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m!你钓过水鬼吗?”我微笑,看着Jim。
为了慎重起事,我将这篇的名字取作“喀擦!”,意味着切掉包皮那一瞬间的感动,跟不再离题的觉悟。
“很好很好,很好很好。”我淡淡地回应,将剪刀归还给女子,女子却不住地弯腰称谢,真不知在谢个屁。
我实在是不能接受。
“如果我现在转头就走,那个男人是不是还是得割自己的包皮?”我深深吸了口气。
要不切短了,拿你的鸡巴来赔要不要!
接下来大概在场的所有人都朝着包皮吐了口口水,脸上还故意挤出嫌恶之色,表示附在包皮上的厄运或是恶灵之类的坏东西从此离开,再也影响不到肥肚子男子了。
一个似乎精通割包皮的老人蹲下,干练地拉住肥肚子男子的包皮,一扯,再扯,然后将紧绷的包皮按在一个木桩上,拿起一个钉子,叮咚一声将包皮前端钉在桩上。
肥肚子脸色并不顶好,可说是颇为无奈。
“你应当留下的!你够资格!”Jim用力拍手,大家也跟着拍手。
“是的,他的姓氏叫齐歌妹,祖灵是蜈蚣精灵的义子,所以刚刚蜈蚣出现在他家的大瓮里时,就注定了他今天要成为蜈蚣精灵认可的男人。”绿战士说,Jim翻译着。
他穷,想赚钱,可以理解。
百分之百,这是个强迫别人付钱看斩包皮的局!
“干,随便啦!”我投降,要割就割吧!
为什么我要看!为什么我一定要看这老男人割包皮!
“就怎样?我听不懂。”我竖耳倾听,但真的听不懂Jim在说什么。
他跟我说肥肚子男子认为我初到该村,蜈蚣就爬进了他家的大瓮,显然是他命中注定的贵人,要不是我,他也不会在今日成为被大家认证的男人,在村子里的地位从包皮断掉开始就会大大提高,他也才有资格娶第二个老婆。
Jim小妹太用力抱着香吉士,香吉士痛苦地聒聒叫。
不消说,上面也是锈迹斑斑,好不爽快。
然后第二个、第三个小孩子也哭了。
我实在不想因为我想看割礼,就有人自告奋勇要割他的陈年包皮给我看。
割死你!
肥肚子男子振臂狂呼,大概是整头人都疯掉了。
切鸡巴赔鸡巴,我可赔不起。
我的脸一定红得滚烫。
“那是他,他今天碰巧要举行割礼。”Jim的表哥,绿战士说道。
女人拿着一只木碗,里头药草辛辣得刺鼻,肥肚子男子挖了满手指药草涂在皱皱的包皮上,然后嘴里含着刚刚从树上拔下的大片不知名叶子,大概是麻药。
当时我心想,也好,就把它带回台湾,将这块珍贵的陈年包皮当作本游记的抽奖礼物,送给幸运的读者。也许那位读者不巧得了口腔癌,这块包皮正好救急,那该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幸运啊!
我已经忘记那是什么样的触感,因为我压根就不想记得。
刚刚那位拿药碗冲来的女人拔身而起!飞快冲出人群!
“快!我要剪刀!”我大声说,比手画脚。
“一定!”我坚持。
那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肥肚子男人,手里抓着的细线绑着一条号称刚刚在瓮里抓到的蜈蚣,蜈蚣很小、身子抽动。
但肥肚子男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斗大的汗珠不断自额上、鼻上、脸颊滚落,眼睛里充满血丝。
有所坚持的男人才能活出自己的格调,有格调的男人,每个女人都喜欢。
接下来,在众人鼓噪之下,肥肚子男人脱掉了裤子,周遭的女人一个也没有回避,还高谈阔论了好一番,要是脱裤子的人是我,我该有多么的想死!
我发誓,Jim,我一定要报仇!要知道惹火变态小说家的代价是很高的!
“做得很好!做得很好!”Jim啦啦啦的手舞足蹈。
Jim大吃一惊,连忙拉着我,疾呼不可以这样,那样的话就……
等到我抬头,才看见肥肚子男子咬着牙、涨红着脸的硬汉模样,整团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我勉强接了,谁都看得出柴刀在颤抖。
“干你娘咧我何德何能?”我用台语干骂着,脸色和善。
毕竟,我也是个有坚持的男人。
我头很晕,似乎已经骑虎难下了。
“这样啊?干你娘喔~~呵呵呵呵~~~”我心底完全傻了,脸上却笑得厉害。
我原本就是个胆子很小的人,此时此刻更是感到一股寒意袭上背脊。
蹲在地上负责钉包皮的老人假装在想事情。
看着肥肚子男人跨下的那头老包茎,我的心情好多了。因为小鸟被众人如此品头论足的他,心里一定是很机歪吧,看着他饱受风霜的奸诈嘴脸,我叹了一口气。
“我表哥说,蜈蚣精灵安排的规矩是,他可以指定任何一个想替他割包皮的人为他割包皮,通常是他眼中最尊敬的长辈,会是村子里的英雄,这样他会感到很荣幸,蜈蚣精灵也会礼赞他。”Jim说,我却感到浑身发毛。
“真是服了你。早不割,晚不割,等待四十年的你今天终于下定决心。”我拿出五十盾,交给了Jim。
“在蜈蚣精灵还是他的祖灵的安排里,他的包皮应该要怎么割的好?”我问:“是村子里有智慧的智者,还是他的父兄?母舅?还是跟你一样,得自己来?”
他似乎不想将话语翻成英文,又来不及说谎,所以干脆说了一大串我听不懂的土话,好让我摸不着边际,但他的语气急迫、无奈、好像我犯了什么大错。
但我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就这么爽快的砍下去!我很怕砍歪了或是砍短了,把鸡巴给切掉了。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我心想,拿着包皮。以后我再也不想花钱看仪式了。
“那条蜈蚣就是铁证,蜈蚣精灵的安排就跟多第里思山(甘比亚境内第一高山)一样,重的不可更改。”Jim说,拍拍我的背,大声地向围观看好戏的众人介绍我尊贵的死研究生身分。
专家小心翼翼将包皮放在清水里洗一洗,将辛辣的麻药洗掉,然后好整以暇放在两片厚实的叶子里,用线捆一捆,然后吐了一口口水。
村落广场旁,一间颇大的茅草屋前,一个肚子鼓鼓的中年男子坐在长条椅子上,抽着远远就令人呛鼻的厚重烟草,被一群好事的人给围住。
“行。”我举起包皮,腼腆地接受邀约了。
我诚惶诚恐地接下这片由我九把刀亲自剪断的包皮,差点没有喜极而泣。
“是那个男子吗?肚子很大那个?”我很想停下脚步,但身旁两人一直簇拥着我。
“这我可不懂,我问问看。”Jim随即跟绿战士讨论了起来。
肥肚子男子五官扭曲,原本大嚼有麻醉疗效叶片的嘴巴也停了,紧紧咬牙,我完全感受到他全身神经正快速收缩着,肌肉也绷紧,似乎一个放松,包皮就会硬生生“啪!”断裂。
“啊?可是你不是想看的吗?”Jim讶异。
围观的众人不停地点头,议论纷纷。
“她问你,明天要不要参加她弟弟的婚礼,她说你会是个贵宾,你能去的话,婚礼会变得隆重。”Jim翻译。
“大家都在等你呢。”Jim大声鼓舞着我,说叫我别客气、一刀下去就对了!
此时肥肚子男子却直盯着我瞧,瞧得我浑身不自在。
一个胖大女人掩面不忍卒睹。
当时我真有一种被丢进流沙里游泳的感觉,而且是被信任的好友当着我的面踹进去的背叛感。
他的忍耐已经快到了极限,跟酱爆一样就快要爆了,随时可能从我的手中夺回柴刀自割!
那剪刀如同奥运圣火!众人慌乱地叫嚣,迅速将圣火……喔不!剪刀!传到我的手上!
众人都感到疯狂难受。
“*^
肥肚子男子焦躁又濒临抓狂的情绪快速在方圆十公尺内渲染开来。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我拿稳剪刀,大叫,众人纷纷兴奋叫好。
我中计了!
“啊?我听不懂!”Jim摇摇头,要我快一点。
一个小孩子哭了。
“既然蜈蚣精灵的安排就跟那座多多山一样有够重,重到不可更改,那么我走了也没关系吧?他割他的吧,我突然不想看了。”我摇摇晃晃的说。
那是把柴刀。
正当我接受众人的欢呼时,我的眼角瞥见钉包皮专家鬼鬼祟祟在进行着什么。
“是不是真的啊?”我说的每个字都很艰辛。
“哈哈哈哈,不会的,要去吗?”Jim大笑,将我的话翻译大声翻译出来,全场捧腹大笑。
但我可不是嗜爱花钱看人割包皮的变态。
我很抱歉,但,没办法,最多我再贴五十盾给你。
整个钉包皮的过程我都丧失意识地看着,完全来不及反应。
但骑虎难下的人似乎不只我一个。
最后,不可避免的,专家将包皮递在我面前,露出黑色又残缺的牙齿笑笑。
此时,围观的人群里有个抱了个婴儿吸奶的女人靠了过来,吸哩呼噜跟我讲了一串话。
我转头看着Jim,Jim也感到讶异,随即问了身边的人。
“一定要剪刀吗?”Jim着急地问,那种包皮极度拉扯的痛苦他三个月前才受过,绝对能设身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