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郭显仪门的城楼上,蒙真看见首都中央多处燃起了熊熊烈火。
火光映照在他失却了神采的蓝色眼瞳里。
其他守城的将士也都看见了,惊慌地议论着。
“是哪一边给攻破了?”
“这么快?先前艾岚才派人来请援……”
“就算明崇门破了,也不可能这么快深入到那儿……”
蒙真一直不言不语。他眺望了火光一会儿,便率先往城楼的阶级走过去,茅公雷和“民旅”的“丰义隆”与“三十铺”部下也无言紧随。
“你去哪儿?”镇守显仪门的秦琳将军从后面呼喝。
蒙真彷如未闻,开始拾级下楼。
“阵前怯逃,你知不知道是死罪?”秦琳把腰间佩剑拔出了一半。
茅公雷停了下来,回身狠盯着秦琳。那将军反倒被这黑道流氓的气势慑住了。
“笨蛋,看不见吗?”茅公雷指向首都腹地的火光。“这场仗不用再打了。”
“军令如山,你……”秦琳气得说不下去。
茅公雷把手上的黑棒略提起少许。
“你是要死在这儿,还是待会儿死在入城的乱军手中,随你选择。”
秦琳的胸膛向后缩了。
茅公雷没再理会他,回头又紧随在蒙真的身后。
茅公雷从旁瞥见了蒙真那冰冷的脸容。
蒙真虽然没有说一句话,可是看见首都里的火焰,而佟八云等人至今都未回报,茅公雷已经知道义兄心里在想什么。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继续迈着沉重的步伐,伴随蒙真走下这座已经士气崩溃的城楼。
到达下面的显仪门前,茅公雷终于忍耐不住。
“大哥。”
蒙真这时才停下步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蒙真没有把脸转过来。“没有意思的。走到天涯海角,他终究也会把我找出来。当了那对父子的走狗那么久,我可不想又当一条被人追赶的丧家犬。”
蒙真说完又再迈步,朝着回“凤翔坊分行”的路继续走。
茅公雷只觉得,义兄的背影从未显得如此矮小。
在“猛虎”狄斌带路下,三千余名自地道潜入的“裂髑军”于首都中央各处冲杀放火。
城内居民惶恐逃走,到处散播乱军已经攻占整个首都的消息。其实,陆英风的主力大军此时才刚刚攻破了明崇门,仍在收拾艾岚的残余,只占领了首都南面一部分区域。
其他三面城郭的守军知道已经无城可守,士气顿时崩坏,有不少将士乘机逃散。西面昭礼门的守将陈智平更主动下令打开城门,率领全军往西郊逃逸——半个月后,他又领残部回京投降。
其余两面的守将也都没有准备死战,正焦急地等待“裂髑军”到来,好就地投降。
到了午夜,艾岚的首级被高悬在明崇门的门顶上。
把三千余名投降的残余绑缚了后,“裂髑军”主力在明崇门前稍作歇息,并且整顿重编军阵,然后以勇猛的镰首为先锋,整齐地在宽广的镇德大道上行军,朝着首都北面仅余三千“神武营”坚守的皇城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