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秋和严文彬在房间里讨论了什么,寒渊一点都不知道。Ww W COM事实上,他也没兴趣去打探两位教习的八卦。一进到属于自己的、安全舒适的房间里,这些里被压下的疲惫感就如同潮水般涌来,一瞬间便把他淹没了。
这一睡,就是一一夜。以至于寒渊朦胧地睁开眼睛,透过窗看见墨蓝的夜幕时还有点茫然,简直以为自己才刚刚躺下。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这场灾难的幸存弟子还没有搜寻完,黑日魔魂舟那轮黑日也熄灭了,整艘巨轮都陷入了沉眠,走廊中灵石灯亮着温暖的光晕,给人安心的感觉。
寒渊揉了揉眼睛,换了件干净的衣服,一个人走了出去。
墨蓝色的夜空,广阔寥远,像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遥远的幕上,悬挂着一轮浑/圆的玉盘,为这片地铺开流水一般的轻柔银纱。又撒了一片碎钻似的星辰,组成一条淡银色的长河,隐映在明月背后,在夜色里熠熠生辉。
正是十五,月华最盛。即便是枯骨平原混乱的煞气,也挡不住太阴星的月华之力,不得不将空让给皎洁的明月,漏下了一地闪闪烁烁的碎玉。附近碎裂的骨骸早就被弟子们打扫过,露出平整干净的土地,造就了这枯骨平原中难得一见的静谧夜景。
漫步在这样美妙的夜色下,寒渊抬头仰望空,忍不住饿了。
没错,就是饿了。寒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几乎都能听见里面出的声音了。这也怪不得他,练气修士不能辟谷,这些来全靠辟谷丹维持生命,虽不至饿死,但是也吃不饱。何况他刚刚睡了一一夜,不饿才奇怪。
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一只飞鸟抖擞精神,从明亮的玉盘中穿过,然后直/挺/挺地摔了下来。
寒渊上前两步,满意地拎着自己的战利品走到一处巨石后面,然后去附近拎了几节不知名妖兽的腿骨搭了个篝火架。这样美妙的月夜,换了世俗界的文人雅士,或许会诗兴大,可是换了他嘛不好意思,他是个俗人,当初在白马城的时候,也没学吟诗作对来着。
这地方当然没什么木柴可烧,寒渊找了些杂草放进去,抬手打出几个符印,施放了个火球术。一簇火苗从他的指尖亮起,微微晃了两下,还没等杂草点燃就又熄灭了。寒渊皱着眉头,又释放了两个火球,可惜都只能擦出一点火花来,风一吹就没了。
金木水土,四系灵根,就是没有火。灵根劣势摆在这儿,还真不能怪寒渊修炼法术不认真,连这最基础的一阶法术都不出来,实在是他没有火属性的缘故。只不过眼下没火,他手里连个火果火折子也没有,打了猎物也吃不到,这未免太惨了点。
寒渊愁眉苦脸地蹲在篝火架前,远处忽然一道火光激射而来,瞬间烧得架子内一片通红!
“什么人?”寒渊猛地起身,霜祭剑已经握在手中,一脸警惕地转身看去。他的心中不出的惊愕,能够这样无声无息地来到他身边动法术而他却毫无所觉,这至少也是个筑基期了。
从巨石的另一边,缓步走出一名少女。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寒渊也忍不住为之失神。
一袭水蓝色长裙披着墨色的披风,淡雅素洁,犹如夜色中的蓝莲花幽幽绽放,翩翩踱步而来。那水蓝色的裙角,沾染着月华星辉,清雅出尘。她抿着唇不一言,就已然令地失色,令那明月繁星都做了陪衬,唯有那张清雅绝伦的面庞,在月光之下静静绽放。
即便是寒渊,也沉醉在这样的美丽中,好半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行礼道:“见过舒冉师姐!”
“师弟不必客气。”舒冉应了一声,一双明眸从地上那只被寒渊打下来的鸟儿上似笑非笑地划过去,又落在寒渊的脸上:“我就是来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把我向长老们传信的夜羽云雕给打了。
传信?寒渊心底咯噔一下,他低头看去,果然现那只倒霉的夜羽云雕还带着未散尽的灵力波动,爪上还绑了一根的玉管。他有点尴尬地抬起头,不知道什么好。
谁能想到堂堂玄幽仙子舒冉,不用传音符篆,偏要用凡人信鸽似的法子叫灵宠传信呢?他也没在意一只练气三层的妖兽,顺手打了下来加个餐,偏偏就撞到这事上。这种事情,大不大不,舒冉要是想责罚他,他还真没话。
不过寒渊并没有担心的感觉。以舒冉的实力和地位,她要是想找自己麻烦,还用得着亲自出来?况且就之前和舒冉接触的经历来看,这位尊贵的玄幽仙子,并不是一个狠辣的魔女,至少对自己宗门的弟子来她是很包容的。
果不其然,舒冉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怎么,想烤了吃?”
“额,是啊。”寒渊有点尴尬,还是点头承认:“实在不知是师姐的雕”
“打都打了,吃吧。”舒冉也没想到他这么坦诚,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一边又唤出了另一只鸟儿,把玉管取下来让那只鸟儿带走,对他解释道:“这儿煞气太过混乱,传音符时好时坏,还是用妖宠来得方便。”
寒渊想起之前韩莹手里那块杂音阵阵的传音符,恍然大悟。高级的传音符倒是不受煞气影响,然而价格昂贵,眼下又不是什么大事,自然还是叫妖兽带信来的划算一些。看舒冉的意思,是真让他吃?
他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再定神一看,舒冉竟然已经把那只夜羽云雕的羽毛扒了个干净,甚至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根银签子把它穿了个串。
寒渊目瞪口呆!
看见寒渊受到惊吓的表情,舒冉反而笑了,找了个舒服的位子坐下来,把那只倒霉的云雕放在火上烤着,一边冲他点点头:“坐吧。你的法术修炼得不好啊,连个一阶的火球都放不出来。”
若是换了其他筑基修士,以寒渊的性格是绝不会多一句的。然而不知为何,这句话出自舒冉之口,他便忍不住要为自己辩驳一下:“因为弟子没有火灵根还是师姐为我测的灵根呢。”
舒冉听见这句话,轻轻咦了一声,忍不住抬头打量起他来。
在玄幽宗难得安闲舒适的生活了三个月,又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如今的寒渊早就不是从前那个瘦弱的少年了。他的容貌逐渐长开,剑眉星目,轮廓俊逸,原本的清秀中更多了一丝阳刚之气,有了青年的俊美模样。原本瘦弱的身体也变得挺拔,平凡的灰袍勾勒出精健的形体,比舒冉还要高上一点了。
虽然寒渊的变化颇大,但是修真者的记忆何等精确,舒冉这么一看便想起来,一双眸子里也忍不住泛起异彩,笑道:“你是叫寒渊?竟然已是练气圆满了,我险些认不出你。”
这句话其实纯属客气,以舒冉的身份,又怎么会专门去记一个外门弟子呢?不过是宗门师姐对师弟的一句寒暄,寒渊却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有点自豪的感觉。
舒冉了这句话,也就不再多。她毕竟身份不凡,又是筑基期修士,和寒渊本来也没什么话好。至于寒渊,就更不是多话的人。两个人把那只鸟默契地分了,一人坐一边,谁也不话,各自低头开吃。
火焰烤得鸟肉滋滋冒油,飘散开浓郁的肉/香。寒渊看见对面的舒冉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一把香料佐菜的灵草均匀地洒在烤肉上,一个白玉葫芦口朝接了漫月华,再倒出来便是淡银色的琼浆。他再低头看自己手中干巴巴的烤肉,内心受到的冲击简直无法用言语描述。
世人印象中端庄优雅的玄幽仙子私下竟然是这么个形象,若是让其他弟子知道,恐怕要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事实上,舒冉倒没想那么多。魔门弟子素来随性肆意,放/荡不羁,她本性如此,在同门师弟面前,自然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只不过舒冉地位不凡,普通弟子连见她一面都难,更别提什么私下交往了。若是让其他弟子知道寒渊能够和舒冉坐在一起聊烤肉,想要追杀他的人估计能从朝云峰山底一直排到山顶。
二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吃完了。面前火光还没有熄灭,映得舒冉白玉似的脸庞晕了一抹红霞,仿佛有一种光丽艳逸。她站起身来,浑身沐浴在明亮却又柔和的月华里,像是月下幽艳的泉水,极清而深,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就变得清雅高贵起来,和刚才随性地坐在地上的模样又不一样了。
此刻的舒冉,才是往常优雅端庄不可触摸的玄幽仙子。寒渊一阵恍惚,回过神来,连忙跟着起身:“送师姐。”
舒冉一双黑琉璃似的明眸落在寒渊身上好一阵,才抿唇笑道:“师弟多礼了。”她话完,便不再看寒渊,水蓝色的裙摆轻飘飘地荡漾开来,转瞬之间就消失在了寒渊的视野中。
寒渊目送她离开,忽然有些怅然若失,一瞬间念头百转,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转身回了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