歉说:“不该把您带出那么远的,岸边一点风都没有,没想到外面会有风。”
妈妈说:“这不怪你,只怪我很久不锻炼,身体太不结实了。我没事了,你们去玩吧。”
陶沙叮嘱说:“记得把我押在那里的驾照和信用卡取回来。”
林妲把救生衣还了,取回了他的驾照和信用卡。她看了一下驾照,是露西那个州的,姓名陶沙,年龄比她大十岁,身高五英尺十英寸。
她回到阳伞下,关心地说:“妈妈,我们回家去吧。”
“那怎么行?你们还没怎么玩呢,就跑回去?”
林妲望着陶沙,征求他的意见。
他好像一点玩的心思都没有了:“今天不游了吧,现在先送林老师回去休息,明天再说。”
回到家,还是陶沙做饭,妈妈躺里屋休息,林妲两边跑。但今天气氛好像不行了,陶沙有点闷,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笑。而林妲呢,心情也没昨天那么轻松,不时地跑到卧室去看妈妈。
陶沙熬了稀粥,做了软饼,炒了两个菜,要端到卧室给妈妈吃,妈妈坚决不肯:“不用不用,哪里有那么严重啊,我起来到客厅吃。”
三个人一起吃饭,陶沙又检讨了几回:“今天是我的错,不该把林老师弄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的。海就是这样,瞬息万变,吹点风就起波浪,颠上颠下的,就让人头晕。”
妈妈说:“我没事呀,吐过了,就啥事没有了。唉,别说了别说了,正吃饭呢,说什么吐。”
那天晚上,妈妈没再赶陶沙去住旅馆,而是主动说:“小陶啊,你把旅馆退了吧。”
“那个旅馆不怎么好,我就定了昨天一夜,准备今天重新找一个。”
“那就别找旅馆了,如果你不嫌弃,就在咱家客厅住吧,是个沙发床,还可以,我刚来的时候,就是在客厅睡那张沙发床的。”
陶沙感激涕零:“好的,我就住客厅,沙发床挺好的,谢谢林老师。”
妈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就一个洗手间,在卧室里面,你晚上要用的话,就敲门,我给你开。”
陶沙立即声明:“不用,不用,我晚上不用。谢谢林老师。”
“就叫我林红吧。”
“林——呃——我还是叫您林老师吧。”
“那至少别再您啊您的了,怪生分的。”
“好的。”
那一晚,林妲睡得很踏实,因为知道陶沙就在外面。
第二天,林妲快九点才醒,起床后洗漱一番,来到客厅,发现陶沙不在那里,沙发床已经折好还原了。再一看,妈妈也不在家,她屋前屋后地找了一通,都没找到。
林妲好生奇怪:一大早的,这两人上哪儿去了?
林妲看到妈妈的手机留在客厅桌上,抓起就给陶沙打了一个电话,想问问他在哪里,也问问他知道不知道妈妈在哪里,结果却听到沙发的一角传出《Kiss Me Goodbye》的音乐声,她循声找过去,在沙发缝隙里挖出一个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红”,查了手机主人,确认是陶沙。
她觉得这人好两面派啊,当面毕恭毕敬地叫着“林老师”,手机里却用一个亲切的“红”来代表妈妈,真肉麻!
她索性把他手机里存的地址都调出来看,有好几个女性名字,还有一个“林”,她以为是自己,结果打开一看不是。她找半天都没找到她自己,气得把手机扔沙发角落去了。
过了一会儿,妈妈和陶沙说说笑笑地回来了。
林妲问:“你们这么早跑哪儿去了?”
妈妈说:“我看冰箱里没鸡蛋了,就到前面加油站去买盒鸡蛋,待会儿做早餐要用的。”
陶沙说:“我怕林老师身体没复原,就跟去当保镖。”
“你们怎么不叫上我呢?”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说:“你没醒么。”
“你们不能叫醒我?”
两人又异口同声地回答:“想让你多睡会儿。”
林妲不吭声了。
那两人开始张罗做早点。
陶沙说:“林老师,还是我来吧,你坐沙发上休息会儿。”
林妲想,真的把“您”换成“你”了哇?还蛮听话呢,刚才在路上是不是已经把“林老师”换成“红”了哇?
吃过早饭,陶沙说:“浴缸和洗脸池好像都有点堵,可能是被头发塞住了,我去家得宝买点Drano(一种清堵化学品)来把它们搞搞通。”
妈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可能是平时没注意把落发都拣出来,流到下水孔里,把孔堵住了。”
“都是小问题,一瓶Drano就能搞定。”
“那就谢谢你了。”
“别这么客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