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话都没有说一句,所有的人忽然感觉室内的光线一暗,偌大的空间似乎一下子陷入了虚幻的境界。
星空与夜色的幻象,如此真实,且触手可及。
只有夏伊达一下就看出来,这是格雷·范塔西亚的mirage!
其他人很快也就意识到了mirage的存在,不由得呆若木鸡,当然,mirage是从何而来,是通过直觉判断的,非常容易。
但是,除了夏伊达,格雷·范塔西亚的mirage还没有任何人看到过。
唯一知情且能够想象这一场景存在的,就只有康斯坦丁。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其实是吉尔伽美什,吉尔伽美什的mirage被称作“暗夜森林”,而且,吉尔伽美什是唯一一个可以自主控制mirage的存在。
只是没想到,他的mirage居然在非舞蹈的时候,也能自如地出现!
朱利安·霍桑沉浸在mirage之中,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记忆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mirage,可是,又不知怎的感觉无比熟悉,又无比危险。
“相信每一个人都感觉到mirage的存在了吧!”霍尔顿的声音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此刻,希望你们集中精神,用你们的身体发肤去感受,如果可以的话,去解剖这样的感受,感知和了解,是做到的第一步!”
夏伊达恍然大悟,原来,就在格雷站在那里的时候,关于mirage的训练就已经开始了。
她也曾经本能地想过,如果能够有机会专注地体验一个人的mirage,就有可能从中寻获开启这扇大门的钥匙。
所以,上一次,她向格雷要求,想看一次他的mirage。
格雷就算不言不语,对于她的要求,却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他的mirage是那么美,甚至与今天都是截然不同的。那神秘的夜色,浪漫得就像一支小夜曲。
他在那夜曲之中……
夏伊达忽然一惊——那不是自己做的梦吗?!
怎么记忆却如此真实,就仿佛那个前因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的一般。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脸像火在烧一样,原来,当她发觉自己被格雷的mirage包裹了的时候,脸就不自觉地红了,就像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发生了某种神秘的混乱,怎么都解释不清楚。
她忍不住偷眼望向格雷,却发现身体似乎散发着幽月光辉的男子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身上。他双眸含着隐隐的笑意,似乎有许多东西尽在不言中。
夏伊达连忙警告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呢?这样的机会如此难得,却要用来胡思乱想这些不存在的事情吗?
格雷维持这样的状态,是非常消耗精神力的。他耗竭心血带来的机会,怎么可以容许自己这样挥霍呢?
关于这一点,夏伊达发现她就是知道,却忘记了是从哪里了解和听来的。事情简直是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她还是迅速地收敛了杂念,让自己聚精会神地沉浸入了格雷的mirage之中。
这种状态大约保持了十几分钟,对于台上的舞者来说,通常出现超过一分钟的mirage就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夏伊达第一次误打误撞地进入了这种状态,不过只保持了十几秒的时间。
所以,这种不需要舞蹈引导的mirage实在是令人震惊,在场的所有人,几乎全部立刻折服于这种强悍之下,对于这位不爱言语又似乎身负秘密的编舞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甚至有少数人已经开始充满震惊地把他与那个传说中的“暗夜王子”联想在了一起。
当暗夜的mirage终于消散的时候,大家还沉浸在惊愕之中不能自拔。
“看来,这难得一见的mirage,你们根本就没有认真体验嘛!”霍尔顿有些嗔怪地说,“不过你们是幸运的,从今天起,范塔西亚老师会帮助你们开启练习mirage的方法,这项工作,没有任何人是比他更合适的!”
结果,这一天队员们根本无心训练,大多数都找机会就凑在一起议论纷纷。蕾拉·艾维雅娜和康斯坦丁投在格雷身上的目光显得愈发复杂。
今天仅仅是一个开始,并没有训练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因为范塔西亚似乎显得有些疲惫。也难怪,他可不仅仅是做着这一项工作,他还刚刚拿出了好多部质量相当之高的新作品。
疲惫是必然的。
夏伊达望着他显得颇为憔悴的形容,心里担忧得不行。毕竟两个星期没见了,而不露面的时间就意味着他的殚精竭虑和废寝忘食。
就在失踪了两个星期之后的今天,格雷·范塔西亚终于回家了。
确切地说,是夏伊达把他硬拽回去的。
在后面的分散练习时间,夏伊达实在忍不住,找了一个霍尔顿不注意的时机,悄悄冲到格雷身边,对他小声地说了一句:“今天回去,好吗?”
她来不及等到格雷的回答,因为霍尔顿的眼神似乎已经扫过来了,她只好用最快的速度,飞快地逃开。
不知道格雷会不会回应她这担忧的心情,因为她不敢去看,霍尔顿要是发现了,又要对格雷不客气了,就算格雷为这个团队作出了如此巨大的贡献也不例外。
他们两个人之间太相熟了,他们的相处方式似乎原本就是那样的。
不知道霍尔顿是不是发觉了什么,接下来给夏伊达布置的练习任务似乎比前两天还要繁重。
好不容易咬着牙坚持完了,夏伊达拖着疲惫的身躯,急匆匆地往回赶。想到也许回去就能看到他,就觉得那些生不如死的劳累似乎也没有什么了。
没想到,还没有走出校门,就已经看到了格雷的背影。
他站在必经的道路上,等着她,如同月下一株挺拔的树。
看到她,他微微地笑起来,温和而恬淡,令人不自觉地心跳。
“你还是回来啦?”夏伊达小声地说。
格雷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牵着她慢慢地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你说让我回来的。”他说,“如果这是你的希望,我就会回来。”
怎么可以让你失望呢?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不让你失望吗?
夏伊达忽然停住了脚步,转向了他,努力把他拽得弯低下腰来,把另一只手伸向他的额头。
果然,火热火热的,热得吓人!
就在靠近他的刹那,夏伊达已经发现了不对。他虽然还是那么好看,但他的身体散发出来的,是一种过度疲惫的透支的气息。他的面色是如此苍白,看上去像个毫无血色的幽灵。
“你发烧了,自己都不知道吗?”夏伊达生气地冲他吼起来,“你不是说过舞者必须爱惜自己的身体吗?你自己这又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