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纸做的,虽然还没到冷热不侵的程度,但这点程度还不至于就冻死了。”左安安说着,不过还是提了提大衣领子,“现在什么情况,这场冰雹,损失挺大吧?”
陆决还是带着她往屋子里走,他微微叹了口气:“死了十几个,伤了几百个,财产损失更多。”
面对左安安,他不会隐瞒,也没必要报喜不报忧,只是想到刚才那些哭嚎,那些家长里短泼妇吵架似的纠纷和闹,就觉得一阵头疼。
左安安安慰他说:“攻打一个地方容易,但治理却很难,所要花费的精力心血要多得多,这就是古人说的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吧?”
“我知道,既然决定要把这个基地办起来,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会经历这些了,好在也不需要我亲自去管这些琐事……就是死去的人留下来的老弱亲属,你觉得应该怎么安排?”
这倒有点难弄,黎夜也没管理基地的经验,这种死于自然灾害的人,因为不是因战斗而死,嘉奖肯定是没了,体恤也没有个名头,他们留下的家人如果是老弱病残,那对基地来说就是拖累,照顾得多了,其他人有意见,基地也没有这么多物资,照顾得少了,人家又未必活得下来,出了事又显得当权者无情。
前世未亡人基地的规章就显得十分无情,这种遗留人物,是基本不会去管的,除了死得特别光荣有分量的,会去抚养他们的小孩,但如果留下来的是老人的话,待遇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也因此出现一个贫民窟地带。里面的人都是死了家里的顶梁柱的,生活极其凄惨,她后来呆的那条长街,里面的那些女人,七八成都是家里过不下去才出来做那档子生意的。
可因为未亡人基地有两个精神师当家,人家本事摆在那里,法令残酷些。又有谁会去在意。
可左安安下意识觉得一个基地黑暗的东西太多。是不会长久的。
想到前世的事,左安安情绪有些低落,开始觉得手臂有些发凉。
陆决叫了她两声她才听到。
“哦。我是觉得,这件事还是要从一开始就立下一个规程,以后就照着这个来做,战斗死去的。工伤死去的,意外事故死去的。都要分出等级和体恤定制来。”
陆决看了她一眼,温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好了这件事我会自己看的,你是不是累了。回去睡吧。”
左安安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天天没事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还有什么累的?陆决是真的把她当成纸糊的了。
她说可以出去帮忙看看可以做什么事。陆决只差朝她瞪眼睛了,连声道用不着你。快回去。
假死一次,她把陆决吓坏了。
她最后还是听话地回了房间,睡不着,有些百无聊赖地坐着,听到外面冰雹继续下,噼里啪啦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她暗自想早一点停就好了,这山上的都不是什么大本事的人,小家小户,可禁不起折腾。
她有些怀念湿地她的小屋,不知道那里是不是也下冰雹了,反正下雪是肯定的,比这里下得厚多了,陈英说山上的积雪都有膝盖高了,家家户户都爱挖地窖存雪,因为有石灰虫,建一个结实的地窖完全不算事,然后把最干净的积雪倒进去,压得紧实,以后没水了就可以取来用。
湿地自己倒是也可以弄一个大大的地窖,水资源不紧张的话,完全可以留到明年夏天取出来用,说不定还冰得很,仲夏的日子可是很难熬的,四五十摄氏度的高温下,有一杯冰水喝简直赛过神仙了。
想到这里左安安眼睛一亮,现在大家都忙慌慌的,恐怕谁也记不起捡冰雹,就是有捡的,也就是捡捡自家门前的,可天气太冷太干燥了,上面水库的水不但水位下降,而且结了冰,每天取水都很困难,用水就很紧张,陆决为这事挺犯愁的,这老天丢下来的冰雹不是很好吗?得收起来。
她冒出头去,陆决已经不在了,但那个飞豹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她嘿嘿地笑,并没有被人监视的不满,因为整个基地上下都没有合适地可以到她身边来当差的女性,她和陆决都觉得宁缺毋滥,这事就搁置了下来,飞豹则开始了正式保护左安安的工作。
她哪里需要保护啊。
“左小姐你有什么事?”
左安安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等天亮,冰块不是被人踩碎了就是脏了,还不如趁现在,我知道战斗组肯定没空,但总有人还空着吧,看能不能做做,不行我来负责这件事好了。”
这事她还是能做的,只要戴个安全帽,不被砸到就行了。
飞豹却说:“我和老板联系,左小姐你不要出来了,路上滑。”
这个也把她当小孩子了。
左安安有几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落寞,最终还是回去老老实实地打了几遍炼体术。
这场冰雹下了整整一夜,不过幸好后半夜小了很多,基地里除了安排那房屋塌了的人的住宿问题之类的,就是满地建冰雹,原本天缘山上一个景区有一个人工大池子,冰雹就堆在那里面,都满出来好多,化了水后足够整个基地用上几天了。
第二天是个晴天,开始修葺被砸坏的房屋,左安安摸了摸自己的兜,她还有十来只石灰虫母虫,一只母虫产百只子虫,虽然整个量不大,但也能弄出点顶级石灰了,比就地取材和起来的泥料不知道强多少。
还有清道夫,天缘山上下的垃圾不要太多,她是在这里住久了,感受不太明显,但刚来的时候,不知要怎样忍受呢。
她把自己的两样宝贝交给陆决。
陆决却知道这两样有多有用。尤其是清道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杀了陆显,他不收:“你留着自己防身。”
“湿地弄到了自己的直升机,过两天我让他们再送些给我就是了,这些先用了。”说到湿地,左安安有些纳闷,“怎么我的湿地那边研究已经走得那么远了。你手下人没弄出清道夫和石灰虫吗?”
陈英说什么塑料虫、玻璃虫、木头虫都陆陆续续在研究了。
可没见陆决手底下那来的十个人拿出什么先进科技来。
陆决皱了皱眉:“有是有的。只是……”
只是那边说,好钢用在刀刃上,不能在这个时候就暴露出来。
催了几次。一直在推脱。
为这事,陆决也很上火。
可他又不能自己跑回去,他不能把左安安一个人留在这里。
看到左安安没犹豫就把自己可以算是底牌之一的东西贡献出来,陆决心头跟少了一把火一样。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回去就联上一个远程通讯:“……那些东西,用得上的都给我送过来。明天我要看到货……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什么叫当用,什么叫不当用,这个基地我也是在认真的经营,并不只是在这里躲一个冬天就算完的……”
“现在是末世。和过去不一样了,不是只需要保住我们独门独户就行了,将来和丧尸的战争。是全民战争,每一个人都是宝贵的财富。”
“也不用说手上没东西。我知道你本事大得很,要不要我提醒你当初你在w市还暗算过她?……邢程,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想把这件事摊开来说之前,和你面对面好好谈一谈。”
那一头,邢程放下通讯器,精致小巧的金属盒子一样的仪器反射过刺目的光。
他挑眉笑了笑。
把他暗算过左安安的事都说出来了,可见是认真的了。
不过真叫人惊讶呢,当初的大毒枭秃鹫,手底下多少人命官司,居然有一天会说出“每个人都是宝贵的财富”这样的话来。
是因为那个叫左安安的小姑娘吗?
他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西装,对一旁人吩咐道:“收拾一下东西,我们立即出发去v市,动作快点,大老板发火了呢。”
左安安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看着自己的宝贝发挥了作用,感特别的心满意足,终于也不是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啦。
冬天里难得看到阳光,她跑出来玩,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积雪,然后和陆决跑了很久,跑去杀了一小时的丧尸。
都快生锈了的筋骨终于舒展开了。
正要回去,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左安安!”
左安安愣了一下。
在这里没有人会这样叫他。
陆决叫她安安,陆决的人叫他左小姐,其余人大多只知道她的假名,安平,都是叫安小姐。
而且这个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她转身,就看到了一身西装革履,还戴着府墨镜,一副精英人士打扮,看起来却格外骚包的一个年轻人。
左安安的记忆力很好,立即认出了这个人:“邢程!”
“呵呵,还记得我啊,真是荣幸。”
怎么会不记得?
在陆决还是阿全的时候,他就主动接触过来,他对陆决是好,却对她满是敌意,几乎可以说千方百计地想要弄死她,甚至还故意放出了被关在研究所里的佟嘉坤,就为了杀了她替陆决藏住会“变身”的秘密。
后来陆决恢复,左安安与其划清界限其中就有邢程的原因,她受不了对方那蔑视不屑的眼神,陆决却站在邢程那边,那种亲疏差别她受不了。
可是她明明已经离开了,后来w市却又出现几头认为豢养的丧尸,差点要了她的命。
所以她很讨厌邢程,对待敌人,她都未必会有这么讨厌,这个人只要出现,就无时无刻不在刷自己的存在感,想要告诉左安安他和陆决有多好,而自己却彻头彻尾只是一个外人。
现在看到邢程,她明白这应该是陆决叫来的,她心里已生了一分不悦,但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偏激的左安安了,七情六欲都摆在脸上,实力是底气,她和陆决经历了这么多,这也是她的底气,看到邢程,她心想此刻对于陆决来说,自己总比这个男人要亲近点吧?不然她就把他给揍扁!
这样胡乱地想了一通,其实只是很短暂的时间,她淡淡点头:“好久不见,来找陆决的,他现在忙得很,我带你去?”
邢程暗暗打量着左安安。
比以前看到的更加漂亮了,也更自信了,腰杆挺直,目光清明,如果说以前只是个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的小姑娘,此时说她走出去是一方大佬……只要稍作装点,也完全有人相信。
小姑娘长成拿得出手的小女士了。
难怪陆决这么看重她。
邢程笑道:“我不急着找他,而是我们之间……之前我们有一些误会,我一直觉得你会对陆决不利,所以做了一些有些过分的事情,我是特地来找你道歉的。”
既然陆决知道了w市丧尸的事,并要给左安安讨公道,那还不如他主动服软赔罪,邢程一向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左安安心中冷哼,老狐狸,一个道歉就能抵得了所有?
曾经受的伤,受的气,她当作宝贝养了那么久的小男孩,眨眼之间长大,不声不响地就跟着这个男人走了,那种被遗弃的孤独,被抛下的心寒……
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险些就被这个叫邢程的人夺走了。
她一脸困惑:“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不知道陆决有没有印象,要不回头我问问他去?”
邢程一滞。
深深地看她一眼,小女士连脑子也变聪明了,不像以前,陆决把态度放得那么低了,换来的也是她坚决不肯跟他走的答复。
“呵呵,那就先去找陆决吧?”
半路上就遇上了匆匆赶来的陆决,他看都没看邢程,拉过左安安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见她没事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看这邢程:“怎么是你亲自来?”
邢程黑了脸,这是担心他伤害他的小姑娘?要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
他说:“好歹我也给你任劳任怨当牛做马地打了好多年的杂,你要不要一来给我摆这么一副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