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伦死了,他的那个团体却没灭。又是这样一个幽深之境!几乎是复制了许玖口中所说的黑竹沟模式,除了一两个关键人物落外,神秘组织的核心力量也都转移了。
脑中首先晃过的不是那些雕琢工艺的人,而是徐江伦带我先见的那几个穿白大褂者。总觉得他们不简单,只可惜唯一可能知情的谢锐也躺在曲心画的那只冰棺里没了呼吸,也不知道在这之前他可有向高城汇报过徐江伦那组织内部的相关情形。他在里面蛰伏两年能够进到那虎崖山腹地,还与那群白大褂接触,应当也探出点什么了吧。
沉吟过后我决定把在车底下画影的具体场景讲述给许玖他们听,因为从白大褂的事想起了魏东口中曾提及的李博士这名号。他那话意中,他们不但收活人还收死人,活人姑且不说送下来作何用,死人则是送到李博士这作研究了。是什么研究需要用到死人呢?
所以说魏东已经算是下线里的中坚力量了,他还知道李博士的名头。
发现陆续和许玖两人在听完我简单叙述后,表情都变得有些奇怪。只听陆续问:“小九,你对这李博士还有印象不?”许玖朝他翻了翻眼皮,“虽然这外头姓李的不知道得有多少个,但我记忆中就记得一个。”她顿了顿,“黑竹沟那给我们克制狼群香囊的白大褂。”
陆续的眼睛发亮:“那你说这两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许玖笑了,“如果是,那可就叫冤家路窄。也明白他们把人送进来是为何用了,除去劳力,就是,”她眯起眼,眸中射出阴冷的光,“培养第二个阿蛮。”
我一愣:“谁是阿蛮?”
她看我一笑,敛了眸中寒光,轻笑着道:“他是我一个朋友,必要时他会来的。”她并没有解释刚才的话意,我兀自狐疑在心头,并没再多问。
交谈间已是到了深潭边不能再进,潭水黑黝黝的不见底,可看到几十米外水域延伸进了一隧道,站在这都觉阴风阵阵。岸边有一块竖石,可看出那附近的水渍特别多。
我奇怪的是,假若这里原本是有只船的,即使对方上岸,脚上也不该有水迹啊,何至于弄得沿路过去到滑坡底部都有明显水渍呢?落景寒蹲看了片刻,问出了我心中疑问。
高城淡淡答:“很简单,渡水工具并不是船。”
“那是什么?”
回答的不是高城,而是陆续:“竹筏。”他指向那处幽径隧道,“太窄,一般船只至少也得宽约一米五,而那口子也就一米五左右。只有竹筏才可能从那里面穿梭。”
说得很有道理,可是现在一没竹筏,二就算有竹筏也没人会撑,不像船那般稳当,撑竹筏得有技术。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听到陆续在问:“有谁水性不好的?”
心中一惊,看他与许玖都在做着拉伸手脚活动,“你们要游过去?”许玖回过头对我浅笑道:“你们假如水性不好的话就留在这等消息,如果超过24小时我们都没回来,就回去通知梁哥,让他来想办法救我们。”
这是在跟我们作最后交代?
我立即劝解:“现在是一月,这水肯定很冷。你们并不知道那条隧道究竟有多深,而且尽头那边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就这样贸然游过去太冒险了。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许玖摇了摇头:“疯子被弄进去了,我们不可能任由他被抓而不管。水再冷也冷不过冰泉的,我连冰泉都泡过,这些又怕什么。夏竹,我挺喜欢你的,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带你去找成晓玩,再带你瞧瞧她家那男人,昨天我看你对他很感兴趣呢。”
她说这话时有意飘了眼高城,周旁气氛骤冷,却听高城开口:“能够乘竹筏却要游过去,是脑子不好吗?”我问:“哪来的竹筏?”他侧转眸看过来,幽光闪过的同时我心头一跳,想也没想喊:“许玖、陆续你们别下水!竹筏会很快返航,我们先找地方藏起来。”
像雷管这样的卒子肯定不止一个,他那里会抓十个人,别的卒子也一定会抓相应人数,而为求管理统一,魏东肯定是固定这几天在林雅收人,然后送到上面坑口。而底下接应的人,也会在这固定几天守着接收人,他们属于运输者。
我们要做的是守株待兔,而许玖更提出我跟她一同当饵,假装是被上面送下来的“羊”躺在石板上,三个男人藏在暗处。看看运输者第一步是怎么处理“羊”的。
与许玖并排躺在滑坡下的石板上,并不觉得紧张,因为高城与陆续他们就隐在暗处。不出所料,等了几分钟就听到男人的语声由远及近。我竖起耳朵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可听了片刻发现并不能听懂,用的是一种特殊语言。
到了近处,有目光落在我们身上,从声线判断来人有三个。交流的语调显得有些兴奋,立即就有人来拖动我的胳膊,本还以为就这样要拖走,可忽然觉得气氛有异,空气中有乙醚的刺鼻气味。我还在迟疑要不要将计就计被迷晕,已然听到两声惨呼,睁眼看到高城几人已经将那三名男子放倒在地。
叹了口气,看来只剩武力解决这一条路了。不过也大致了解这些运输者的操作程序了,因为怕送下来的人有反抗能力的,所以一般会先用乙醚再加固迷昏然后再拖向深潭边用竹筏载走,同一时间也是确保外来人无法获知向内的路线。
我有预感那条幽径隧道并不如想象中的简单,否则刚才疯子与魏东被送进去一来一回应该很快,可这三人却花了将近一小时左右的时间。被制服后,叽哩哇啦听不懂他们在喊什么,想过很多可能就是没想到会语言不通。
但见陆续一拳砸在其中一人肚子上,发狠威胁:“别给我说鸟语,爷要听汉语,要没人会说,拳头就不长眼了。”说完就要一拳再挥过去。终于其中一人喊:“等一等,我会说点汉语。”虽然语调生硬,但还能勉强听懂。
这时旁边一人突然指着陆续惊喊着什么,之前说自己会讲汉语的人面色一变,细看起陆续来,转而目光惊惧不已。
我微皱起眉,从这三人的面部表情分析,似乎认识陆续。陆续也不是反应迟钝之人,眸色立即变深,只听许玖突问:“你们是不是原本生活在黑竹沟里的土著人?”
那人转过眼再看许玖,怔了怔。许玖反而笑了:“阿续,原来是老朋友。”陆续应:“看出来了。”刚才听许玖讲述黑竹沟故事时有听她提及那里面本有个土著部落,但在几十年间被这神秘组织给控制了。所以这三人必然曾在当初黑竹沟里与陆续他们碰过面。
土著男人在认出陆续和许玖后,情绪不再像之前那般激动。没人想在这浪费时间,所以二话不说压了三人往水潭边走。到水潭处,果然见有两条长约三米宽六七十公分的竹筏用绳子系在那块竖石上,两根竹竿则插在潭水中。
显然一条竹筏载不了这许多人,我们得分成两批。虽然这时三个土著人看似老实,可后头是水路,难保他们不出幺蛾子。但还是得靠他们把我们给撑过去,所以不能直接把人绑了或者敲晕了,只能在后面见机行事。
分配自然是陆续与许玖一条竹筏,他们那边配备了两名土著人,那个会讲汉语的也一起。我和高城以及落景寒一条竹筏,由一个土著人撑杆,安排在后出发。
大约明白许玖那条竹筏撑离岸边时,她向我看过来眼神的意思。他们与那会汉语的土著人不说有交情,至少交涉过,由他们打前战,能在必要时控住形势。
我们的竹筏暂时还没动,刚才土著人就解释过幽径隧道有段向下的坡道,假如两条竹筏离得太近容易触碰出事故。所以一般都是等前一条竹筏进到隧道,后一条才起步。
等许玖与陆续几人的竹筏消失在隧道口后,我们这条也出发了。撑杆的这个土著男人手臂很粗,一看就很有力量。而他的经验也很足,由于隧道口小,竹筏头必须笔直地才能进入,所以这时就得靠撑杆的技术了。
当竹筏头笔直对准隧道口时,我就向里探看,却发现前面那条竹筏离得很远了,似隐似没的。不动声色地回头去看高城,两人对视后目光敛转开,我悄悄握住了拳。
十分钟后,我冷笑着看全身变成落汤鸡的土著男人。他躺在竹筏上,水一口一口往外吐,脸色惨白。按理像他这种以水为生的人水性很好,不可能会淹水,可水性再好的人也经不起把头沉在水底,脚被倒吊在上。就知道必然有诈,果然十分钟左右到了一处平缓水域后土著男人突然撑杆往水中扎猛子,可他再快也快不过高城。
就在他落水霎那,高城扣住了他的两只脚踝直接往上一提,倒吊着挂在水中。男人拼命挣扎着想要冒头出来,高城却不让,直到他挣扎不动只见水面冒泡时才把人拖上竹筏丢在那。走在险途,前不知有多险恶,我不会妇人之仁,所以不觉得高城的作法有何不对。土著男人势必得真吃到了苦头,才知进退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