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仙如飞掠来的身形,倏然停在韦傲物身则,重重喘了两口气,转目四望,只见眼前光华闪动,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在漫天交互冲击的钢丸之下,“铁面孤行客”身形旋转如风,双手袍袖连挥,猛然强劲的掌风,虽将击向他的“常氏神丸”都一一挥落。
但是这种傲视群雄的暗器,的确有着非同凡响的霸道,退而后来,去而后回,明明向右,突地一转向左,明明向上,突地一转向下,竟没有一丝停歇的时候。
“铁面孤行客”武功虽高,掌力虽强,此刻也不禁显得有些慌乱,只是一时半刻间,却也不致落败而已。
赤手与鲁东“霹雳剑派”的长门弟子“劳山三剑”相斗的伊风,此刻招式愈打愈见精妙,竟将这成名已久的“劳山三剑”,逼得不得不使出全力周旋,于是这三道有如霹雳的剑光,此刻声势更是惊人!
来自青海的钱翌,心怀惊疑错愕,与垂名武林数十年的千里追风神行无影妙手许白的恶斗,此刻却已到了胜负立判的阶段,以快打快的手式,在武林高手身上本不常见,因为彼此之间,谁都知道,自己的招式只要稍有疏忽,立时便有血肉横飞之祸,这两人虽无不共戴天、性命相搏之仇,但此刻大家全已势成骑虎,要想罢手。却已来不及了。
多手真人谢雨仙目光扫动间,一定神,忽地附在韦傲物的耳边,低低说了两句话,韦傲物面色立时一变,脱问道:
“真的?”
谢雨仙点了点头,沉声道:
“此事万万不可迟疑,韦兄定要快些赶去才是,唉……唉……小弟虽然……唉,可是遇着这种事,小弟却的确是一筹莫展了!”
他一连长叹了两声,七海渔子韦傲物亦是满面沉思难决之色,俯首沉吟良久,突地大喝一声:
“住手!”
这石破天惊、声如雷霆的“住手”方一出口,众人齐都为之一惊。
本已远远退到一旁的“南宫双剑”李氏兄弟,愕然回顾,一个箭步,纵身至韦傲物身前,探首沉声问道:
“有何吩咐?”
劳山三剑动手之间,只见对手招式愈来愈妙,威力愈来愈强,心中不禁又是惊异,又是奇怪,他三人本就不愿为“天争教”卖命,此刻听见这一声呼喝,左手剑诀,齐地一扬,右手长剑,由左而右,“呼”地划了个半圈,这三人竟同时施出一招与“太极剑法”中的妙着“如封似闭”功效相同、出手相似,但威力犹有过之的“长虹贯日”来。
三道剑光,果然有如长虹贯日一般,交剪而来,“劳山三剑”口中便也齐地低叱一声,拧腰错步,后退五尺。
伊风先前何尝不知这三人手下有容情之处,此刻微一错愕,便也不为已甚,只见这三个鲁东剑手,拧腰错步间,掠到七海渔子身侧,亦探首沉声问道:
“有何吩咐?”
燕山三剑虽是昔年一代剑豪常漫天的远房亲属,但学得这武林秘技“常氏神丸”,却是另有机缘,三人乃是姑兄弟,自幼生长一处,习武时亦片刻不离,这亦是他们能习得“常氏神丸”的一个主要原因——有关一代剑豪常漫天夫妇离奇曲折的往事,以及他们习得名扬天下秘技“常氏神丸”、“丸剑交击”的经过,请参阅拙著第四、五、六、七集——这是说,假如你有兴趣的话。
此刻,这“七海渔子”一声暴喝,使得“燕山三剑”亦为之惊愕,左腕一反,将手中长剑隐到时后,不住往胰畔革囊中取发暗器的右手,倏然停止,转身掠到七海渔子身侧,沉声问道:
“有何吩咐?”
笔下写来虽慢,但这“南宫双李”、“劳山三剑”、“燕山三剑”,却几乎同时住手撤身,退到韦傲物身侧,问道:
“有何吩咐?”
七海渔子双眉深皱,叹一声,缓缓摇了摇头,多手真人却已沉声道:
“教主夫人有难,就在那边山林深处。”
“南宫双李”、“劳山三剑”、“燕山三剑”齐地一惊,面容大变!
七海渔子干咳一声,道:
“此间之事,可暂搁置,你们——你们还是一起去看看吧……”
转首回身向谢雨仙一笑,又道:
“多劳谢兄了。”
谢雨仙双眉一皱,道:
“韦兄,难道你不去吗?”
韦傲物苦笑一声,道:
“我对此事一无所知,去了无事,谢兄——嘿,谢兄想你要比小弟熟悉多了!”
谢雨仙目光一凛,瞬也不瞬盯在他脸上,终于狠狠一跺脚,道:
“跟我来。”展动身形,向山林中掠去。
“南官双李”、“劳山三剑”、“燕山三剑”,见了这七海渔子与多手真人两人神态,心中俱是大惑不解。
他们再也想不到,教主夫人有难,怎地这“七海渔子”却畏缩不前,而且苦笑连连,像是遇着什么十分尴尬之事似的。
方才险为“常氏神丸”所困的铁面孤行客万天萍,“呼呼”数声,掌风连扬,将两下的钢刃全都挥却,微一定神,见到这些天争教众,竟突地走的干干净净,心中不禁大奇,转身和伊风对望一眼,伊风面上,亦满是惊奇之色,两人心中自在暗问自己:
“这些人可是在弄什么玄虚!”
蓦地——
只听“妙手”许白雷般大喝一声:
“躺下!”
接着便是惊天动地般地几声巨响,便又响起钱翌那阴森尖细的声音,冷笑着道:
“只怕未必见得。”
万天萍、伊风不禁一起转身望去,只见钱翌、许白两人,此刻身形已齐地顿住,面面相对,互相凝视,万天萍腰身微弓,一双虎目之中,精光暴射,闪电般凝视着钱翌,只见筋结阴现、薄扇般的巨掌,或拳或掌,缓缓伸曲,在这一伸一曲间,不时发出“格格”的骨节声响,好像恨不得立时将对面这少年,一下击死在自己掌下。
站在他对面的钱翌,仍是满面冷傲之色,傲然卓立。但是目光之中,却似乎已微微露出一些畏怯之意,亦狠狠地凝注着他的敌手,两边垂下的手掌,虽不时发出一阵阵不加注意便难看出轻微的颤抖,但是他卓立着的身躯,却仍然坚定的有如山岳。
这两人目光相对,谁也不再说话,谁也没有退缩半步,方才他们对了两掌,妙手许白虽想以浸淫于数十年的内功修为,击倒这看来年纪尚轻、纵然武功高妙,但内力定不会深的少年。哪知钱翌十数年的苦练,居然以“无名老人”嫡传内功心法,将之挡却,这不但大大出乎许白意料之外,就连一旁观望的万天萍,亦为之暗中皱眉自问,这少年是谁?怎地有此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