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冲,叶天高高飞起,差点失去平衡,一回头,他看到一条奇异的小鱼,这条鱼个体与其他鱼儿没有任何区别,却是金色的。
“天啊,凤眼灵鱼王!”羽心也看到了,失声而呼。
“灵鱼王?那太好了!”叶天一声大呼:“鱼王,有本事就继续较量!”
那条鱼王空中一个翻滚,金光万道,突然一个转身入水。
它一入水,空中所有的灵鱼同一时间入水。
叶天愣住!这灵鱼王被他踩了一脚,居然不再跟他较量,这不较量就麻烦了。
他脚下完全空了,虽然与水面还有百丈高度,但他不能飞行,脚下没有任何凭借,必然会落下去。
羽心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用几乎是呻吟的语气来了一句:“叶天,现在无路可走了。”
“路?总是有的!”叶天笑了。
“还有路?”两人已经从高空开始下落。
“是!世间不是有句话吗?金钱开道!”叶天笑道:“咱们也来庸俗一回?”
他的手一抬,掌中突然出现一块金色元气石,金元石飞出,叶天一脚踩上,高高飞起,射向百丈开外,刚刚落下,前方又出现一块金色元气石,他再次踏上,再度飞起,凭空飞跃,片刻时间已离小岛只剩下三十里。
一块块金元石从他手中飞起,每次飞跃都在千丈开外,三十里路程只在咫尺之间,随着最后一块金元石掉落凤眼潭化为无形,叶天高高跃起,落在高高的山坡,山坡内侧,绿草成荫,山坡外侧,却是凶险绝伦的凤眼潭。
“你就凭几块金元石,越过了凤眼潭?”叶天怀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他一低头,就看到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还有羽心脸上潮红一片,又兴奋又激动,完全不敢置信,天下间有谁能信?这万物不渡的凤眼潭在他眼中根本就是一个儿戏,随便拿点臭钱出来,他一步步地跳,凭空就过了。
原理是如此的简单,操作却是如此的不可行,结论是如此的让人无语。
“就凭几块金元石,说得是不是轻悄了些?这几乎是我全部的财产,我都破产了知道吗?”
好吧,这回答才真的叫无语。
羽心多少也有些失落,她盯着这凤眼潭搜索了好几遍,她的翠羽丢了!在远古平衡被打破,两人即将掉落凤凰泪的那个时刻,翠羽还原成了一一根翠绿的羽毛,被大浪一卷,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根本来不及拣起,当时也根本没这个心思拣起,现在人平安了,才突然发现自己损失有点大。
耳边传来叶天的声音:“下一步怎么做?”
“下一步?如果你累了,歇歇,如果不累,再到湖面跳跳,如果哪一年实在郁闷了,就到山顶吼几声发泄发泄!”
“哪一年?咱们需要在这里住上几年?”叶天捕捉到了一个很敏感的字眼。
“好吧,有可能是几十年,或者几百年。”
叶天愣住。
羽心目光抬起,落在他脸上:“你不会认为凤凰山庄的人缺少耐心,在四周守上几个月就撤吧?”
不会!叶天直接摇头。
“你不会打算这就样跳出去跟他们再打一场吧?”
叶天继续摇头。
“那你怎么打算?”
叶天一屁股坐下了:“我歇歇!”
羽心也坐下了,她坐下,秀发遮盖了半边面孔,她的眼睛悄悄透过秀发观察着他,这眼睛里透着几许神秘。
这人很奇怪啊,自陷绝境之中,脸色居然半点都不变,这脸皮是怎么炼出来的?
叶天不仅仅是没变色,还仰面躺下了,躺下还不上算,他的脚还翘了起来,一上一下地打悠悠,他嘴边甚至含着一根青草,悠闲得就差哼上几句小曲了,这太不象话了。
“你在想心事?”耳边传来羽心的声音,这表情这神态,真不象是想心事的架势,但她还是这样问了。
“是的!”叶天居然也承认了。
“在想什么,那么惬意?”
“在想一个美丽的女孩!”
“谁呀?水逍遥?烟雨?还是柳天姿?”
叶天眼睛睁大了。
“要不,就是在想着悠悠小姐,想着那美丽的西海桃花岛!”
叶天坐起来了,盯着她:“我好象小看你了,对叶某人的情况了解很深啊。”
“这些事情不是我了解的,是我一个朋友!”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叶天警觉了。
“当然是闺中密友!”羽心神秘地说:“听到有一个女孩对你如此上心,是不是有点兴奋的感觉?”
“有点!”叶天老老实实地回答。
“不好意思需要给你泼点冷水了,这个女孩对你上心只因为一点,她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将你剁得细细的。”
叶天眼睛睁大了:“我跟她有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
“跟夺妻之恨比较接近!”羽心叹口气:“本来呢,她已经快出嫁了,但突然跳出一个人来,将她的婚事破坏得干干净净,算是夺夫之恨好了……你觉得她有没有理由恨你?”
叶天好吃惊:“你说的是自己还是……还是别人?”
“我的天啊!”羽心狠狠摇头:“我当然说的是群芳谷圣女!你怎么敢朝我身上扯?……好吧,我承认这有点象,但性质完全不同!”
群芳谷圣女?
她们两人居然是闺密?
这小妞儿真不是找他报仇的?
看来不是,因为羽心自己转弯了:“你一定想不到,那天你嚣张地站在高台上,将紫云宗亲事毁得干干净净时,我就在现场。”
叶天感叹:“这世界看来还是太小了。”
“是的,坏事做多了总会遭到报应的,随便哪里都能遇上。但你可以放心,我绝对没有为她出头的打算,因为她那个男人也不是个东西。”
叶天道:“你也不是为自己出头的,因为你那个男人更不是个东西!”
“说话能不能不要揭人伤疤?”羽心板着脸说:“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在想哪个美丽女孩?”
“你!”
羽心愣住。
“我在想,有一个女孩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还在想,这个女孩明知身处绝地,为什么还能那么悠闲地分析别人的隐私?”
羽心秀眉微皱:“想出什么结果来了吗?”
“想出来了,也许答案只有一句话!”叶天道:“这岛并不是绝地!”
“不是绝地是什么?”
“是跳板!”叶天道:“我有理由相信,这里隐藏着一条秘密通道,真正的逃生通道!”
羽心久久地盯着他,叶天也盯着她:“现在就看你是点头还是摇头了。”
羽毛终于点头了。
这岛上有一条通道,直通外界,整个秦皇域,随便要去哪里,都只需要轻轻一点,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真正含义。
她点头了,叶天笑了,这个消息真的值得喝上一杯!
想到喝上一杯,叶天突然想到了凤凰泪,这凤凰泪虽然是天下至毒之物,但却是极为难得的上古神物,怎么带一壶走?
炼器,唯有炼制一个壶,现场炼器!
说做就做,叶天盘腿坐下,羽心想当然地认为他是在打坐练功,马上要出去了,天知道出去后又要面临些什么,这时候练功都是必要的,功力强上一分,性命的把握就多一分。
看着他坐在那里练功的情景,她如在梦中……
她的梦是很遥远的一个梦。
那个时候,她还是小女孩,爹爹妈妈跟她讲了很多故事,遥远的江湖,遥远的时代,一个个旷世英豪成为她故事的主角,这些人横扫天下,这些人将乱世江湖点缀得多姿多彩,在她心里留下一个个英雄的烙印。
于是,她有了英雄情结!
三年前,凤凰山庄提亲,父亲一口答应,她呢?事后到处调查,回来后就开始翻生,一门心思地想退婚,她母亲急了,问她到底是为什么?
她的回答让母亲很恼火,她说这个凤凰九公子不是个东西。
不是个东西?你倒是说说他怎么就不是个东西了?论功力他不比你低,在江湖中那也是一代天骄级的人物,论家世,他是四大古庄的嫡系弟子,身份地位堪比秦皇殿精英弟子,论丹道,人家是直追长老级。
羽心回避了这一切,她论的不是家世不是地位不是功法修为,她论的是人品!这九公子人品极差,不是个东西,她决不嫁!
我的老天爷,修行之人谁还论这个?这分明就是存心使性子,逼!再逼!逼急了,羽心直抒胸臆:本姑娘要么不嫁,要么就要嫁给一个真正的英雄。
他可以不要地位,可以不要势力,甚至可以不会修行,但他骨子里必须是一个真正的英雄,是一个男子汉。
这句疯话伴随着她整个的抗争过程。
也是最让她母亲抓狂的一句话。
却也是羽心内心深处真正的意思表示,这年头,只能说是奇葩了。
她也时常踏出江湖,她也见过无数号称英雄级的人物,但她全都瞧不上,直到那次送她闺密出嫁,一个人突然就闯入了她的眼中,这是一个极度争议的人,这是一个完全颠覆江湖规则的人,这是一个用世俗话来说就叫找死的人,在紫云宗婚礼之上,他站在高台,对抗强权,怒斥天下,挥手之间天地云飞,只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彩衣阁小女子主持可笑的公道!
那次,她没有觉得这种孤胆英雄式的主持公道有什么可笑,她看到了那个女孩的泪水,她也看到了那个中年妇人脸上横飞的泪,她的心不争气地跳了。
事后,在闺密房间中,在闺密怒火万丈中,她知道了这个男人的情况。
他当日是为彩月府主持公道的,为了彩月府一班流浪之人,他葬送了自己的前程,将自己置于与秦皇殿对立的绝地。
在大闹婚礼的这一天,他其实也是在被追杀的途中,如果他不主动现身,秦皇殿或许真的找不到他,但他这一现身,就将自己再度暴露,他面对的将是无止无休的追杀。
她也知道他的一些过往传闻,包括进入秦皇殿的传奇大赛,在大赛上,他丹器两道出神入化,硬生生扭转大赛结局,将凤凰府送入秦皇殿,事后却拂衣而去,流浪江湖。
这是一个孤胆英雄!
这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这是羽心几乎已经失落的英雄梦中泛起的一个崭新的坐标。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真的与这个传奇英雄命运交结。她也并不期待这种交集,因为她知道,她身后有翠羽山庄,翠羽山庄虽然无惧任何风险,但同样不能与秦皇殿对抗,天下间她可以跟任何人结交,唯独不能与他结交。
命运总是那么离奇,就在她将叶天定位于一个少女梦的时候,离奇的变故出现。
他出现在凤凰山庄,进入了她的试亲会,踏破她设下的种种考验,直接将她逼上绝路。
事后她才知道,也正因为是他,所以才能踏破那考验。
她清楚地记得考验之初,他盯着她眼睛说的一句话:“如果我炼丹成功,你就是我媳妇!”
她更清楚地记得,他将她粗暴地按在丹房墙壁上,吻了她!
如果做下这一切的是柳瑞,她觉得生不如死。
但现在她知道了,做下这一切的是他,是叶天,她内心全是翻江倒海,你说过我是你媳妇,现在还算数不?你亲过我,这是我的初吻,你知道不?
这俊逸的面孔,这害死人的人,这会儿居然坐在那里练功,这马上就要出去了,你就不给我一个交待?
羽心脸红心跳,心乱如麻。
她目光回转,突然就看到了一样东西,一看到这样东西,她的心跳突然加速了。
因为她看到了湖面上漂过来的一根翠羽!
是她的翠羽!
翠羽回来了!
这翠羽是她母亲偷偷给她的,是家族中的一件宝物,宝物有灵,要重新回到她的手中?太好了。
羽心好开心地悄悄下坡,到达潭边,这潭是那么可怕,里面的凤凰泪她是一点都不敢沾,但家族宝物就在面前,她又如何能舍得不拿?
这翠羽似乎感应到她的气机,直接就驰向她的面前,越来越近。
羽心的手伸向潭面,离她的翠羽只剩下最后一尺,就在此时,翠羽下方突然出现了一条小鱼,金色的小鱼。
凤眼灵鱼王!
哧地一声,灵鱼王突然化成一道金光,射向羽心的胸口,直接穿透,羽心一声痛呼,整个人一头栽向凤眼潭,最后一刻,她明白了,这不是翠羽的回归,这是灵鱼王的阴险计策,它在潭中受挫,心有不甘,用翠羽设下引诱之计,最终要了她的性命!
她痛呼出口的瞬间,叶天炼的壶也接近完成,正是炼器最紧要的关头,但一听到这声痛呼,叶天炼器进程硬生生打断,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眼睛一睁开,大吃一惊,哧地一声,他就射下了山坡,手一伸,在间不容发的瞬间抓住了倒向湖中的羽心,还没站稳,身后突然传来恐怖的袭击,叶天霍然回头,就看到了一道金光,正是凤眼灵鱼王!
好一个阴险的家伙!
它抓住了最佳时机,要硬生生将叶天击落深潭,它的算盘打得极好,但低估了叶天的反应力,叶天手一抬,一指点向凤眼灵鱼王,就在即将接触的瞬间,灵鱼王消失于指端,进入他的丹炉,叶天一脚已踏入凤眼潭,踏入的一瞬间,他的鞋子完全消失,他的皮肤也破烂不堪,但叶天脚下一借力,重新回到山坡,踏上山坡的时候,他的脚已经完全恢复。
好恐怖的凤凰泪!
叶天惊魂稍定,目光朝下面一落,他的脸色变了,羽心前胸有鲜血渗出,后背同样有鲜血渗出,她的脸色惨白一片,她的眼睛已经闭上。
叶天片刻都没有犹豫,他的手一抬,羽心的上衣陡然飞起,一具极富诱惑力的裸体出现在阳光下,细细的腰,白如玉的肌肤吹弹可破,高耸的宝贝诱惑至极,这左胸的宝贝却有一个血肉模糊的穿孔!
这是凤眼灵鱼王穿透的伤口,凤眼灵鱼王虽然个头小,本体功力却是高得离奇,足足准帝二重天,这一击直伤心脏,伤势之重恐怖至极!
叶天双手一翻,一掌在前一掌在后,牢牢压住她的前胸与后背,浴火秘术全力发出,从受伤到救治,他几乎没有任何时间差,但纵然反应如此之快,依然让叶天心惊肉跳,因为这浴火秘术发出后,他才知道她伤得有多重,她的内脏几乎完全搅碎,她的轮海几乎完全找不到,她的元神同样如此,接近崩散,这种伤害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心脏穿孔,这是准帝二重天的全力一击!
这样的伤,除了他的浴火秘术,天下绝对没有第二人救得了,但有了浴火秘术,再重的伤都会好,随着她肉体之伤的逐渐好转,叶天几乎没来得及吐出的一口气终于吐出。
半柱香,她的轮海已归位,一柱香,她的肉体之伤已经痊愈,再过一柱香,她的元神从崩散到凝聚,重新出现在灵台。叶天将她的破衣服重新给她穿上,老天爷,这穿衣服的过程很销魂。
再过一柱香,她的眼睛睁开了。
眼睛一睁开,她就看到了叶天的脸,叶天的脸在她的上方,温和地看着她。
“叶天,我……”
“小妞你真是太冒险了!”叶天道:“不过你也是福大命大!”
“我要死了!”
“胡说什么?”叶天道:“告诉你了,你的伤已经快好了,不会有事!”
“你错了!”羽心无力地道:“你虽然治伤之能匪夷所思,但你漏了一样东西,天下至毒、无药可解的凤凰泪!”
叶天的脸色猛地改变!
他的手猛地伸出,重新抓住了她的肩头,神识一探,他轻松的表情完全消失,他的手轻轻颤抖。
她刚刚有起色的伤势重新走向了对立面!
她体内的血肉完全改变了,成了一种极度恐怖的乌黑色,她的轮海再度消失,她的灵台之上,乌云笼罩,这股恐怖的气机正在吞噬她的生机。
凤凰泪!这是至毒的凤凰泪!
凤眼灵鱼王穿过她的胸口,形成的伤有两种,第一种是肉体之伤,他已经用浴火秘术治好了,但还有第二种,第二种就是凤凰泪,这鱼王身上带着凤凰泪,这些凤凰泪直接留在了她的体内。
叶天亲身感受过凤凰泪的可怕,哪怕功力强如他,都可以直接被凤凰泪消融,进入一个功力不过大圣六重天的羽心体内,只怕片刻时间就会将她消融得干干净净,此刻没有消融都是奇迹,或许是某种原因再度发生了转换,从消融之毒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剧毒,从内部吞噬她的生机。
“别再想着救我了,就算你是天仙,也难救必死之人!”羽心的语气却是平和至极:“跟我说说话!”
“不!”叶天道:“坚定信念,我必救你回来!……喝下去!”
他的手一抬,一大瓶生命之泉出现在他掌中,倒进羽心的口中,一口气喝了至少半瓶,羽心拼命咳嗽,叶天也不管不顾,硬是将这一瓶全都灌进去。
“生命之泉?你……你这是浪费!”羽心终于能开口叫了,一边咳嗽一边叫。
“这算个屁?还有更浪费的!”叶天手一起,地上多了一个大盆!他的手一起,将羽心硬塞进去。
“你……”羽心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生命之泉啊,居然拿来给她洗澡?这寻常一滴生命之泉都是万金难求的异宝,在他手里却是这般糟蹋。
“你能不能闭嘴?”叶天道:“努力排毒!”
羽心的话硬生生打断,她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双手在她身上上下移动,将一缕缕的气机送入她的体内,她也亲眼看着他额头一排汗水悄悄渗出,她知道这不是他累了,是他急了。
是的,叶天是真急了,这次应用生命之泉他是根本不在乎花费多少,洗澡,硬灌,全都上,只求有效,但结果偏偏事与愿违,这万金难求的生命之泉流转她的全身,居然完全不起作用,她体内的黑色依然还是黑色,甚至这一整盆生命之泉都变成了黑色,感染生命之泉,自身之毒丝毫不解,这远古之毒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他动用了气机吸引大法,想用这种釜底抽薪的方式将这些毒素从她体内吸出来,转移到自己体内炼化,但他还偏偏吸收不了,他甚至无法感觉到这些毒素真正存在于哪里。
滴答!一滴滴汗水滴落盆中,时间一分一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