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沙沙响了两声。赫尔姆机警地转过身,手已搁在剑柄上。从身后的树林里走出两个精灵战士。他认识其中的一个,那人叫汝佛安。两张静谧的面孔上,都透出比往常紧张的神色。
“发生了什么事?”赫尔姆简短地问道。毕竟,任何一个武士和精灵都不愿说废话。
汝佛安手里拿出一块拳头大小的东西,晶莹剔透,很像钻石,可上面沾着苔藓。赫尔姆无声地看着,疑惑地扬起了眉毛。
“占卜水晶球。人类巫师用的东西。” 汝佛安说。
“那一定是巫师团了。”赫尔姆冷冷地说,“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不远处的一个小溪谷。”另一个精灵指向昏暗的森林方向。
“我猜,是你手下的某个人,不用它的时候,” 汝佛安补充道,“就把它藏在那里的苔藓下面。”
赫尔姆长长地吸了一口冷气,“所以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所有的计划,而且暗中偷偷地嘲笑着我们呢!”
两个精灵没再说话,汝佛安把水晶球放进赫尔姆的手里,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们在上面的林子里等你……万一你有什么需要……”
赫尔姆点点头,看着手里的水晶球,又抬起头看着树林。是谁最喜欢往树林里钻呢?
他脸色变了变,把水晶球塞进自己的胸甲,朝前头短啸一声。不远处正在割鹿肉的一个战士抬起了头,望着他。赫尔姆冲他点点头,于是这战士也冲着前面短啸一声。
不久后,赫尔姆带到至高森林的战士全部集合在一起。他们都是些好小伙子,他们一起为了阿森兰特的爱和自由而战,共同渡过最最寒冷的冬天,亲眼看着那么多朋友死去。现在,这水晶球的出现,让一切全改变了。
但严冬也教会了赫尔姆耐心。如果巫师团知道了他们的人数、名字、作战计划和宿营地,他们所有的人,都会很快进入墓地。
赫尔姆无声地等着,冷峻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最没耐性的阿诺佛来有点等不及,开口问道:“赫尔姆,出什么事了?”
赫尔姆没说话,转向哈利达,在他面前摸出了水晶球。哈利达的脸一下变得死白,转身就跑。但他面前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阻挡了他的去路。他跌倒在地,阿诺佛来抽出匕首扎进他的脖子。
赫尔姆没说话,弯下腰,把匕首抽出,在裤子上把血迹抹干净,还给了它的主人。哈利达一向动作很快,可阿诺佛来的反应也一向更快。
赫尔姆点点头,对众人道:“巫师团一直在监视我们,也许已经有很多年了。”
战士们都变了脸色。“汝佛安,”赫尔姆举起水晶球,大声问:“你能用这个干点什么吗?”
大家抬起头,头顶上除了重重叠叠的树叶什么也看不见。一个静静的声音传来,回答道:“如果使用得当,可以焚毁一个巫师的意识。”
人们闻言,窃窃低语起来。赫尔姆把水晶球直直地抛了上去。有人在上面接住了它。
赫尔姆看着自己的人,他们衣衫褴褛,战甲也十分肮脏邋遢。众人回视着他,眼神都野气十足却又分外严肃。他知道自己爱他们,如果能再有四十个这样的伙伴,他一定会创造出一个新的阿森兰特,不管有没有巫师团。——但他不能,因为四十个人实在是太少,太微不足道了。
“骑士们,” 汝佛安的声音再度响起,“有个人想要见见你们。他并无恶意。”
赫尔姆有点吃惊。精灵们从来不让任何人类进入树林的深处。他身旁的一棵树慢慢在变化。阿诺佛来正要拔刀,赫尔姆却用嘘声阻止了他。众人静静地等着。大树的阴影中走出一个人。
老骑士一见那人面孔,连下巴也几乎掉了下来。
“赫尔姆,好久不见。”赫尔姆从未料到自己还能再听到这个声音。很多年了,他还以为那个小伙子早就死在了巫师团的手里……但,竟然……于是,赫尔姆用手拄着剑,单膝跪下,平举起了剑。
他的手下全既吃惊又好奇,阿诺佛来指着那个鼻梁极挺的瘦弱年轻人,厉声问道:“赫尔姆,这人是谁?”只有懂法术的人才能从空气里变身出来。这种人,可用不着对他客气。
“赫尔姆,快起来。”伊尔明斯特静静地说,用手拍了拍老骑士的前臂。
赫尔姆站起身,回头对自己的队伍道:“若尔等为我阿森兰特之真正骑士,向他下跪吧!他是伊尔明斯特王子,这国家最后一名自由的王子!”
“他是巫师团的人吗?”有人怀疑地问,“不然怎会通法术?”
“不,我不是,”伊尔明斯特平静地回答:“我是一个法师,想借助诸位的力量,摧毁巫师团,还我阿森兰特人民自由。”
众人听了,一动不动,接着,在赫尔姆近乎激动的注视下,一个接一个地跪下膝盖。
阿诺佛来最后一个把膝盖放到了落满枯叶的地面上。伊尔明斯特见状,乃决然道:“诸骑士,请起身。此刻我还是一无所有的王子,我需要各位的帮助。我自信此刻,已经学到可对付任何巫师的法术。但我也深知,若一名巫师陷入绝境,他定会呼唤他人之帮助。不消一刻功夫,我就会被他们的人海战术给拖死。”
人群小声议论着,几个骑士甚至往前挪了挪步。赫尔姆在他们脸上看到了真正的期待与希望,这是他们在多年的奋斗中一直等待的一刻啊。
“若对手有几十个,我是打不过的。”伊尔继续说,“而且他们还能命令军队。现在,精灵已经答应助我一臂之力。不过我想我还需要一些能在哈桑塔帮上忙的伙伴。”
“哈桑塔?” 阿诺佛来惊讶地叫出了声。
“嗯,是的。我计划向厄苏尕发动攻击。我需要一些骑士帮忙。”他看了看周围惊讶的骑士,“你们会帮我吗?”
一个骑士举起手来问道:“我们怎么知道这不是一个陷阱?就算不是陷阱,你的法力是不是真有你说的那样强?我很怀疑这点,万一我们冲进城堡,却发现没有退路,我们该怎么办?难道送死么?”
“我也曾跟诸位一样有过这个疑惑,”汝佛安的声音从众人头顶传来,“我便要求此人证明自己的实力。不久之前,他干掉了两个巫师。他还有另一位法师帮助他。众位不必担心他们的实力。”
“各位,”赫尔姆紧接着说,“我认识这位王子很久了。多年前,巫师团驾着龙焚毁了他的家园与双亲。那时,他还是个孩子,便对我发誓说,总有一天,他会把巫师团全部干掉的。”
“如今时机已经成熟,”伊尔明斯特的声音坚硬如钢铁,“我可以依靠诸位阿森兰特的骑士么?”
人群里骚动起来,“可以的话,”阿诺佛来有点不自在地问,“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该怎么保护我们不受到巫师团魔法的攻击?我当然想靠近巫师,砍他们个人仰马翻,可怎么才能有这样的机会呢?”
“精灵们会在背后支持你们。” 汝佛安的声音再次响起,“在我们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我们会魔法保护你们,或者帮你们隐身。这样,你们就可以靠近敌人了。”
人们再次唧唧喳喳起来,赫尔姆上前两大步,举起手示意众人保持安静。
“虽然我带领过诸位,但这次大家必须自己作出选择,参加,或者退出。我无权用各位的性命做赌。”老骑士踢起了脚下的枯叶,若有所思地说:“好好想想吧,每一天我们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你们也亲眼看见过自己的伙伴死去。就在不久前,巫师们才攻下了我们的藏身点。这就是为什么现在我们躲在这至高森林的原因。难道各位已经忘了吗?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为什么不索性拼上一把呢?”
不少人点着头,赞同地举起了剑。赫尔姆又转向伊尔明斯特,握了握他的手:“请您带领我们吧,王子殿下。”
伊尔抬起头望着众人,“诸君可愿跟我赌上性命吗?”他问。
人们点着头,齐声道:“愿意。”
伊尔明斯特上前一步说:“好,诸位,我现在要你们所有人潜入哈桑塔,要分散行动,最好是一对一对地去,化装成小贩。千万不可成群结队,招人注意,我可不希望你们在路上就被某个警惕性高的巫师给干掉。等你们到了哈桑塔,在城外护城河上游的垃圾场聚合,那里会有人接应你们。如果不是我,就是一个叫做法尔的人。我们十天之后会合,精灵负责替你们化装,你们会分到装薄荷酒的罐子,以及打扮成行脚商人所需要的一切,”他看了众人一眼,又装作不太放心地补充了一句:“千万记得,到哈桑塔之前,可别把酒都喝光了!”
众人听了,立刻大笑起来。
“就在这几天,赫尔登兵营那里会出发一队补给队,前往森林东边,”赫尔姆有点兴奋地说,“如果打劫成功,我们会获得很多装备、衣服,还有武器!”
“很好!”伊尔明斯特说。他看见骑士们眼睛里闪着大战前的兴奋。人群中连连爆发出叫好声。
赫尔姆拔出剑,狠狠地扎进泥土:“为了阿森兰特而战!为了自由而战!”他的喊声穿过了树林,震得树叶沙沙作响。
骑士们应合着,跟着赫尔姆朝树林南边跑去,剑光在众人头顶闪闪发光。
“汝佛安,谢谢你。”伊尔明斯特对头顶上的人说,“请帮我照看他们一路平安。”
汝佛安回答道:“那是自然。况且我们还得随时观察骑士队伍里有没有另外的叛徒。”
伊尔冷静地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我都忘记这一点了。”他挥了挥手,“那么我先走一步。”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等最后一个骑士的身影消失,两个精灵才缓缓地从树顶下来。汝佛安望着南方,无奈地摇摇头。
“实在是些鲁莽的人们。”另一个精灵也摇着头,“突如其来的狂热,这可不好。”
汝佛安同意道:“的确不好。可就是因为这种鲁莽和狂热的生殖能力,人类一定会在我们之前统治这个世界。”
“噢,那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呢?”另一个精灵黯然回应,他的目光一直留在了人们消失的方向。
八天之后,傍晚的斜阳悬在天空,两只乌鸦在这金色的阳光里飞进了哈桑塔的城墙,落在一棵大树枝头。树枝因为乌鸦的重量颤了颤。
突然,乌鸦消失了,两只蜘蛛沿着树干爬进了一间酒馆的墙缝。
酒窖里一般都没什么人,所以这两只蜘蛛爬进一个发霉的角落,小心地互相离开一段距离。过了一会,这里突然出现了两个形容邋遢的矮小老女人,身体又胖又佝偻。
“噢!你看起来真是美丽极了,亲爱的。”伊尔明斯特嗤嗤笑着小声说。
麦嘉拉拧了一把他的脸颊,笑道:”宝贝儿,你可真会说话!”
他们一起脚步蹒跚地走出酒窖,沿着楼梯往楼上走去。
谢尔狄诺·斯托克劳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愁眉不展。他身边的书架上摆着厚厚的大书。
两天以来,他一直试图用魔法把面前破碎的小人偶重新拼合起来。这个人偶是他最近抓来搞过的一个女人。以前他也干过不少次了,每次都很成功。这次是怎么回事呢?
他叹了口气,伸了伸腿,好吧,再试一次。他抬起手,开始念叨一个繁复的咒语。亮光闪起,谢尔狄诺热切地看着破嘴唇自动往那人偶的脸上粘去,融合在一起。人偶颤抖了起来。他冷冷一笑,想起她上一次这么做的情形。嗯,她是在乞求他呢!哈!
谢尔狄诺又念了一个最特别的咒语,这个咒语可以夺去人偶残存的智力。笼子里的人偶眼里带着恐惧,分外无助地凝望着他。接着,她眼里的神采消失了,脸上现出一个苍白无力的微笑。
哈,这才正常嘛,谢尔狄诺终于有些开心。不一会,那人偶张嘴叫了一声:“主人!”
谢尔狄诺得意地看着她:“噢?你认识我吗?”
“当然。我认识你已经很久了。”人偶的手突然从笼子里伸了出来,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喉咙。谢尔狄诺惊恐地看着她,拼命挣扎。那人偶却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咯咯一声,已经把他的头从肩膀上硬生生扯断,一股鲜血从那无头的身躯上喷了出来……
那双年老而又睿智的眼睛看着谢尔狄诺的头滚落在他书房里,眼睛的主人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让水晶球里的影像消失不见。现在他痛恨的对手已经以如此适当的方式送了命,是时候通知大家准备对付这群危险的人了。
他咯咯地笑了起来,念了一句咒语,旋开头顶的一道按钮。暗门打开,他拿起了里面的两根小棍,又拿起了一顶缀满珠宝的小帽子,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戴上。他走回水晶球,闭上眼睛,聚合着意念。帽子上的珠宝闪起了光芒,光线越来越强,老人嘴里念念有词。不久,那帽子消失不见了。
老人睁开眼,瞳孔缩成了一道小小的红点。老人眼神望着不可见的远方,对着水晶球说:“尤达、依德林、马婪所、阿拉苏拉闪、卜莱欧斯特、芑忒廉恩。”
他每说一个名字,水晶球里就现出一个巫师的影像。等他念完,六个巫师已经都站在了自己的水晶球前面。他们迟早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他微笑着,慢慢用法术抓紧了这六人的意念。
“有话快说,依波尔塔!”一个巫师很不耐烦地喊道。
“发生了什么,老法师?”另一个比较有礼貌,可也忍不住发问道。
“我的同伴们,”他静静地开始,却又不忘提醒他们一句,“我的学生们,我们如今性命堪忧。现在,”他脑海里现出一个鼻梁极挺,有点鹰钩的年轻人,和一个黑眼睛的瘦高女人。“这两个人,想要取了我们的性命。”
“两个人?一个男孩和一个女人?我看你是老胡涂了吧?”芑忒廉恩极是不屑地说。
“噢,你自己想想看,聪明的年轻人,” 依波尔塔温和而又不亢不卑地说,“想想看谢尔狄诺在哪里?塔拉奇?还有卡登。想过之后再发问吧。”
“那这两个是什么人?”另一个法师问道。
“也许是萨林姆斯罕来的对手,或者是那些从耐色瑞尔逃跑的东西的学生。我见过这女人一两次,在耐色瑞尔以西的土地上。”
“我见过这个男的,” 卜莱欧斯特突然说,“在奈希珥……我还以为他已经被解决掉了呢。”
“现在他们想一个一个地杀掉我们,” 依波尔塔的声音有如丝绸般平稳,“芑忒廉恩,你嘲笑够了吗?我们现在必须联手把他们干掉。”
“啊,老法师,这又是你的突发奇想吗?” 马婪所的声音听起来极愤怒,“就不能等到明天吗?”他们都看见老人伸长了脖子,微笑着摇摇头。
“马婪所,我们可不是你可怜的学徒。”卜莱欧斯特擤了擤鼻子。
马婪所朝他们挥了一个粗鲁的手势,从水晶球边走开了。
“那么我们就等到明天吧。” 依波尔塔很快说,”那时我再与你们共商大计。”他断开了与众人的意识联系,摇摇头。为什么这些往日意气风发的学生,现在全变成了自大愚蠢的没骨虫子!他们总是这样不管不顾,但是……
他耸耸肩,也许他们很快就能体会到把时间推迟到明天的后果。
不过从好的方面来讲,他已经让这些阿森兰特的巫师答应联合起来作战了。所以敌人应该很快就会回到耐色瑞尔的坟墓里去。没有人能抵挡阿森拉特联合起来的巫师团!
诸神对鹿角王国素来眷顾,会保佑他好运的。
“是的,”伊尔轻声说,“就在那幢建筑里。”布莱伊尔和另一个精灵无声地点了点头,走上前来碰了碰伊尔的肩膀。伊尔遁身而去,听见身后的他们小声地说着什么,随后就织起了异常强大的魔法场。
他知道他们还能听见他的声音,于是向两人道过谢,才飞进月光之中,来到一扇窗户下。他看到里面有一道护身符闪着蓝光,而凭他对法尔的了解,他还看到了另外一道陷阱。要是有人从窗户钻进去,一定会被悬在头顶的刀子切下脑袋。伊尔小心地躲着陷阱,走进房间,迈了一大步,绕开床前的飞镖。
伊尔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呼噜声。眼前出现一张偌大的床,极为奢华。伊尔见了这等豪华阵势,忍不住扬了扬眉毛,打了个呼哨。看来法尔实在过得不错。
床帐里面还有一个陷阱。伊尔躲过去,盘腿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坐在了床上。因为天气缓和,床上的人把被子全甩到一边。法尔仰天躺着,一只胳膊还搂着一个熟睡的女人:拓珊柏。
伊尔看了拓珊柏好长时间,她的美貌和智慧曾经那样打动他。可……人们都得做出选择。他的选择就是离开这里,离开这样的生活。不过这样也好,她和法尔找到了幸福,也没有死在月爪团的刀剑之下。这就好。
可因为他伊尔,他们很可能再也没有这样轻松的夜晚了。伊尔叹气,念了现身咒语,轻轻说,“很高兴再见到你,法尔。也很高兴见到你,小珊。”
拓珊柏猛然惊醒,手伸进枕头想抽出匕首。而法尔这时也醒了过来。
“放松一点,”伊尔说,“我是没有恶意的。我是伊尔达,如今回来请求你们帮助我拯救阿森兰特。”
这时法尔完全醒了过来,他坐起身,嘴巴大大地张开,伊尔达!真的是你!” 拓珊柏伸出手来,想拥抱伊尔,却不料手臂穿过了伊尔的身体,扑了个空。她惊讶地问:“这是什么?”
法尔举起了剑,告诉她:“一个幻象!伊尔,这真是你吗?”
“当然,这确实是我。”伊尔说,“如果我是巫师团的人,你不欢迎我吗?”
拓珊柏眯着眼睛,“如此说来,你现在是个巫师咯?”她在他的影像里挥着手,“你现在在哪里?我是说真实的你?”
“当然是在这里。”伊尔说,”我只是用这个形式躲过你们可爱的小陷阱罢了。”
拓珊柏用手捂着嘴,有点激动地说:“噢!伊尔,如果你在这里的话,快变出来!我想看看这么多年来你到底变成了什么样?难道你想我亲吻一个影子吗?”
伊尔笑笑,“好的。现在为了你我的安全,请别在我的身体里晃你的手啦。”
她赶快把手抽回来,伊尔念了几个字,他的身体渐渐重新固化,拓珊柏热切地抱着他。而法尔用手臂搂着他们俩,紧紧地拥抱了一下,“看在诸神啊的份上,我是多么想你!可我从来不敢期望能再见到你。”
“这么多年你在哪里?” 拓珊柏用手摸着伊尔的头发和下巴,留心到岁月给他带来的变化。
“我在整个费伦游荡,”伊尔回答说:“学习魔法,每一天都想着要打倒巫师团。”
“你还是那样打算的……?”
“是的,三天之后,”伊尔告诉他们,“如果你们愿意帮我的话。”
两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要我们怎么帮你?”法尔皱起眉头问道:“我们行动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考虑如何躲过那些巫师的正面攻击,以我们的实力,根本经不起一个巫师的法术!”
拓珊柏点点头,“我们现在过得很不错,伊尔,”她说,“现在月爪团已经没了,伊尔,你那时的猜测是对的,他们的确是巫师团的帮凶。我和法尔一起经营着妙手帮,搞一些地下交易,赚了大把的钱。”
伊尔向布莱伊尔发送了一道意识,很快他又隐形了,“你们现在能看见我吗?”他问两人。
法尔和拓珊柏都摇摇头。
“你们现在也无法摸到我,即使用法术也不行。”伊尔告诉他们,“我现在有强大的盟友,他们也能把你们变成这样的状态。你们可以悄悄潜入巫师身边,偷他们的东西,甚至一刀杀了他们!”
法尔脸色变得有些僵硬,只有眼睛闪着光,过了一会,他问:“我想知道这些盟友是什么人。”
伊尔在意识里问布莱伊尔:可以透露你们的身份吗?
不一会,他听见身后的屋里出现了沙沙的响动,拓珊柏屏息凝气,法尔握紧了被单下的剑。
伊尔知道两个精灵都现了身。布莱伊尔好听的声音在房间里响了起来:“两位,抱歉我们贸然闯入了你们的卧室。我们并不经常这么做。只是这次,我们都觉得这是让这个地区重获自由的大好机会。若你们为此而战,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力量保护你们,这将是我和我族人们的荣幸。”
伊尔看见他的老朋友的眼睛又睁大了,猜到精灵们一定已经消失了。他听见身后沙沙声又响了起来。拓珊柏好不容易才闭上自己的嘴巴,法尔奇道:“荣幸?精灵认为和人类一起战斗,是荣幸?”
“精灵!”拓珊柏自言自语地说:“真正的精灵!诸神啊哪!”
伊尔笑着说,“不错。有了他们的法术支持,我们可以打败巫师团的。”
法尔还是迟疑地摇着头,“诸神啊,我想,我真的想!可……还有那些士兵怎么解决?”
“你们不是孤军作战,”伊尔告诉他们,“鹿角王座的真正骑士也会跟我们一起的!”
拓珊柏又喘了一口气:“传说中的阿森兰特骑士?”
法尔不敢置信地摇着头,“简直像是做梦一样!而你竟然真的……”他又摇摇头,好像是为了整理清楚自己的思路,接着问:“你是怎么让精灵和骑士都答应帮助你的?”
“只因为他们都效忠于阿森兰特,”伊尔答道,“在鹿角王座最后一位王子的号召下,他们愿意为国效劳。”
“那王子是谁?”
伊尔平缓地说,“是我。你认识的伊尔达,也叫做伊尔明斯特,是王子阿沙瑞唯一的儿子。也就是阿森兰特目前唯一一位王子。”
法尔和拓珊柏呆呆地看了他好长时间。过了很久,法尔才低声道:“我实在不敢相信……但是,我真的想这样做。这是获得自由的大好机会,以后,再也不用向那些巫师卑躬屈膝……”
这时,拓珊柏极其冷静地说:“伊尔-伊尔达,我们会加入的,相信我们。”
法尔扭头看着她,“小珊!你在说什么?我们会被杀掉的!”
拓珊柏反问:“那又怎样?法尔,我们现在在这里的确混得不错……可是,只要某个巫师心血来潮,我们的努力和成功都会在一瞬间之内付诸东流。”
她站起身,月光照在她赤裸的身体上,就像替她穿上了一席亮光的华袍,“法尔,”她接着说,“我很想做一件真正值得骄傲的事,让人们永远尊敬我,感激我,不论这件事结果如何。我想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她从窗外望出去,突然看见不远的房顶站着精灵,他们挥挥手向她致敬。拓珊柏突然感到极为激动兴奋,也大力地向他们挥着手,然后说:“法尔,阿森兰特需要我们!而我们可以获得,真正的自由!”
法尔点着头,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你说得不错,”他抬头看了看伊尔,“妙手帮随时听从你的吩咐。”他举起剑来向他致敬,剑刃在月光下闪着清冷的光芒,“你要我们怎么做?”
“明天晚上,”伊尔说,“我会叫上你们。我需要小珊去联络骑士们,她最好打扮成一个妓女,才方便出城。出城以后,她要到城外的焚化场那里去找他们。接下来的几天,我需要你的人跟精灵们一起,帮他们搞到需要用的魔法物品,你知道,就是骨头、石头、宝石那一类的。从全城的巫师们那里去偷,精灵会施法保护你们,他们也会指点你们具体偷什么。”
三人互相对视着,“这事情会很有趣的,”法尔眼睛亮闪闪的。
“希望如此,”伊尔静静地回答,“希望如此。”
“老法师,他们还在继续攻击我们吗?” 马婪所语带讥讽,“还是我错过了什么好戏?我早晨在厕所里呆了一小会儿。”
依波尔塔的微笑像结了一层霜,“威胁确实存在,而且迫在眉睫的。马婪所,我劝你把你的傲慢无礼先放在一边,对于法师来说,骄兵必败。”
马婪所打断他说:”别来你那套老生常谈,你总是那么杯弓蛇影!”
依波尔塔耸耸肩,”不管怎么说,你得随时准备好咒语和法杖,时刻准备跟敌人作战。”
芑忒廉恩带着愉快的语调走进了房间,“噢?阿森兰特又被攻击了?又兵临城下了?”
马婪所夸张地用手捂着嘴巴,“噢!我真害怕,我真害怕!”
芑忒廉恩也笑道:“我也害怕得紧呐!——依波尔塔,大清早就见到了您,真好!”
老巫师酸唧唧地说了一句,“两个白痴!”就转回身继续翻看他面前的魔法书了。
剩下的两个巫师面带嘲讽地看着对方。
“我看起来怎么样?” 拓珊柏一边问,一边抬起双手原地转了一圈。她裙子上缀着无数小铃铛,一动起来就发出好听的叮当声。腰上的红宝石丝带明白无误地告诉所有人她的职业。外面裹着大红色的斗篷,连靴子也是红色的。
伊尔明斯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我若看到你,一定不会转开视线。”他有点忧伤的说,而她则高兴地笑了起来。
伊尔转着眼睛,留心到她的红斗篷。就像他担心的那样,这斗篷果然是名贵货色。
他连忙抗议道:“噢,小珊,你可是一个在哈桑塔城里挣不够钱,不得不出城去拉生意的穷苦妓女啊!”
拓珊柏有点生气地嘟起了嘴,”可我们也说过,这得是一件好玩的事!”
伊尔叹了一口气,挽起她的手臂。她睁大了双眼,猛地拉过他的头,想要吻他。就在四唇交接的那一刻,伊尔念了咒语。他们出现在城墙外堆满垃圾的后巷里。
拓珊柏皱着鼻子,“我可从没在这种地方接过吻!”
伊尔向她鞠躬道,“女士,那不妨试试看这第一次吧。”他的身体渐渐消失,“你脑子里赫尔姆的样子,可还清晰吗?”
拓珊柏点点头,“清晰得很……真是个不可思议的法术!”
“那得花很多年来练习的,我的小女士。太姬神在向你微笑呢……千万小心,在找到赫尔姆和他的骑士队之前,可别让那些热情的人们把你弄个半死,也别被士兵抓住。”
拓珊柏向他的方向比了个极粗鲁的手势,接着大摇大摆地朝巷口走去。
伊尔明斯特看着她走远,摇摇头。但愿他能再见到她活生生地回来,而不是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今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有人拉住拓珊柏,她笑着拍开了那双手,“先生,我可是现金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三个银币,好不好,姐妹?”一个声音有点沮丧地回答她。
“噢,三个银币!只够你回家找你的姐妹吧!” 拓珊柏嗤笑了一句,继续往前走。这条小路有些昏暗,她在人群里寻找着伊尔留在她脑海里的人像。那个赫尔姆看上去可并不怎么高贵啊。
“要买剑吗,女士?”一个声音在她背后说。
她往回看着,“老兄,我买剑做什么?”
“修理修理你的刀子嘴!另一个声音咕噜咕噜地说。“在微弱的营火中,拓珊柏看清了眼前人的脸孔,突地停下了。就是这个人。她上下打量着他,破旧的衣服,背上背着油桶,手上拿着锋利的剑。嗯,一定是他!可她应该怎么以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向他们说明自己的身份呢?
“哈,这不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吗?”她镇定地回答,朝赫尔姆走去。老骑士歪着嘴上下看着她,手里的刀像蛇信一样逼进了她的胸口。拓珊柏咽了一口吐沫,她从没见过什么人的剑法有这样快!剑尖贴在胸口,冰凉冰凉的。
“别动,小姐,”剑的主人吩咐道,“告诉我你是谁,或者,谁派你来的?”
拓珊柏往后退了一步,裹着斗篷扭了扭屁股。旁边有个人探着头津津有味地看着,而赫尔姆的视线不曾离开她的手。她贴近他的脸,小声又快速地说,“我是替伊尔明斯特和法尔传话的。”
那把长剑立刻消失了,“噢,”赫尔姆嘟哝着,递给她一杯酒,“快来选个地方,我们好好谈谈吧。”
“皇家大法师在别的地方,”法尔低声说,脸上全是汗,“要不然我早没命了。”他全身颤抖着。
“放松放松,”伊尔说,“最重要的是,你办到了。”
“现在,”法尔又问道:“万一那个巫师用什么魔法看到了我的行踪,就找上我来怎么办?”
精灵在他们身后静静地摇摇头。伊尔朝精灵法师点点头,又对法尔说:“他对尤达使出的法术,都有感应的。”
法尔耸耸肩,但看上去轻松多了。他把一大堆不同的宝石、小瓶、小袋塞进伊尔手里,“都在这里了。他在卧室里还放了一些东西,但我没有找到进去的路,也没带上斧子。”
伊尔安慰他说,“那下次再去吧。”
法尔喘了两口气,突然笑了起来,“有那么多人都想从尤达那里偷点什么,可我是唯一成功的。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就没看见我……”接着他皱眉道:“我的伙计们干得如何?”
伊尔擤了擤鼻子,“那位叫简纳丝的女士,弄出点小小的麻烦。她一不小心撞在了一个仆人的身上,而且鲁莽地杀死了他。还好,跟着她的精灵法师把尸体无声无息地弄到了河里。其他人的行动都和预期一样。”
“那剩下还有哪些地方要做?”
“依波尔塔的地方先放在一边,”麦嘉拉的声音从身后的夜色里冒出来,“所以你就只剩下马婪所要对付了。”
法尔点点头,“好吧……对了,小珊在哪里?”
伊尔明斯特对他一笑,”我让她去换掉那身珠光宝气的衣服。”
“我猜也是,”法尔和麦嘉拉不约而同地说,两人互看一眼,笑起来。
“所以她浪费了不少时间。现在她在阿拉苏拉闪那里,她的精灵法师还没报告她有任何差错。”
法尔点着头伸开腿,“那送我去这个马婪所的地方吧。”
麦嘉拉冲伊尔明斯特做了个手势,伊尔便往前走了一步,指着夜色里无数黑黑的屋檐,“看见那里那幢小塔楼了吗?我们要让你飞进那个小窗户,那就是马婪所的厕所。其他的窗口里都有魔法,很危险。”
“让我飞过去?”法尔转着眼睛问道:”伊尔,我还是有点不习惯你是个法师的事实。”
“没关系的,”麦嘉拉安慰他说,“伊尔他自己也不太习惯呢。”
法尔爬上房顶,”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吓坏了我。“他身后,两个法师打趣地看着他。
法尔伸向了那枚戒指。这简直是太容易了嘛!
窗帘那边的浴室里传来一个女人抱怨的声音,“红酒都喝光了。”
“那再去拿一点来吧,”巫师的声音在浴室另一侧回答道,“你知道放在哪里的。”
水花四处溅开,法尔的手指继续伸向戒指。一只湿淋淋的手从浴帘下伸出,啊!她碰到了法尔的指头!
法尔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天哪,暴露了!
那女人已经惊讶地大叫起来。诸神啊,真的暴露了。
法尔听到巫师的咆哮声从厕所里响了起来,“快让我从这里出去!快!”
他身后响起水滴的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大厅里反复回荡。
法尔忍不住绝望地叫起来,“伊尔!伊尔!”他绕着桌子跑着,她身体四周闪着光点,跌在厕所门边。“静静地躺着,别动。”一个精灵的声音沉着地响起来。
法尔颤抖着,照做了。他还能有些什么机会?
“防护!”巫师不可思议地大叫着,“我的卧室里竟然有一个施了魔法防护的小偷!噢!诸神啊,这片土地是中了什么邪?”
巫师身上还滴着水,怒气冲冲地穿过了房间,手上闪着蓝色的光芒。“我得在弄死他之前,搞个明白!娜那,给我拿点酒来!”
喔,诸神啊,快救救我。法尔额头着地,祈祷着,伊尔,你在哪里啊,我知道你能……
突然一道光芒闪过,接着是一声不耐烦的声音:“我就在这个房间里!”伊尔对着空气愤怒地说,“我早说过,这房间可很不小!你竟然要我现身出来……”
“看在诸神和九重地狱的面上,你他妈的在哪里?”
马婪所大吃一惊:这里竟然有不止一个贼!在他的厕所里!他们毫不留痕地闯了进来。诸神啊!他愤怒地摇摇头,手指上登时冒出蓝色的光焰!火焰击中了一个鹰钩鼻子的年轻人——慢着,这不就是依波尔塔说过的那个人嘛!
他还来不及再有行动,光焰已经从那年轻人身上重重地反弹回来,击打在他身上,把他抛在后面的地上。娜娜再次尖叫起来!
“阿拉巴纳……萨谷诺纳……”他在地上翻滚着,挣扎地念道。芑忒廉恩会为这个帮助大大勒索他一番的,可这次,真正是性命攸关了!
“麦嘉拉?”伊尔叫唤,“你准备好了吗?”
“我会对付他的,”一个温柔的声音回答,“下面有整整一队士兵等着我们呢。”
“这就是我显形的原因吗?”伊尔问道,他已经发现那巫师看见了他。
他朝巫师倒地的方向大步走过去,一个酒瓶子朝他头上飞过来。他弯腰躲了过去,酒瓶砸在了他身后的墙上。
“不错,这就是原因。”麦嘉拉回答他,“下次你帮我找一个好些的酒杯吧,这许多酒浪费了是可惜的。”
伊尔看着那个惊恐地扔酒瓶的女人,难道这些巫师们都喜欢在家里裸奔吗?——噢,看来不是,她身上还在滴水呢。那么他们刚才一定是在洗澡了。
他转过身,看见麦嘉拉碰了碰法尔,“我们先走一步。”她对伊尔说,随后就两人消失不见了。
伊尔看着眼前的裸女,走到那双脚还在扑腾的巫师身边。
“为了吾之父母,”他轻声道,“受死吧,巫师!”他冒出一长串咒语,银色的光球一个接着一个划过这房间,晃动着。巫师挣扎着想要尖叫。
“噢!好个精彩演说!”伊尔背后传来一个新的声音。
伊尔明斯特转过身,才来得及看见一个紫袍短须的巫师,对方已经举起了法杖,瞄准了他的头。
整个世界突然变得黯淡无光,接着是一片赤红。伊尔感觉到自己被重重甩到了墙上,撞碎了一块玻璃镜子,他倒在地上,听见自己的骨头碎掉的声音。
芑忒廉恩满意地点点头,走到这个闯入者的尸体旁边。也许还能被救活?哈。他一眼也没有朝马婪所的方向看。马婪所烧得漆黑的身体和骨头,正摆出挣扎着要站起来的姿势,显得极度恐怖。
“伊尔明斯特?”浴室门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芑忒廉恩转过身,听见说话人吸了一口冷气。这不就是依波尔塔警告过他们的另一个人吗!他紧绷着脸微微一笑,又举起了法杖,瞄准了她的头。法杖闪着光,芑忒廉恩睁开眼睛,他还从没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对人开过火。
可这次轮到他倒吸冷气了。
那女人还站在门边,眼睛里满是悲伤和狂怒!魔法对她一点效力都没有!
芑忒廉恩再次举起了法杖。而她穿过法杖的光芒,碰了碰她。他还来不及惨叫,已经从阳台的窗口震飞了出去。他还悬在城堡院子里的半空中的时候,却绝望地把法杖塞进嘴里,狂乱地最后一次发射出魔法能量。
芑忒廉恩的肢体和血喷得到处都是,落在院里匆忙赶来的士兵们身上,把他们吓得目瞪口呆。
麦嘉拉不再去理会他,转过头看着伊尔,默念着咒语。蓝白色的光芒从她手掌里射出来,伊尔破碎的肢体渐渐伸展,悬在了空中,平平地躺着。
那蓝白色的光芒更强了。
娜娜向后倒退,惊恐地呻吟着。麦嘉拉转过头看了看她。突然,娜娜面前出现了尤达,他看着她的裸体,冲她大吼大叫,又对着她比了个嘲弄的手势。这时,光芒慢慢退去,她眼前的是马婪所巫师被烧得漆黑的骨头,突然倒下,变成一堆灰烬。
诸神哪,现在我还是昏死过去比较好。娜娜这样想着。
于是她昏了过去。
“吾爱,你会好起来的。”麦嘉拉轻声说。
伊尔试着想点点头,可他好像悬在一个异度的空间,被看不见的波浪托起,他根本无法动弹。
“静静躺着,”麦嘉拉说,用手抚着他的眉毛,她的手指凉凉的,伊尔虚弱地笑了笑,放松了。
“噢,你帮我把后面的事办了?”他挣扎着问她。
她笑笑,苦涩的笑容里透出她多么担心他。“嗯,不止如此。我用了皇家大法师尤达的影像,还让马婪所的女人看见了他。她会认为一切都是尤达干的。”
伊尔自言自语道,“巫师团里发生的内讧,”他满意地说,“我听见……”
话音未落,他已经昏睡了过去。麦嘉拉的眼泪无声地落在伊尔脸上,”我几乎失去了你!我该怎么办?你的复仇,为什么不能是些简单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