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这句话使得董晓峰的精神为之一振。
他立即联想到苟杞做的梦。苟杞说登科二叔牵着一头猪到处找她。这个小女孩说她姐姐变成了一头猪。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你姐姐为什么会变成猪啊?”董晓峰问道。
小女孩拧着眉说:“姐姐说,爸爸把村里的公猪都阉割了,那些猪就找到姐姐,要姐姐变成猪给它们做老婆。”
“你跟你爸爸说过这个梦吗?”
小女孩点头。
“那你爸爸怎么说?”董晓峰问道。
“爸爸给了我一个耳光,叫我不要乱说话。”小女孩委屈道。外面刮起一阵风,将竹竿上的被子吹到了地上。小女孩连忙起身跑到地坪里,将被子重新晾在竹竿上。被子上粘了一层干燥的泥土,乍一看仿佛这个被子是从泥土里挖出来的一般。小女孩从别的地方取来一个铁衣架在被子上拍打。灰尘在阳光下清晰地扬起。
这时候,陈割匠提着他的工具回来了。他见地坪里正在拍打被子的女儿,生气地骂道:“叫你看着点儿,不要让它掉下来弄脏了!唉,叫你做事岂不是托付黄鼠狼看鸡!”
骂完转头就看见了屋里的董晓峰,他惊讶地“哦”了一声,立即换上一副笑脸,跟董晓峰握手道:“哪阵风把你刮到这里来了啊!”他笑得不自然,显然对董晓峰的到来有些做贼心虚的不安。
陈割匠给他倒上茶水,两人照旧寒暄了一番。
董晓峰见客套话说得差不多了,便将话锋一转,问道:“陈师傅,您以前是不是还有过一个女儿啊?”
陈割匠正要给自己的杯子添茶水,听他说了这话,将茶壶缩了回去,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反问道:“怎么啦?”
“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把以前意外溺死的女儿配给登科家二叔了?”董晓峰脸上的笑已经消失。
陈割匠见这架势,知道对方已经洞晓他的底细,便反问道:“那又怎么啦?”一边说,他一边假装轻松地重新给自己的杯子添茶水。可那提着茶壶的手不够稳,微微地颤抖着。一种不祥的预感降临在他的头上。
董晓峰见他装轻松,也放松了一下自己,假装轻描淡写地说:“没怎么,以前那个二叔找到我媳妇,逼着我给他找老婆。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见陈割匠点头,董晓峰继续道,“最近那个二叔又来闹了,说我们骗了他。”
“啊?”陈割匠惊讶地看着董晓峰,忘记自己的杯子已经倒满,茶壶里的水还继续往杯子里倒。水溢出来,湿了一大片。
等到陈割匠反应过来,茶水顺着桌沿已经流到他的腿上了。陈割匠慌乱地放下茶壶,将打湿的裤子捻起,不让湿的地方贴到皮肤。
董晓峰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
“所以今天我来找你。”董晓峰等他不那么慌乱了,接着说道。
陈割匠本来就在心理上略逊一筹,加上刚才破绽百出的镇定,此时想掩盖已经不可能。他点头道:“对,我之前没有跟你们讲明白,配给你二叔做鬼老婆的正是我十多年前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