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伍宝国在电话里的吩咐,徐浩东象电视里的地下党接头似的,鬼鬼祟祟,步行来到约定的地方。
这是人民中路附近的一条街,徐浩东也不出名字,街很冷清,两边都是旧房子,大白也见不到几个行人。
伍宝国鬼魅似的冒出来,他在前面走,徐浩东跟着他,二人差着十几米,互相不认识似的。
穿巷,过弄堂,直到徐浩东晕头转向,不分东西南北,伍宝国才停下了脚步。
“伍叔,有这么必要吗?”徐浩东埋怨道:“什么人物这么重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竟然还让本书记象个特务似的狼狈不堪呢。”
伍宝国笑道:“没办法,这个人习惯于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也不喜欢跟人接触,他生活的世界叫什么二次元。但是,他通过网络接触咱们人类世界,对人类世界的了解胜于咱们人类,你想了解马伟他们的事,还必须得找他。”
“网络黑客?”
“对,他的同行们叫他正义之剑。”伍宝国一边走一边介绍,“我是大约在三年前,通过市福利院的老院长认识他的。有一次,我们抓捕两个网上通缉的逃犯,逃犯逃进了福利院,我们把福利院围了个水泄不通,可两个逃犯却象鬼一样的消失了。福利院里有一套几乎没有死角的监控系统,可是,我们调来监控录像一看,监控录像上却全是空白,好象被人删除了似的。就在这时,福利院的老院长叫来他的干儿子,那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的伙子,一头披肩长发,蔫蔫的,脏兮兮的,那子真是神奇,跑到监控室,在电脑的键盘上劈哩啪啦的敲了一通,整个监控系统的录像就全部恢复了。据那子讲,逃犯里肯定有一个是电脑高手,并随身携带着智能电脑,翻墙进院后屏蔽并删除了监控系统和监控录像。还别,我们根据监控录像,很快就抓获了那两名逃犯,其中一名果然是玩电脑的高手”
“从那以后,我就注意上了福利院老院长的干儿子,那子是个孤儿,是老院长从路边捡回来的,老院长终生未娶,自然是膝下无子,就把那子收作自己的儿子。那子长大后,对上学读书没有兴趣,唯独对电脑却入迷而不能自拨。老院长是个老军人,自己也文化不高,对干儿子的学习就放任自流了,所以这子只读到初一就缀学了。从此这子整日沉湎于互联网世界,老院长也是溺爱有加,还出钱给他办了一个网吧,噢对了,就是你家所在的八一路上的一八网吧。”
徐浩东咦了一声,“原来,这一八网吧是他们父子开的啊,不过,我记得原来不是叫八一网吧吗?”
伍宝国道:“一八网吧就是八一网吧,八一网吧就是一八网吧,工商局八一这个词是专用名词,不能注册商标或单位名字,老院长便把八一网吧改成了一八网,但大家叫惯了,仍旧把一八网吧称为八一网吧。”
徐浩东若有所思道:“刘婶家的龙是一八网吧的常客,不定龙认识这个正义之剑。”
“不一定,他很少去网吧,以前一个月去不了两三次,网吧是雇人管理的。这子每就躲在这里的一个房子里,房子里除了电脑还是电脑,房子被他整得象个堡垒,除了监控系统,还有安检系统,就连逃生系统也有了,要不是我阻止,他可能象电影黑客帝国那样,连自动防卫系统都会装上的。”
“是个才嘛。”
“可不,可惜除了电脑和互联网,他什么不懂,他与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更可惜的是,老院长两年前因病去世了,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他的人不在了。我呢,是老院长的朋友,老院长临去世前,把这子托付给了我,我现在算是他的法定监护人吧。”
徐浩东心里不以为然,既然人家不属于人类世界,那你伍宝国未必就很了解。
伍宝国在一个旧院子门前停了下来。
徐浩东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伍宝国伸手摁响了门铃,“正义之剑,他已经没别的名字了。”
徐浩东半信半疑道:“他真的知道那个马伟的事情?”
伍宝国点了点头,“这么吧,我们派出所甚至公安局,顶多掌握一些马伟违法乱纪的事,不上纲难上线,而正义之剑有一次进入马伟的电脑邮箱,看到的却是够判马伟无期徒刑的东西。”
这时,旧院子的门上突然响起了话声。
“伍叔,他是谁?”象是机器人的声音,应该是人声通过了电脑的处理。
“一个朋友。”伍宝国忙道。
“伍叔,你犯规了。”
“一年三次犯规,这才是第二次嘛。”
“这是谁?”
“市委书记徐浩东。”
“不见。”
“臭子,民不与官斗,你要不见他,他会把你的窝给拆了。”
少顷,门轻声而开,但只开了一条缝,仅容一人侧身而过。
伍宝国率先进门。
待徐浩东进门,咣的一声,身后的门自动关上了。
不过,二人还站在台阶上,象是机器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站住。”
徐浩东停下脚步,伍宝国也停了下来。
伍宝国高声问:“又怎么了?”
“有枪。”
“我是派出所所长,当然有枪了。”
“不是你。”
“胡八道,市委书记怎么可能带枪。”
“问他。”
伍宝国扭头看向徐浩东,徐浩东点点头,从公文包里拿出手枪,举了举,再交给了伍宝国。
“臭子,现在可以了吧?”伍宝国心里却疑虑重重,徐浩东为什么会带着枪?当然不会是对付正义之剑,难道他受到了什么威胁或有潜在的危险?
正义之剑:“伍叔,我不相信他。”
伍宝国:“但你必须相信我。”
“那就站在院子里吧。”
“这个可以,反正我也懒得看见你那邋塌的样子。”
徐浩东乘机打量着眼前这个破败的院落,作为当过常务副市长和代理市长、现在又是市委书记的他,没想到市区还有这么一个地方。这一带全是又破又旧的房子,城市建设工作任重道远啊。
这时,正义之剑:“伍叔,恭喜你要升官了。”
伍宝国很是诧异,“瞎,我这把年纪了,哪来的升官可能啊。”
正义之剑:“你很快就要调入市局,担任什么纪检组副组长兼督察室主任。”
徐浩东和伍宝国面面相觑,二人都吃了一惊,不超过五个人知道的事,而且还在酝酿阶段,正义之剑是怎么知道的?
伍宝国问:“臭子,这事尚在酝酿阶段,你是怎么知道的?”
正义之剑:“伍叔,从昨晚上开始,在我的网上搜索器上,发现你的名字出现的频率突然增多。我关注了一下,意外发现除了因为昨晚上的案子,今上午你的名字在组织部领导的电脑上出现了好几次。就在刚才,我进去逛了逛,才发现伍叔你要升官了。”
伍宝国:“臭子,你敢偷进政府内网,心我收拾你。”
“伍叔,用你的话讲,这个没有办法,人家不设防,门户大开,我路过时想不进都难。”
“好吧,谢谢你的恭喜了。但那不是升官,是平职调动,你伍叔我还是副科级。”
“不对,你进了市局,至少生命危险大为减少,也不用那么忙碌,会活得更好更长。再你当督察室主任,那是管警察的警察,官没升权增大,相当于是升官了。”
“臭子,我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原来你很懂嘛。”
“伍叔,我是为了你,在帮你呢。”
“那么,你现在帮帮我的朋友徐浩东吧。”
沉默了一会。
正义之剑问:“伍叔,我该怎么称呼他?”
伍宝国:“规规矩矩,叫徐书记。”
又沉默了一会。
正义之剑:“徐书记,我还是叫你清风徐来吧。”
徐浩东大吃一惊,“正义之剑,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网名的?”
正义之剑:“很简单,我在你家附近放了一个玩意,我就能锁定你的电脑,然后我就能进入你的电脑。”
徐浩东问:“你让谁在我家放置玩意的?”
正义之剑:“愚蠢的问题。”
徐浩东:“好吧,我收回。”
正义之剑:“放心,我会保护你的隐私的,你该怎么样就还怎么样。”
徐浩东:“我换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对我进行特别关注呢?”
正义之剑:“有事求你。”
徐浩东:“你,我也正好有事求你,咱俩礼尚往来。”
正义之剑:“帮我找到我的亲生父母。”
徐浩东:“可以,我尽力而为,但我有个疑问,老院长在世的时候,有没有帮你找过你的亲生父母,或者老院长为什么没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正义之剑:“他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不告诉我。”
徐浩东:“还有,你为什么不让你伍叔帮你找。”
正义之剑:“他听我干爹的。”
徐浩东:“好,我帮你找,你可以给个期限。”
正义之剑:“在你离开云岭市之前。”
徐浩东:“一言为定。但是,我可以问一下,如果找到你父母以后,你会怎么样呢?”
正义之剑:“又是一个愚蠢的问题,清风徐来,你的废话太多了。”
徐浩东:“我收回刚才的问题,但是,你总得提供一些线索吧。”
正义之剑:“线索应该去福利院找,还有那些了解我干爹的人。”
徐浩东:“不错,我回去就安排人帮你寻找亲生父母。”
正义之剑:“请注意保密,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徐浩东:“我答应你。”
正义之剑:“谢谢,现在,可以出你的事了。”
徐浩东:“我想知道马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