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决定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利兹考利 本章:第20章 决定

    我猛地睁开眼,环顾左右,发现很多白色的东西,还有很多仪器。我知道,我又进医院了。

    我抬起手想抹掉睫毛上的灰尘,差一点撞上手臂上包扎好的厚厚的纱布。我的两条胳膊都缠着纱布,从手掌到胳膊肘,都包得严严实实,好像一根大大的棉花棒。我盯着双臂,它们突然开始发痒,于是我两只胳膊互相撞击,最后证明这真是个愚蠢的方法,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痛。

    一位护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轻轻将我的手臂分开,说:“别这么做了,亲爱的。放着别动,恢复得才会快。”

    “我这是在哪儿?”我眨了眨眼,挤掉眼角的泪水。

    “你在加州洛杉矶医学中心的烧伤部,现在是周六早晨。我叫玛丽,接下来的半天,我都会为你服务。”

    半天?“我……我的伤到底有多重?”又是一个愚蠢的问题。我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一块巨大的纱布。

    “双手烧伤得最严重,三度烧伤,腿还好点,二度。但还好,都不需要植皮手术。”说着,她抿着嘴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微笑,“你出院后,就可以继续弹钢琴了。”

    “是弹吉他。”我纠正她说道。我感觉不太舒服,于是扭了扭身子,换了个位置。

    她给我把枕头重新摆好,替我抚平脑后的头发,说:“从你身体其他部位的烧伤程度看,你的头发竟然可以幸免于难,这一点真是不可思议。”

    “我当时罩了一条湿毛毯,冲出火灾现场——哦,天哪!”我突然想起一个人,“萨米!我的……我的孩子。他在哪里?他没事吧?”我屏息凝神,等待她的回答。

    玛丽疑惑地看着我说:“你的……什么?他们说,你是保姆。”

    “我是保姆,我是。”我赶紧纠正自己,在脑海中搜索孤独者的身影,你在哪里?我为什么会说“我的孩子”?

    “小男孩没事,毫发无损。你当时在卧室屋顶崩塌之前,抱着他冲了出去,结果你受了伤,安全救出他来。”说着,她拍拍我肩膀,“据我所知,你是个非常勇敢的女孩。你是个英雄。那孩子的爸妈在你睡觉的时候过来看望过你,当然你父母也来过。”

    当然来过。“我现在可以见见他们吗?我是指我父母。”

    “我觉得他们几分钟后就都会回来这儿了。他们一起喝咖啡去了,昨晚对他们来说太漫长了。”

    我双眼紧闭,就这么一会儿的交谈,都觉得身心俱疲。玛丽给我把被子拉好,然后轻抚着我的头发说:“这样就好,你得多休息,才能早日康复哦。”

    我虽然闭上眼,却怎么都睡不着,思绪还在大脑中徘徊。我发现之前的小木屋,如今被烧成了一堆灰烬。对了,在我把孤独者从身后拉出来后,她跑到哪儿去了?

    “我现在就需要见到你。”我命令孤独者,但是她能听到吗?她会不会在我眨眼间就和我合二为一了?或者在我无法承受烈火的高温时?也许是吧。

    我又陷入了回忆,然后我真的想起来了,我竟然记起了所有的事情。我的腹部隆起,一阵又一阵的呕吐也是怀孕所致。那个男人也有相对仁慈和温柔的一面,但是他偷走萨米的行为让我出乎意料,我的心被撕扯、分裂。他说,我们叫他萨米,就用他父亲的名字命名。我在摇椅上坐了几个小时,但是女童军和小老婆一回来,我就被遗忘了。光芒万丈的天使降临时,给了我再次见到宝宝的希望。那些夜晚,我偷偷看着宝宝入睡的模样。他们长得好像,闻起来也很熟悉,他也许就是我在寻找的宝宝。布罗根侦探的话让我鼓起勇气,回到萨米身边。

    是的,过程大概就是这样,“我们”和我融为一体。

    经过大家的努力,我们终于成功了。我的力量和她的母爱一起战胜了大火。

    从烧伤,疼痛,包扎,到最后感觉自己和她合为一个整体。

    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下。门外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我眨了眨眼,原来是哈里斯夫妇站在门外,怀里抱着小萨米。他们走到我床前,萨米张着大嘴,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湿漉漉的。然后,哈里斯夫人举着他的小拳头挥了挥,像是在打招呼,或者是要走了。哈里斯夫人明显没有休息好,一脸疲惫。她给了我一个飞吻,然后蹭了蹭萨米的金发。哈里斯医生则紧握拳头,高高举起在耳后,仿佛在告诉我“你是个英雄”。屋里弥漫着爱意,这种感觉,只有在吃白吉饼的时候才能体会得到。

    我叹了口气,感觉到沉甸甸的爱的快乐,对着他们挥了挥两只像棉花糖样的胳膊。哈里斯医生对我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搂着他的妻子和孩子,前往酒店休息。

    这时候,父亲和母亲走了进来,我们三个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那天晚上,医生向我嘱咐好护理伤口的注意事项之后,就让我回家,回到我自己的床上休息。虽然止痛药的药效已经发挥到极致,但我还是会在大半夜习惯性地醒着。我心中的伤口是纱布和抗生素所不能治愈的。

    在孤独者将她的所有记忆和感情丢给我并和我融合在一起之前,我早就不能自拔地迷恋上萨米。现在,我终于体会到他们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能够分享的那种令人羡慕的母子之情。然后,我还得和孤独者搏斗——现在,成了我自己和自己搏斗,这种事情往往发生在后半夜。

    我应该跟父母讲吗?还是直接把萨米抱回家?把他和母亲的新生儿一起带大?当然,逻辑上是说得通的。但是,我怎么能对哈里斯一家做出那种事情来?在萨米这件事上,什么样的解决方式才是最好的呢?是让他永远相信,自己的亲生母亲不在人世?还是让他知道,他母亲在怀他之前,一直被一个疯子般的男人无情地侵犯?

    我一直在思考,在两种选择之间徘徊,没有注意脚下的路,一不小心绊倒在楼梯上。

    母亲走了出来,张开双臂,仿佛要扶起我。她的肚子看起来真的好大,时间过得真快。

    “你爸爸还在厨房里看早间新闻。他今天休假,主要是怕……怕你需要帮忙。”

    “嗯,好的。”我不确定,他这样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我做了法式甜点给你,”母亲迟疑地说,“想吃点早餐吗?”

    平日里,我很少吃早餐,但是在医院待了二十四小时之后,我都快饿坏了。“当然,我会吃一两块,不过如果我一口气吞下八块,那也是可能的。”我静静地坐在父亲的旁边,这样我就可以避免和他面面相觑,而且也不会挡着他看电视。

    “我还得要人喂我才行。”我说。

    母亲坐在餐桌对面,用叉子将法式甜点递给我吃。她很贴心,但是仿佛有什么事情藏在心里,感觉怪怪的。

    “你这招练得不熟哦,”我俏皮地说,“最好在老二出生之前练好哦。”

    “你可以叫她朱恩了,”母亲笑着说,“显然你会多个妹妹。”

    母亲完全不知道,我脸上突然出现的恐惧感和她刚才说的内容没有任何关系。她身后的电视机里,播放着一张男人的照片。

    “哦,老天。”我倒吸一口气。

    “啊,你不喜欢有个妹妹吗?”母亲问。

    父亲的叉子掉落在地上,发出咣当的声音。他脸色惨白:“该死的新闻,他们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他的目光迅速投向那些还在用包装袋封着的周日报纸。

    母亲转过身去,看着屏幕上那张熟悉的脸,屏住呼吸。

    现在,我对那个男人的长相比对自己的长相还要了解。三年来,那是我见过的唯一一张脸。但那又是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狭窄的黑色眼睛有点斜视,看起来两只眼睛好像在看着不同的方向。棕色的头发里掺杂着灰尘。下巴没有什么型,耳朵又非常小。

    新闻中没有提及这个人的名字,只是呼吁大家,积极提供有关这个男人五年来行踪的证据,任何信息都可以。新闻只是提到了,他最近被发现死在了安吉利斯国家森林保护区内,没有提到我或他的任何信息。

    我愣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同时感觉如此着迷,又十分害怕。

    母亲关掉电视。

    “哦,我亲爱的安琪,”父亲声音粗哑地说,“很抱歉让你看到了这些东西。”

    这个说法听起来太蠢了,他到底在想什么呢?“爸爸,我经历过那一切。”

    他的脸变得通红,好像在憋气一样。

    “你没办法阻止媒体,”我说,“这只是一条新闻,公园里的一具死尸,仅此而已。”

    他的拳头握得死死的。他朝着电视屏幕挥了挥拳头,仿佛能够进入电视,教训一下主持人,然后捣毁录影棚。“我会拼尽全力阻止他们,我发誓。”他全身颤抖着,吸了一口气,说,“该死的新闻。”

    我知道他的用意不止如此,他的矛头指向的是那个绑架者,那些徒劳的搜索,包括比尔,还有那些永远无法挽回的岁月,以及我永远逝去的天真的童年。

    “爸爸,你不知道,你——没——错。”

    他没说一句话,但是眼泪开始滑落在鼻尖上,然后溅在盘子中的糖浆里。

    我用包扎着纱布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看着我,爸爸。”转眼间,他已经哭成了泪人,让人不忍直视。我说:“一切都过去了,他也死了,但是我们还要活下去。”

    父亲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

    “看着我,”我继续说,“我哭了吗?我在自怨自艾吗?”

    他发出一声呜咽。

    我轻轻摇晃着他,说:“你没有权利比我更加悲伤。你要振作,从现在开始,就当是为了我和妈妈,你得像个男人!”

    他瞪大眼睛,惊讶地望着我。

    我的背后传来脚步声,我意识到是母亲。她将双手搭在我肩上,紧绷的肚子擦过我后背。“还有,为了小宝宝。”我继续说,“她可不需要一个闷闷不乐、懊悔沮丧、不停抱怨的父亲。她要的是一位真正的父亲,明白吗?”

    母亲轻轻用手指捏了捏我,表示对我的感激。

    父亲从睡衣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擤了擤鼻子,然后点了点头。

    “你今天不上班,现在去找些乐子吧!”我说,“妈,带他去圣诞节采购吧。我发现,咱们家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在圣诞树下放礼物,真是糟糕透了。”

    母亲笑开了花:“和我们一起去吧,亲爱的。”

    曾经有那么一刻,我觉得我才是父母。父亲站起身,紧紧抱着我,抱了好久。他低声对我说:“安琪,我很抱歉,真的非常抱歉。”

    “我知道,爸爸。”我答道,“对了,如果你不知道要买什么的话,我有个主意。我打算去打耳洞,我可不介意今年的圣诞礼物,会收到珍珠耳环哦。”

    父母离开家一个小时后,门铃响了。

    我坐起身,花了很长时间才来到门前。透过猫眼,我看到布罗根侦探出现在家门口,表情有点奇怪,还有些紧张。

    “请进。”我叫道。

    门开了,他有点迟疑地探头进来,说:“安琪?”他看着我包着纱布的胳膊,回头望了望街对面——哈里斯夫妇家被烧成了一片正在冒烟的碎石堆——有点不知所措。

    “不是我放的火,”我告诉他,“我是无辜的。”

    他摇了摇头说:“是的,很抱歉,我知道。刚才我到他们住的酒店和哈里斯夫妇谈了谈。你爸妈在家吗?”

    “不在,他们购物去了。”和哈里斯夫妇谈过?为什么还找他们谈?他还在怀疑什么?

    “也许,我应该晚些时候再来。”他左右脚换着重心站着,有点惶惶不安。

    “我觉得你还是进来吧,”我说,“我们私底下先谈谈。”

    他看了看我,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是啊,好的,谢谢。”

    他坐在沙发上,胳膊支着膝盖。我坐在旁边,故意向后靠。

    “正如我之前所说,我刚才……刚才到哈里斯夫妇那里去了。他们认出了电视上的布雷特·萨缪尔森。很显然,他们还记得当时收养文件上的照片和签名。”

    啊,糟了。“难道他们知道这件事和我有关?”我问他,“他们有没有猜到是我?”

    布罗根侦探摇摇头说:“没有,我告诉他们,那是一桩凶杀案的后续调查,他们反而非常同情他。”

    他挑了挑眉毛。

    “就让他们这么去想吧,”我说,“然后,结案。”

    “是吗?”他清了清喉咙,“萨米非常可爱。”

    “因为他遗传了我家比较优秀的基因。”我轻松地说。

    布罗根侦探吸了口气,若有所思,不知如何回答。

    我把胳膊放在他的膝盖上说:“他属于哈里斯一家,可以结案了,求你了。”

    他闭上双眼,安静地深呼吸,胸脯一起一伏,又说:“我终于明白,你为何是最后的幸存者了,小鬼。你如此坚强,但是你又有一颗同情他人的爱心。”

    “更何况,”我打断他的话,“我们家就在他们家旁边——至少应该会住很长一段时间吧——我可以看着他长大,可以帮他收拾房间,可以教他读书,等他上学了,我会帮他做作业。所以,这样有何不可?他会快乐地长大,这么做对他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有那么一会儿,我差点儿哽咽,但是我咬了咬牙,咽下了那阵感动。“你知道吗,他迈出人生第一步的时候,只有我在场。”

    布罗根侦探的反应出乎我意料,他站起身,拥抱了我好久。当他松开我时,我看到他热泪盈眶,我猜当时我的眼中也有泪水。

    “好吧,孩子。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在结案前,我会在哈里斯夫妇的文件上写一句话,然后复印一份收养协议,封存起来。这样的话,如果哪天你反悔了,想要回孩子,也能派上用场。”

    “好吧,这样很公平。”我说,“你今天没有来过这里,没有见过我,对吗?”

    “是的,安琪,我今天没有来过这儿,很高兴认识你。”他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说,“祝你幸福。”

    布罗根侦探开着车慢慢远去。微风轻拂,松树乱舞,一个温暖的十二月午后就要到来。

    我从前窗向外望去,平静地面对我做的最终决定。我不能因为个人情感而冒这个险,这牵扯到的利害关系太大。如果大家知道真相,太多人的人生将被摧毁。

    有的秘密,生来就是要埋藏在心底的。

    永远。

    作者手记

    什么是离解?最简单的解释,就是我们大脑中的某部分被拆散后,每个分散的部分所起的作用——例如,当你开车时,车速达到五十公里时速,而你却全然不知;或者,你上课时走神,做白日梦;抑或当你全神贯注做一件事情时,你会屏蔽掉房间里的所有声音。以上的例子都属于温和型的离解现象。还有一种离解,则涉及心理分析的范畴,也就是完全失去意识,陷入一种幻觉和妄想中去。

    小说中的主人公安琪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患有精神疾病的女孩。当她大脑中的一部分为了将她从过去的创伤性事件中脱离开,另外一种完整的多重人格就会出现,这些多重人格会来分别主导她的思想。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DID)的主要理论其实是一种防御机制。青少年时期属于人格的认知和发展阶段,一旦他们遭受情感或者身体上的侵犯时,可能就会产生所谓多重人格。恐惧和痛苦是多重人格的典型特点,它们会困扰暂时主导的那种人格,但是也会给主导人格几个小时、几天,甚至更久的喘息时间。所以,哪怕当施暴者已经死去,不同的人格也会本能地逃避与可能威胁到其生命,或者曾经威胁过他们生命的那些记忆相关联的行为。考虑到不同文化、不同国家之间的差异,这种事情的概率目前还没有一个准确的数据。当然,DID并不算新鲜事物,它已经流行了几个世纪,在过去就被看成是中邪或者妄想之类的症状。

    史上最著名的DID案例莫过于西比尔(Sybil),她是一个真实存在过的女人,她的自传和电视节目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畅销全美。那个时候,所谓多重人格分裂症还被看作是极少数人的症状,有记录的大概有一百人。但是从八十年代以来,也就是在美国精神病学会官方承认这种病症存在之后,仅仅在美国,就有成千上万的病例浮出水面,主要原因是大家对心理治疗师的认识越来越广泛。过去,这类症状的治疗往往会被看作精神失控,这自然改变了民众对精神疾病治疗的看法。一些专家认为,对于这类症状的治疗,可有可无,甚至觉得小题大做,而另一些专家认为,这类治疗还远远不够。

    当我准备创作这部小说时,我曾经采访过一个朋友,暂且叫他J吧。J是一个“重建后多重人格患者”,他将几个不同人格合成一个多功能型的综合人格。在J的经历中,从童年期的人格分离,到长大后情感上长期遭受心理创伤,再到成年后的恢复,这些和我所了解的DID患者的病症完全契合。

    最近,一些曾经的DID患者所创作的有关患病、人格重塑,再到人格恢复的自传和传记非常畅销。许多人在书里提到,自己的故事是多么悲惨,描写之生动,让读者不免有些情绪上的影响。我读过几本,但在这里,没有必要给大家推荐。

    书中,安琪看似戏剧化的经历,其实是以一种相对舒缓的方式记录下来的,但她身上仍然体现了DID患者大部分的症状。举个例子,不同的分裂人格可能会有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性取向,以及不同的用手习惯(左利手或右利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品位、不同的长相、不同的记忆、不同的嗓音、不同的表情,以及不同的行为习惯等。安琪幻想中的小屋,其实是基于一种常见的多重人格经历构建起来的。DID患者的脑海中往往有很多个房间,可能是一座城堡,也可能是被分割后的很多隔间。

    安琪的治疗过程融合了现实和虚构的元素。现实生活中,心理治疗至少需要几年时间,根本不可能几个月就解决。传统的治疗方法包括对话和催眠,DID患者的性格一般都很开朗,他们很容易就会被催眠。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通常被看作是DID下的一种病症。格兰特医生的光棒催眠,实际上使用的是一种眼动脱敏和再加工(Eye Movement Desensitization and Reprocessing)的工具,经常被运用在PTSD患者治疗中,可以帮助他们在脑海中重现过去痛苦的经历,减少他们消极情感的产生。多种治疗技术的有机结合在帮助DID患者打破不同人格之间障碍方面显得行之有效,因为它可以吸收过去碎片式的、极具毁灭性的记忆,同时也可以有计划地帮助不同分裂人格之间,达成一种相对和谐的互助关系。

    安琪经历的实验过程是“光遗传学治疗”,它可以有效地删除安琪体内的两个人格。尽管现阶段看来,这还不能实现,但是从理论上讲,未来是很可能实现的。当今,科学发展还没有达到可以准确定位人格活动区域的地步,但是人类已经距离这个目标不远了。现实生活中,科学家能够研究大脑中不同人格控制的不同部位的应激能力。光遗传学治疗实际上就是把基因植入到神经细胞中,这种方法今天是确实存在的,而且正处于实验室研究阶段。同时,这种治疗可能涉及术后副作用等问题,例如瘫痪、失明、帕金森症,甚至癫痫症。不过,相信在不久的未来,神经科学家会在人脑进行的光遗传学治疗方面取得巨大的成功。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正是大脑的物理和精神失调症状即将被克服的时代。

    安琪所经历的故事可能引起了读者的很多提问和不解。如果给你机会让你删除记忆中那些最可怕的记忆,或者说分裂人格,你会选择删除吗?因为删除后会面临一个问题,你还是那个原来的你吗?这么做会给你带来什么?你会失去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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