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湾度过黎明之后,这里的白昼,已经缓缓来临。
天明后的轩河,水流也变得平缓起来。
和煦的阳光照射在荡漾的水面,波光粼粼,宛如洒满了一层金粉。
江远也终于带着千落从屋内走了出来,千落的学习效率,让他十分惊异。
以前他从未关心过四个小孩在学习方面的事情,无论是习文还是习武。
只是听曾负责教授他们的武师齐禹行说过,千落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
直到今日江远亲自负责教授,他才发现千落果然有着过目不忘,举一反十的特殊本领。
《万法化相神卷》江远只是对千落说了一遍,她就已经牢记于心,说她是天才也毫不为过。
江远使用鬼气将她的经脉打通,使得她练武将会事半功倍。剩下的,就靠她自己慢慢领悟钻研和练习了。
分别之际,千落忍不住冲江远问道:
“大人,我可以叫你师父吗?”
千落曾听人说过,武者之中对于负责传艺授业之人,要叫师父。
随着学习了江远教授的武艺,千落也明白自己真的能够学武了,她也知晓这对于一个贫苦的渔家女孩来说,将是彻底改变命运的机会。
并且江远似乎对此真的别无所求,这让千落的心中也不由得升起感激。
故而她想要叫江远师父,是真心实意。
江远笑了笑,他还是更喜欢听她叫自己义父,可惜在这里他们之间并没有这样一层关系。
“你喜欢怎样叫,就怎样叫吧。”江远回答。
只见千落对着江远跪了下来,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认真地叫道:
“师父!”
江远把千落从地上扶起,蹲在她面前捏了捏她的小脸:
“别忘了我交代过你的话。”
千落点头回答:
“弟子不会忘记的!”
江远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把千落揽入怀中抱了一下。
这一次千落倒是没有抗拒,她也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感情并非龌龊之念。
江远用力抱了抱,随后便起身走开,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他径直来到夏铭煊面前,叮嘱道: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帮我照顾好他们一家。”
夏铭煊抱拳回答:
“尊上放心!”
江远于是腾空而起,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飞快朝着远方飞去。
尖锐的音爆声发出,江远的身形越来越远,很快就化为天边的一个小黑点。
“师父——!”
千落冲着江远的身影,忍不住又高声叫了一声。
这个小姑娘不知道和江远是否还能有相见的机会,甚至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还不知道师父的名字。
而夏铭煊望着江远飞离的方向,却忍不住喃喃自语:
“他这是飞向……被封锁的太平镇?!这件事,我得立刻回去禀报监星使大人!”
说完之后,夏铭煊除了派几个夜巡卫暗中保护千落一家之外,便带着所有人启程返回。
……
江远一路飞行,他要返回太平镇。
今夜,便将是太平镇毁灭,沦为献祭场的日子。
对于献祭场这个世间的大秘密,江远知道,如果自己错过了这一次窥探的机会,那么以后很可能再没有机会。
献祭场发生的时间和地点,江远并无法预知。只有一个国家的顶级公族世家,才能掌握推演的方法。
而一些古代强者,正是在窥探献祭场之后,才产生的后来的公族世家。
随着如今江远强大,他也想要学习古代强者一样探究献祭场的秘密,参悟其奥义。
如果自己成功了,那么自己就能更好地理解这个世界,掌握先机。
甚至自己也可以组建公族世家,成为一方霸主。
在这个神魔已经远离的时代,能对江远产生威胁的敌人,仅仅只有持神魔器的顶级高手,还有上古巫觋。
面对这二者,江远自信即便不能力敌,想要逃跑却也并非难事。
并且随着自己越发强大,见闻越多,江远对于当初天平镇发生的一切,也隐隐有了自己的理解。
当他再一次面对时,江远已经有了准备和信心。
“上一次依靠表妹苏榣,我才能侥幸活命。而这一次,我将会靠自己,来揭开这一切!”
江远快速飞行,翻山越岭。
从清水湾返回天平镇,他并花不了多少时间。
很快,太平镇就已经在远处呈现。
此时的太平镇,却比江远预想中的要平静很多。
在当年,此时的太平镇已经混乱惊慌一片,县令逃离随后全军覆没,众多百姓在豪强和神棍的率领下,试图逃离这里,继而进入山林道路。
而如今,随着江远的干预,太平镇却没有当年那般的混乱。
只见在衙门面前的空地上,众多的百姓正在聚集,似乎有官员正在高声对百姓们说着什么。
而在空地一侧,却有着十余具被白布遮盖的尸体,显然昨夜也死了一些人。
能够尸体尚存的有这么多,而那些尸骨无存的,则不知道会有多少了。
当江远带着尖锐呼啸声到来之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天空吸引,纷纷昂首惊恐地望着江远。
许多百姓甚至以为有神天降,不由得纷纷高呼着朝着天空跪拜磕头。
在一众黄衣人扛着的法坛上,玉衡真人猛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忌惮惊疑地望着天上靠近的身影。
就连一部分黄衣人,也不由得双膝一软,朝着天空跪倒伏地。
这个世界大部分地方封闭愚昧,许多普通人一辈子都没能见过会飞行的强者,乍一见到只会敬若神明。
不过能够飞行的强者,对于这些芸芸众生来说,确实也与神明无异。
尤其在如今这个妖鬼肆虐的地方,众人更是愿意相信神明的存在,以此来寻求心灵慰藉,这样才导致了玉衡真人之流能够大行其道。
更多的人纷纷下跪,整个镇子都已经被惊动。
江远身处高空,望着地面跪伏的那密密麻麻人群,他感觉此时的太平镇,就宛如一个温顺张腿的女子,能够让自己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十分享受。
推动社会进步的追求和动力是什么,众说纷纭。马克思认为是资本,罗素认为是权力,弗洛伊德认为是性。
作为社会中的一份子,江远也不能免俗。
无论权势、金钱还是美色,江远都十分喜欢。他不断变强,获取更大的力量,除了满足生存需要之外,不就是渴望能够获得这些。
江远接受者太平镇百姓的跪拜,他从天而降,落于衙门之外。
落下之时的强劲气流,将还站立的少数人都纷纷掀翻。
所有人视线的焦点,都汇聚在江远身上,其中充满敬畏和崇拜。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疑惑。
“那是神吗?怎么我看他……很眼熟……”
“我认出来了!他不是江家的那个穷书生吗?”
“真的是他!昨天我还见他在街上卖书,怎么今天就……”
“苏大叔苏大婶,你们快看看,是不是你们那个表侄?”
……
不少百姓都已经认出了江远的身份,惊异之余,却没有一人敢起身。
无论江远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他能够飞行并且很强大,这点是确认无疑的。
并且很多时候,人一旦跪下了,就很难能站得起来了。
在跪拜的人群之中,苏榣一家三口也在其中。
当随着江远落下,看清江远面貌之后,一家三口不由得目瞪口呆,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们昨夜才见过江远,当时还当江远犯了事,可是谁能想到,到了白日里江远竟然以神的姿态降临。
江远不是一个穷书生吗?他不是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连生活都困难吗?怎么一下子……都会飞了?!
“是我表侄!没错他就是我表侄!大家快看,他真的是我表侄!”
表叔首先叫了起来:
“表侄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小时候我就觉得他不简单!我每天都对人说的,我表侄长大之后,一定会是人中龙凤,大有作为!今天果然兑现了!”
表叔叫喊得红光满面,宛如出了这么一个表侄,令他充满光荣和自豪。
表婶也随之尖声叫了起来:
“没错没错!小远小时候可是和我家女儿苏榣玩过过家家的,昨天晚上小远还来我家做客呢!我和我家男人,也在商量着把苏榣嫁给小远呢!”
两人的大喊,使得周围的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二人越发觉得自己脸上宛如贴了一层金子。
在如今动荡的太平镇,能够有这么一个强大的亲戚,无疑是一件幸事。
尤其昨夜,镇上各个地方都闹了妖鬼。
好在后来妖鬼之间似乎起了内讧,互相厮杀了起来,一直厮杀到天明。否则谁都不知道还会死多少人。
而苏榣却已经羞愧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爹!娘!你们……”
她清楚记得,昨夜爹娘对于江远表哥,可是另外一番态度。
随着江远如今从天而降,谁知道爹娘的态度顿时一个大反转,还说要把自己嫁给……表哥……这简直什么跟什么啊?
再说了……自己不过一个染坊做工的丫头,真的配得上如今的表哥吗?
苏榣因父母市侩态度羞愧得面红耳赤,落在旁人眼中,却以为苏榣爹娘说的是真,不由得对苏榣越发羡慕。
江远却没有理会表叔表婶的高喊,他转眼望向了身边一名身穿县令官袍的男子,明知故问地沉声问道:
“你是什么人?”
身穿官袍的男子急忙行礼回答:
“下官本地县令,江公子竟然身具神通,还请江公子救救太平镇!”
县令毕竟是一个官,其见识自然比普通百姓高上不少。
他也知道天下有着公族世家强者,能够降妖伏鬼。如今太平镇遭受妖鬼肆虐,或许眼前的江公子能够拯救这里。
只是县令没能想到,自己管辖的镇子,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强大的高手。而自己执政这些年来,却竟然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