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麟闻言一惊,道:“是啊,少了……那一叠黑纱!”
韩玉霞道:“不消说,那一定给钓魂叟取走,那是什么玩意儿!”
吕麟道:“只知道那叫做‘地煞网’,有什么用处,我却也不知,问问师傅和谭伯伯两人,当可知道了。”
谭翼飞道:“不对,钓魂叟若是到了此处,又岂肯只取一件地煞网,便自离去?”
吕麟道:“这也难说,只怕他震于赫老前辈之威,虽然明知机关停止,来到这里之后,取了一件,便自心悸,立即退出了!”
众人猜了一会,俱都猜不出什么缘由来,韩玉霞踏前一步,将尚有六件宝物,一股脑儿地取了过来。吕麟和谭月华两人,数着地上的方砖,数到第九列,第九块,将那块砖头,掀了起来。在炮们两人,掀动那块砖头之际,心头“怦怦”乱跳,实是紧张之极!因为,为了那七枝火羽箭,他们几个人,不知经过了几许曲折!
好几次,以为稳可以得箭了,却又生出了波折,如果此时,掀开了砖头之后,又有什么波折的话,那不知何年何月,方能找到火羽箭了!两人蹲在地上,互望了一眼,终于将那块砖头,揭了开来。砖头一揭开,两人一齐俯首看时,只见砖头之下,果然并列着七枝箭!
两人吁了一口气,韩玉霞道:“火羽箭,这就是火羽箭吗?”
谭月华等三人,心中也是有着同样的疑问,因为那七支箭,俱都是一样长短,每一枝,长可三尺,箭的形状,十分奇特,两头锐,当中粗,像是梭子一样。而箭翎的所在,却是四片铁翅。形状奇特,还不用去讲它,箭身迹斑驳,看来直像七条废铁一样!毫无宝气。
四人看了片刻,吕麟道:“我想一定是了!”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拿,取起了一枝来,只觉得沈重无比,拿在手中,才知道不是凡品,谭月华和谭翼飞两人,各人也取了一枝,也都为它的重量而吃惊,吕麟道:“这箭若是七枝一齐,只怕拿它不动哩,难怪赫夫人的灵柩之内,会有那么深的凹痕!”
当下三人将七枝箭分开来拿走,又在宝库之中,看了一遍,便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四人已经回到了中枢之地,韩玉霞首先将六件宝物,一件一件地放在地上,道:“不见了地煞网,多半被钓魂叟取走了!”
东方白和谭升夫妇,闻言吃了一惊,道:“你们没有发现钓魂叟吗?”
韩玉霞道:“没有。”
东方白道:“但愿他被困在道之中,并未曾安然而出!”
谭月华忙问道:“那地煞网,可是十分厉害的吗?”
东方白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听得人说起过,那地煞网,乃是采地底阴煞之气,所产的毒物,阴灵蛛之蛛丝织成的,看来虽然只是一叠黑纱,但是一撒了开来,却广达两丈,一将人罩住,便难以摆脱,而一个对时之内,便中奇毒而亡,落在钓魂叟手中,不是好事!”
赫青花接过了七枝火羽箭,观赏了片刻,道:“怕什么?连六指琴魔,也指日可除,何况是钓魂叟!”
韩玉霞接口道:“我真不明白,那么大,又那么重的箭,怎么可以放在那样小的火弦弓上!”
韩玉霞此言,才一出口,众人俱是心中一动,不由得一齐面面相觑,发起呆来!
刹时之间,他们心中所想到的,都是同一件事,那便是:火羽箭已经有了,但是火弦弓呢?
以为,因为火羽箭的下落不明,而火弦弓则在黄心直的身上,所以,众人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火羽箭上。如今,几经曲折,火羽箭已得,众人才想到,要得火弦弓,并不比得火羽箭容易。火弦弓在黄心直的身上,黄心直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但是火弦弓,却是万万不肯交出。就算众人愿意强抢的话,黄心直身在至尊宫中,又如何下手?
众人发着愣,韩玉霞一时之间,却还未曾想到这一点,奇道:“咦,怎么啦?”
谭翼飞道:“火羽箭已得,但是没有火弦弓,却也枉然!”
韩玉霞一经谭翼飞提醒,也呆了片刻,但是她随即道:“连火羽箭,淹没数百年的东西,都给我们找到了,我不信得不到火弦弓,我们先离开此处,等到了至尊宫附近,再作打算!”
众人听了,都觉得只有如此行事。东方白向地上的六件宝物看了一看,道:“玉霞,你先拣罢!”
韩玉霞道:“我最爽快,也不客气,我的兵刃,是烈火锁心轮,如今,我就要这个圆轮吧?”
那圆轮,颜色黝黑,边缘迟钝,径可尺许,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好处来。
东方白点了点头,道:“拣得好,这圆轮乃是佛门至宝,叫作两相轮!”
韩玉霞忙道:“有什么用处?”
众人一听得她如此问法,才知道她是拣最不起眼的物,心中都对之十分佩服。
东方白道:“两相轮当作兵刃使用,任何暗器难以近身,而且,别看它边缘迟钝,却镶有金刚宝砂,若是旋转飙急之际,任何兵刃,若非稀世奇珍,挨着便自化为一蓬火星消灭,确具不可思议之妙,你用来代替日月锁心轮上的日轮,更是威力无匹!”
韩玉霞听了,好生欢喜,一俯身,便将那两相轮取了起来。
东方白又道:“谭翼飞,轮到你了!”
谭翼飞道:“麟弟先吧!”
赫青花叱道:“没出息,扭扭捏捏作甚?玉霞多么爽快!”
谭翼飞忙道:“我并不是假客气,母亲既然如此说,那我就要了这一件吧!”
他伸手一指,指向一块长约两尺,宽可半尺,厚才寸许,迹斑驳,简直像是一块废铁也似的物事。
他一指之后,便俯身去取,但是谭升却浓眉一剔,喝道:“且慢!”
谭翼飞心中一愣,连忙缩回手来。
他心中感到了十分奇怪,因为除了两相轮之外,就是这块铁板,最不起眼,何以自己要取,父亲竟然大声喝止?
只听得谭升道:“这件宝物,于你并无用处,但是端木姑娘,日后光大飞燕门,却极其有用,要留下给她,你拣别样吧!”
谭翼飞自然立即答应。
但端木红却道:“谭前辈,这话便不对了,谭大哥既然要了这块铁板,何以不让他要?若是这样时,何必令也先择?”
赫青花道:“端木姑娘,你这倒不必客气,这块看来像是废铁的东西,叫作‘圣金’,乃是西天太白金英之属,如果找到了高手匠人,将之熔了开来,可以制成一十二柄,其利无比,其薄如纸的宝剑,你既已身负飞燕门重任,日后自然难免广收女弟子,如果恰是十二个人的话,每人配上一柄,只怕武林之中,无人再敢惹飞燕门了!”
端木红听得赫青花如此说法,心中一动,便自不再言语。
她知道,自己在情场上,已经败退了下来,以后,除了将全副精神,寄托在师博之命,发展飞燕门上之外,实是别无出路!
那块“圣金”,既然如此有用,自己若是再推辞,反倒见外了!日后,端木红果然以这块“圣金”,铸成了十二柄其薄如纸,削金断玉的宝剑,分配给她门下的十二个女弟子,“秦岭十二燕”之名,响彻天下,这已是一二十年之后的事情了,此处表过就算,不多赘言。
谭翼飞的眼光在五件宝物上,浏览了一遍,他知道每一件宝物,莫不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物事,随便要上一件,皆可大有用处。
但是,这时候,他却不知道父亲的心意,还有什么,要留给端木红的,是以呆了半晌,不知要哪一件才好。
谭月华在一旁,看出了哥哥的为难心情,忙道:“哥哥,你一直没有称手的兵刃,你不要了那件似剑非剑的兵刃!”
谭翼飞本来,也已想要这件兵刃。
但是那么多宝物中,只有一件兵刃,晶光耀目,形式奇特,一望而知,不是凡物,所以他有点不好意思出口。
如今,一听得谭月华如此说法,忙道:“好,我就要了这件吧!”
东方白微微点头,衣袖倏地挥出,匝地一卷,已经将那件兵刃卷了起来,道:“谭翼飞,这件是什么兵刃,你可知道吗?”
谭翼飞道:“名称我不知道,但多半是削金断玉的利器!”
东方白伸指在那件兵刃上一扎,发出“铮”地一下,悦耳之极,悠悠不绝之声,道:
“这名叫‘苍天钺’,乃是唐未武林怪杰,苍天上人早年所用的兵刃,刀剑招式,俱可使唤,确是非同凡响,但是它精光外露,任何鞘套,皆难以掩饰,怀在身边,黑夜赶路,隔老远便可看到一团异光,最易启武林中人,争夺之心,你带在身边,却要小心!”
谭翼飞心知东方白必不至于虚言恫吓,连忙道:“知道了!”
东方白手一扬,那柄苍天钺已向谭翼飞缓缓飞了过去。
谭翼飞一伸手,将之接住,系在腰际。
谭升望了他一眼,又道:“刚才的话,你要牢记在心!”
谭翼飞本是一个十分稳重之人,听得东方白和父亲,一再吩咐,心中更是小心了几分!
谭升转过头去,道:“麟儿,轮到你了!”
吕叫踏前一步,道:“我要这枚蓝田玉实!”他话讲出之后,见众人并不出声,一俯身,已经将那枚蓝田玉实,取在手中。
那蓝田玉实,只是一只玉盒,盒中放的是什么样的东西,并看不出,在盒盖之上,刻有“蓝田玉实”,四个篆字。
在场众人,自然都知道,蓝田生玉,五千年一结实,相传若是得到一枚服下,便可长生不死。所谓“长生不死”,自然是夸大的说法,但对学武之士来说,一枚玉实,少说也可以抵得数年的功力,倒是真的,而且,玉实还有解毒之功,一经服食之后,其人一生之中,便自万毒不侵!
吕麟一将王盒取在手中,便转过身去,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端木红的身边,道“红姐姐,这件宝吻,我转送给你,聊表心意!”
端木红的面色,微微一变,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吕麟叹了一口气,道:“红姐姐,你如果不要,那就表示你心中,永远恨我!”
端木红眼眶之中,泪水乱转,但是她却竭力不让泪水流了出来。
她呆了好半晌,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她心中不知道有多少话要对吕麟说的,但是在叹了一口气之后,她却又什么也没有说。她的心中,迷惘到了极点,又呆了好一会,才道:“我……怎么会恨你?”
吕麟道:“红姐姐,那么,这枚蓝田玉实,你就要了吧?”
端木红幽幽地点了点头,道:“好。”
接着,只见她勉强一笑,伸手将玉盒,接了过去,揣入怀中。
吕麟又退了回来,目视谭月华,谭月华道:“该我拣了!”
端木红忙道:“月姐姐,你随意拣,拣到了东西,也不要送给我!”
谭月华笑道:“我才不送人哩,我要这柄匕首,装在铁练上使唤!”
赫青花立即道:“好!这是松石匕,虽不能断人兵刃,世上却也没有什么,可以将之毁去,而且,昔年苗疆的长臂神魔,还曾费了四年光阴,将之放在七十三种奇毒的毒汁之中炼过,只消擦破对方一点皮肤,毒便深入,绝无幸理!”
谭月华一听,不由得“啊”地一声,道:“原来这样厉害?”
赫青花忙道:“好啊,越厉害越好!”
谭升望了赫青花一眼,道:“月华,你要记得,非到万不得已,不可以之伤人!”
谭月华唯唯以应。
这时候,地上的宝物,还剩下两件,一件是那块圣金,还有一件,便是看来如同蜡制成也似,蓝色的果子。谭升向端木红道:“端木姑娘,那果子叫作青冥果,功效无穷,一时也难尽言,你一起要了吧!”
端木红也不再客气,忙道:“多谢三位前辈恩赐!”
她俯下身来,将那块“圣金”,系在腰际,将青冥果也揣入怀中。
六件宝物,俱已各得其主。
东方白道:“如果钓魂叟竟已平安出了通天道的话,地煞网自然在他手中,除了六指琴魔之后,这张网要归端木红姑娘?”
赫青花道:“这个自然。”
吕麟忽然又长叹了一声。这时侯,众人取得了火羽箭,又分了宝库之中的宝物,正在兴高采烈之际,而吕麟却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忧郁的长叹之声。
而且,在吕麟的那一下长叹之后,众人尽皆紧锁双眉,默然不语。
因为他们,俱都知道吕麟长叹的原因。而他们此际,也是心事重重!
因为,众人俱都想到,接之而来的,自然是要设法除去六指琴魔。
但是,只有火羽箭,没有火弦弓,又怎能达到这个目的?
众人呆了半晌,吕麟才道:“师傅,谭伯伯,我们到了中条山附近,暂且勿露行藏,由我先到至尊宫内,去找黄心直!”
东方白摇头道:“不必多此一举了!”
吕麟道:“对黄心直晓以大义,只怕他也肯听我的话的!”
谭月华道:“麟弟,你还不知道黄心直的为人,叫他做什么都可以,但六指琴魔是他的父亲,你要叫他做伤害他父亲之事,只怕万难如愿!”
韩玉霞急道:“那我们莫非算了不成?”
七煞神君道:“当然不能就此算了,总有办法的,我们且到了至尊宫附近,再作道理!只是至尊宫已经毁去,六指琴魔自然更加小心防范,我们要小心不露行迹才好!”
若论武功,他们这几个人在一齐,已然可以称得上普天之下,未有敌手。
但是六指琴魔的“八龙天音”,却是恒古以来,武学之巅,任何武功再高,也难逃脱“八龙天音”之祸,所以他们还是不得不小心!当下,一行八人,便向中原进发。
到了有人之处,便立即乔装改扮,分头赶路,每隔两天,聚上一次。
一路上过了两个来月,并没有生出什么事来,已经到了中条山附近。
在这一个多月来,八人每一次碰头,都商议如何可以取得火弦弓。
但是以八人的智力而论,却是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结果来。
因为,要取得火弦弓,不外是两个法子,一是巧取,一是硬抢。
想说服黄心直,要他交出火弦弓来,众人都知道,那简直是没有可能的事。但如果将黄心直骗出至尊宫来,八个人将他围住,不容他施展绝顶轻功,硬将火弦弓抢了下来的话,自然可以,但是众人,又知道这样做,等于是害了黄心直。
黄心直于他们,都有数次相救之德,如果不是黄心直,他们八人,早也在“八龙天音”之下伤生了,又何待今日!
所以,他们虽然明知这个办法,可以取到火弦弓,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提出这样的一个办法来。
那一天,傍晚时分,八人先后来到了离中条山麓,只不过五六十里的地方,他们在一个小山谷中,集齐之后,尽皆默然不语。
谭升和东方白两人,背负双手,来回踱了好一会,才低声交谈了几句。
东方白转过身来,道:“我们自从上次,毁了至尊宫,远走西域之后,至今又已半年,在这半年之中,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变化,不得而知,看一路上的情形,六指琴魔,已经重建至尊宫,防范也一定更加严密,我与谭兄两人,先去探看一下究竟,你们在此相候,不可乱走!”
东方白话才一讲完,韩玉霞便已叫道:“大家一起去!”
谭升沈声:“不可!人多了,反为不便,我们去去就来,再一齐出动!”
韩玉霞心中,虽然不愿,但既是七煞神君谭升如此说法,她却也不敢违抗。
只听得赫青花道:“这主意本来不错,但我又何必留在此处?”
谭升忙道:“若是你走了,他们几个孩子在这里,只怕有事。”
赫青花笑道:“你当他们远是小孩子不成?要就大伙儿一齐去,要就咱们三个人去!”
谭升和东方白两人,彼此互望了一眼,心想三个人去,总比大家大齐去好一些,便点头道:“好!”又向吕麟等人,吩咐了不准乱走,三人身形展动,迅即出了山谷,隐没在暮色之中!
谭升等三人,走了之后,出谷中又静了下来。端木红缓缓地在坐着的青石之上,站了起来,在谷中踱步。
在来到此地的一路之上,端木红竭力避免,和吕麟讲话。
她知道,吕麟心中,有很多话要向自己说,要向自己,表示他心中的歉意。但是端木红却不愿意给吕麟以这样的机会。
她并不是不想令吕麟心头上的负担减轻些,而是她自己,心头上的创伤,已经太深了,不能再深一点,再深一点的话,她将没有法子忍受了!
刚才,她看到吕麟向她望了几眼,像是要走了过来,因此她便立即走了开去。
她走开了两三丈之后,隐约听得吕麟,发出了一下长叹。
端木红让暮色包围着自己,两行热泪,又已经夺眶而出。
这许多天来,当着众人,她绝不现出心中的悲痛来,但是,一当她一个人独处的时侯,她却忍不住要偷偷地哭泣。
天色越来越黑,她喜欢天黑,因为天黑,人家便不会发现她是在哭。她不愿意任何人知道她在哭!那一晚,天色阴沈,一黑了下来之后,星月无光,实是伸手不见五指,端木红只听得谭翼飞的声音,从四五丈开外处,传了过来,道:“端木姑娘,你在哪里?”
端木红连忙止住鞭泣,道:“我就在这里。”
谭翼飞道:“可别走得太远了!”
端木红答应了一声,她想辨认出谭翼飞等四人,在什么地方,但是因为天色实在太黑暗了,是以辨别不出来。
她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得他们四个人,在唧唧哝哝地低声交谈!
端木红的心头之上,又不禁袭上阵阵绞痛。
谭翼飞和韩玉霞,吕麟和谭月华,四人当然分成了两对,紧紧地靠在一起。
然而自己呢?除了黑暗在自己的身旁之外,还有什么陪伴着自己?
她茫然地又向前走出了丈许,心中突然想起谭翼飞刚才的话来,不要走得太远。自己为什么还要和他们在一起,触景伤情呢?
她一想及此处,向谷口处望去,四周围只是一片黑暗,但是她却记得谷口的方向。
她知道,如果此际,趁着黑暗,就此离去的话,一定无人发觉。
她起先,决定不告而别,但是继而,却打定了主意,要独自向至尊宫去!她慢慢地,轻轻地向外走去。
没有多久,她感到自己已经出了山谷,前面四五里开外处,有灯火明灭,她一提真气,便向前疾掠而出!一口气掠出了二十来里,心中才觉得好过了些。这时候,乌云不如刚才那样浓密,月光从云隙中透了下来,已可看清一点景物。
端木红来到了大路上,仍是一直向前飞驰,没有多久,已经可以看到山影耸天,端木红的心情,也不禁为之紧张起来。
她算了一下,自己离开了那个小山谷后,已经足足驰出了四十来里,如今,离至尊宫,应该已不会太远了,所以她便将脚步,放慢了下来。
没有多久,她转过了一个山角。
本来,四周围只是黑沈沈地,什么也看不到。
可是,在一转过了那座峭壁之后,眼前的景象,顿时为之一变!
只见前面五六里处,火光冲天,老大一堆,像是整座森林,在着火燃烧一样,而在里许开外之处,便有两排红灯,直通向那蓬火光之处!
端木红定了定神,仔细向前看去,不禁为之呆了半晌!
她已经看清,那一大堆火光,并不是有什么地方失火,而是一圈广达数百丈的大火把,正在熊熊燃烧之故。
在那一大圈大火把之中,还有许多一圈又一圈的小圆圈,算来火把之多,不下千余个,将那数百丈方圆的范围,照耀得如同白昼。
而就在那数百丈方圆之内,建有一座巍峨宏伟之极的大宫殿!
端木红本来,曾到过至尊之宫多次,原来的至尊宫,已经尽宏伟之能事。
但是如今在眼前的这座宫殿,比起未被东方白炸去的至尊宫来,却不知又伟丽了多少。
只见那座宫殿的主体,乃是一座大石台,那石台,广可二三十丈,一级一级的石级,一时也数不清有多少级,在每一级石级之上,都亮着明晃晃的火把,依稀还可以看出,火把之下,人影晃动,在四面皆是石级的情形之下,也不知有多少人守卫!
而在石台之顶,约莫还有七八丈方圆之地,则造着一座宫殿。
不问可知,那宫殿一定是六指琴魔所住的了,黄心直也有可能,住在上面。
除非是胁生双翼,否则,要到达那座宫殿,非要由石台上的石级走上去不可。
而夜晚那么多火把,日夜都有那么多人守卫,要想混了进去,而不为人所知,实是难以想像的事情!
如今看来,石级之上的人影,来来回回,都十分有秩序,想来东方白等三人,只怕也未曾得手,而知难退却了。
在那个大石台之旁,则是许多房屋,那当然是至尊宫中的高手所居。
围着那许多房屋,便是那一大团火把。不要说要不为人所知,上到石台的上面,便是要进那一团火把,也不是易事!
端木红看了半晌,心中不禁长叹一声。
照这样的情形看来,即使是黄心直愿意将火弦弓交出,或是众人硬着心肠,要在黄心直身上,强抢火弦弓的话,也是难以达到目的。
因为,除非是黄心直自己出来,否则,要见他一面,亦无可能!
端木红一路前来,并未曾遇到东方白等三人,此际又不见动静。
她心想三人一见到这等情形,一定不会贸然从事,会退了回来,再从长计议的,自己不妨等三人退回来之际,向他们说明自己的心意,从此分手,因此她也就伫立不动。
怎知等了约莫大半个时辰,眼前却仍然一点异动也没有!
端木红的心中,不禁大是奇怪。
她心想,东方白等三人,离开山谷,在自己之前,绝无至今尚未赶到之理。
但如今那么久,未见他们三人退回来,照眼前的情形来看,他们又不可能已经上得了石台,那么,莫非他们已经失手被擒了?
端木红又耐着性子,等了片刻,仍然一点异动也没有,她身形一晃又向前掠出了里许,已经来到了一盏红灯之下。
她一到了红灯之下,便见前面,在两条人影,向前掠来。
她连忙身形一侧,隐入了草丛之中。
只见那两人!路沿着红灯疾驰,来到了第一盏红灯之下,停了下来。
这时候,那两人离端木红的匿身之处,只不过丈许远近!
端木红定睛看那两人时,只见那两人全是一身劲装,手握单刀的中年汉子,他们两人,在第一盏红灯之下,徘徊了片刻,一个道:“快三更了,我们回去,刚好交班。”
另一个打了一个呵欠,道:“不错,其实,在这条路上巡逻,当真是多此一举,至尊在石台之上,别说是人,连蚊子飞过,也难逃人耳目,何必再在此处,多作巡逻?”
那一个不以为然,道:“话不是那么说,东方白等杂种,每一次前来,都伤不了至尊半分毫毛,都是我们弟兄倒霉,如今,我们一发现他们的行踪,立即示警,至尊就立时可以出现,我们弟兄,也可以少死几个!”
两人讲了几句,转过身去。
端木红心中,迅速地转着念头。她一等两人,转过了身子,立即足尖一点,悄没声地,自草丛之中,掠了出来。
她一掠出来之后,身形一晃,无声无息,已经到了一个人的背后,只不过两尺之处?
她飞燕门的轻功,本来就是武林一绝。
如今,端木红的功力,已经极高,她虽然到了那两人的背后,但是那两人,却仍一无所觉!
端木红屈气静息,跟着那两人,走了两步,才轻轻地提起手来,按在一人的背上!
那人的身子,猛地震了一震。端木红的那一按,恰好按在他的“灵合穴”之上,内力陡发,就在手掌一按上去之际,那人奇经八脉,已都被端木红的掌方震断,立时死于非命!
那时,旁边的那人,仍未发觉,已生出了极大的变故。
他只是觉出,身旁的同伴,震了一震,因为端木红的掌力未散,是以那人,虽已死去,身子却并未倒地,仍被端木红推着,向前走去。
只听得另一人道:“喂,你怎么啦?喝醉酒了吗?走也走不稳!”
端木红粗着喉咙,道:“正是!”
那两个人,也是黑道上颇有名的人物。端木红不出声,那人一时之间,只怕仍难发觉生出了变故,端木红一出声,那人立即听出语音有异,倏地转过头来。
但是端木红却也早有准备,她“正是”两字,才一出口,手掌已经离开了死人的背心,并且已经,蓄定了掌力。
一等那人,回过头来,端木红悄没声地,一掌向那人面上按下!
那一掌,齐齐正正,按在那人的面上,掌力过处,那人并时闭过气去!
端木红五指一紧,向下一滑,抓住了那人的头颈,一脚将倒在地上的死人,进了草丛之中,又将那人,拖到了草丛中。
那人只不过闭气昏了过去,并未身死,端木红一将他拖到了草丛中,那人便醒了过来。
端木红制住了他的后颈,将那人按得跪在地上,那人喘了一口气,道:“何方朋友,速速离去!”
端木红冷笑一声,道:“要离去的,也不会前来了!”
那人苦笑一下,道:“你将我制住,但是却并无好处!”
端木红沈声道:“少废话,我问你,石台上的宫殿,是何人居住?”
那人道:“至尊父子两人。还有便是钓魂叟、金骷髅、黑神君三人,鼎足而居,保护至尊父子两人。”
端木红心中一凛,道:“钓魂叟不是到西域唐古拉山去了吗?”
那人呆了一呆,像是心中奇怪,何以端木红会知道钓魂叟的下落。只听他道:“不错,但是已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了一件稀世异宝,叫着地煞网,尊驾速自离去,还可免杀身之祸!”
端木红呆了半晌,道:“要到那宫殿中去见六指琴魔,如何方能上去?”
那人道:“好,我据实讲了出来,你或则还可以死了这条心。”
端木红掌上,略一用力,那人全身皆颤,汗如雨下。端木红声声地道:“我问什么,你便说什么,多讲废话,只有多吃苦头!”
那人连忙答应,端木红内力回收了,那人才停止勿颤抖。
只听得也喘了几口气,道:“要上那石台,必需至尊亲谕,除了钓魂叟、黑神君和金骷髅三人之外,谁也不能擅自上下。”
端木红道:“我就不信,难道他们不要人服伺的吗?”
那人道:“自然要,但是一概下人,上了石台之后,却再也不准下来。百级之上,巡逻之人,也分等级,石级共是一百五十级,每三十级为一等,共分五等,第五等的人,若是踏上了第三十一级石级,格杀勿论!”
端木红向前望去,石级巍巍,心想六指琴魔这一番设计,只怕当真要令得群雄数年来的心血,付诸流水了!她顿了一顿,又道:“那么,黄公子可时常下石台来走动!”
那人道:“不,自从上月,新宫落成之后,黄公子便没有下来过,听说至尊要授他八龙天音,不许他出宫半步。”
端木红心想,自己虽然已经将至尊宫中的情形,问了个清清楚楚,但是,却一点用处也没有。因为六指琴魔的防范,如此之严,实是难以混入!
她想了一想道:“你助纣为虐,难以留你!”那人忙道:“姑娘饶……”
可是他下面,一个“命”字,尚未出口,端木红手掌,倏起倏落,“拍”地一掌,已经击在他的天灵盖上,那人身子,向旁一侧,立即死去!
那人才一倒地,端木红便听得身旁不远处的草丛之中,有人低声道:“端木姑娘,你好大的胆子啊!”
端木红乍一听得人声起自身侧,不由得吓了老大一跳。
但是她立即认出,那声音是赫青花所发,忙道:“赫前辈,你们来了很久了吗?”
她一面说,一面便向前走去。
只见前面草丛之中,人影连闪,正是东方白等三个人。
东方白等二人,才一现身,谭升便道:“我们快走,这两人死了,他们立即就会发觉,迟了怕又有麻烦?”端木红也知道兹事体大,不敢多留,四人向回路,驰出了三四里,才停了下来。
东方白道:“端木姑娘,你是怎么来的,他们四个人呢?”
端木红道:“他们仍在山谷之中,我是偷溜出来的。”
东方白等三人互望了一眼,他们俱已知道端木红之所以要离开的原因,乃是为了不想触景伤情,因此他们,也不再问下去。
东方白道:“我们一到,便看出了六指琴魔防范之严,实是空前,我们绕着转了一圈,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只得从长计议了。”
赫青花道:“我想,既然那石台,只有那两个不肖的东西,和钓魂叟可以上落,少不得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打打主意。”
东方白等人,自然知道,赫青花口中,那两个“不肖的东西”仍是指黑神君和金骷髅两人而言。谭升道:“有什么主意可打!”
赫青花道:“钓魂叟得了地煞网,他们两人,自然知道,焉有不眼红之理?如果我带上两件宝物去见他们,他们定肯见我!”
谭升忙摇手道:“不可,他们两人,难道还有姐弟之情吗?”
赫青花一瞪眠,道:“当年你与我闹翻之时,又焉有夫妻之情!”
谭升素知赫青花脾气,怪到了极点,要不然,当年也不会为了要硬练魔经,而将丈夫,子女,弃于火礁岛而不顾了!
因此,当下谭升只是淡然一笑,道:“别发火,你倒说说你的计划看。”
赫青花道:“咱们一路回去,一路再说话不迟。”
东方白道:“说得是。”四人一齐就着星月微光,向那个山谷走回去。
端木红好几次想要开口,与他们分手,但是总是只讲了一句,便为三人所阻,她心中暗忖,到了山谷口子上再说吧,此际听听赫青花讲述一下她的计划,也是好的,因此便不再出声。
赫青花一面走,一面道:“那两个不肖的东西,自己没有本领去通过那四十九煞通天道,但是对于宝库中的宝物,却是垂涎已久。如今,钓魂叟已经得了地煞网,他们当然更心动!”
谭升道:“你带了宝物前去见他们,又有何用处呢?”
东方白应声道:“是啊,除非你肯向六指琴魔下跪,称他为武林至尊,则还有诈降一计可行。”
赫青花大声道:“我还未曾说完,你们别吵好不吵?”
东方白道:“好!好!”
赫青花道:“我带上谭翼飞的苍天钺,去见他们两人,说是宝库已开,宝物已尽为他们所得,只有这柄苍天钺,是留给他们两人的,宝物只有一件,势难两人共得,就要他们谁能带我上石台去了一次,便得此宝!”
东方白:“好!但是你一去,却只能将此事对一个说知,若是两人齐说,即使一个有办法将你弄上石台去,另一个也必然破坏的。”
赫青花想了一想,道:“说得是。”
谭升却仍不以为然,道:“你上了石台,又怎样呢?”
赫青花道:“当然是一步一步,慢慢来,都像你这样,想一举成功时,我们趁早回火礁岛去,也别在这儿动脑筋了!”
谭升仰天一笑,道:“好!算你有理,你再向下说罢。”赫青花道:“上了石台之后,便可见机行事,当然我先找黄心直”赫青花才讲到此处,谭升正色道:“你找到了他,可不能硬取!”赫青花一声怪叫,反手一掌,向谭升疾拍出而!
谭升像是早已料到赫青花会有此一着,一闪身形,便自避开。
赫青花怒道:“究竟是你说,还是我说?我找到了黄心直,自然有办法,要你来放什么屁呢?”
谭升笑道:“你不怕东方兄笑话,也得顾及端木姑娘在一旁,说话可得小心些!”
赫青花冷笑一声,道:“就这样,你们说可行得通吗?”
东方白道:“行倒是行得通的,只是可惜了这一柄苍天钺!”
赫青花“哈哈”一笑,道:“你放心,我不离开至尊宫则已,要离开的话,一定会将苍天钺带回来,你们在那个山谷中等我便了。”
谭升道:“就是要去,也到明天,今晚至尊宫中,发现死了两人,你去的话,他们岂不是疑心那两人是你所害吗?”
这一次,赫青花并没有再反驳谭升的话,只是道:“谁说现在就去来?”
一行四人,说话之间,已然将要到那个山谷,忽然之间,四人一齐停住了脚步。
此际,他们四人,离那山谷口子,已经不过一二里远近,放眼望去,已经可以看清山谷口附近的情形,他们四人,都看到山谷口子上,竖着七八老大的火把!
四人心中,齐皆一愣。
因为他们,自从离开了唐古拉山以后,便一直行藏极其隐,唯恐为人所知谭翼飞的那柄苍天钺,以黑市裹了七八十层,成了一个大包裹,才令得精光不致外露,若说那个火把是他们点上的,那是绝无理由之事,但是,已隔得如此之近,却又听不到兵刃之声,确是令人费解!
四人呆了一呆,东方白立即道:“出事了,咱们去看!”
端木红本来,想要立即向三人告别。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却是难以离去,连忙跟在三人后面,向前飞掠而出!
一二里路程,在四人脚下,晃眼即到,东方白首先,冲进了山谷口向山谷一看,不禁一呆。
只见山谷内空荡荡地,一个人也没有!
谭升、赫青花、端木红三人,相继赶到,见这等情形也不禁为之一愣,失声道:“咦,他们四个人,上哪裹去了?”
东方白身形展动,极其迅速地在山谷之中掠了一转。
一转掠过之后,他又立即窜出了山谷,道“他们并不山谷中,我们快分头去找!”
谭升等三人,也知道事出非常,可能四人已经遭到了么意外。
因为此处,既然离至尊宫如此之近,实是么事情,都以发生的!
四人一齐出了山谷之后,各自驰出了十来里,又转了回来。
四人几乎是同时回到了谷口,火把上的火头,窜起老高,四人一看对方的面色,便知道各人和自己一样,一无结果!
谭升不禁奇道:“可怪,我们离开,并没有多久,端木姑娘离得更近,他们怎么会在十里之内,不见了踪迹,莫非……”
东方白忙道:“不会的,他不会到至尊宫去冒险的!”
端木红向山谷外的那些火把一指,道:“看这些火把的形状,一定是至尊宫中的,难道是六指琴魔,到了此处?”
谭升道:“六指琴魔若来,定奏八龙天音,何以我们,未曾听到?”
赫青花道:“麟儿和月华,武功尽皆不弱,再加上玉霞的两相轮,谭翼飞的苍天钺,六指琴魔不来,我就不信至尊宫中,还有什么高手,是他们的敌手。”
端木红道:“或许是钓魂叟?”
端木红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一呆!
钓魂叟!一定是钓魂叟!
当然,以钓魂叟的武功而论,在钓魂丝已失的情形之下,要能胜得过吕麟等四人,也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但是,地煞网却已落到了钓魂叟的手中!
钓魂叟是如何取到地煞网的,他进了宝库之后,为何只取地煞网一件宝物,他们四人,还俱都不甚了解其中经过。
但他们可以肯定的是,地煞网已在钓魂叟的手中,如果他以地煞网来对付四人的话,只怕四人,一个应付不当,便难免遇害!
他们四人,一想及此处,一颗心,不由得尽皆向下一沈。
谭升忙道:“但是,若说已被解送至尊宫,则我们也应孩碰上啊!”
端木红急道:“是啊,他们四个人,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端木红这一句话,甫一出口,突然听得峭壁之上,一声长笑,一个苍老的声音,接口说道:“端木姑娘,你们在找什么人?”
四人一听得突然有人接口,一起抬头,向上面望了上去。
就着火把上的光芒,只见,在离地约有十来丈的一块大石上,立着一个身材瘦长,银髯飘胸的老者,正是钓魂叟!
四人一见钓魂叟突然出现,心更是向下一沈。
东方白一声长啸,双臂一振,整个身子,便待向上跃起!
但是在东方白身旁的谭升,却立即一伸手,抓住了东方白的手臂,低声道:“东方兄,他有地煞网,若是居高临下,兜头将地煞网罩了下来,你却是难以躲得过去!”
东方日心中一想,谭升所言不假,他心中怒火上腾,厉声大喝道:“钓魂叟,他们四人现在何处?”
钓魂叟“哈哈”大笑,道:“他们四个人吗?如今十分舒适。”
谭升沈声道:“钓魂叟,只怕他们四人,虽被你以地煞网罩住,一时之间,你也奈何他们不得,而你如果收了地煞网的话,他们四人,也必可逃脱,此际,你地煞网不在身上,神气什么?”
在谭升讲这番话的时候,他原也不能肯定,地煞网究竟是否在他身上。
他之所以如此说法,乃是想看一看钓魂叟的反应,以便确定地煞网,是否在他身上!
只见钓魂叟面色如常,“哈哈”一笑,道:“七煞神君,如果地煞网不在我的身上,十几丈高下,自然难不倒你们,何不一跃而上,将我擒住,救出四人,岂不快哉!”
谭升听得钓魂叟如此说怯,实是猜不准地煞网是否在他的身上!
只听得赫青花冷冷地道:“就算你有地煞网,便能奈何我们了吗?”
钓魂叟道:“是啊,谭夫人尽管一试!”
赫青花双目神光炯炯,望定了钓魂叟。
她知道,若是双方,都是在地之上,自己这一方面,有四个人之多,即使钓魂叟有地煞网,也是自己这方,占着便宜。
因为东方白、谭升和她自己三人的掌力结合,掌力之强,实是惊天动地,即使地煞网罩了下来,也一定可以将之震飞。
而如果钓魂叟一罩不中的话,三人立即移掌相向,钓魂叟功力再高,也难以接着住三人合力的一掌,非吃大亏不可!
但是此际,钓魂叟却是居高临下,离他们有十来丈的距雏。
十来丈的距离,他们三人,固然可以凌空跃了上去,但是却也不能一口气便向上跃到。
而且,即使一口气能以跃得那么高的话,钓魂叟兜头把池煞网罩了下来,他们也势不能发掌相距!
因为一发掌,强大无比的掌力,向前冲出的话,身形必然受反挫之力而下沈,而他们一沈之间,地煞网便会将他们兜住!
一被地煞网兜住的话,再想要脱身,只怕不会有那么容易了?
但是,如果地煞网根本不在钓魂叟的身上,而是用来困住了吕麟等四人的话,他们自然更可以毫无困难地胜过钓魂叟了!
只不过他们却无法确定这一点!
赫青花向钓魂叟看了一会,回过头来,低声叫道:“端木姑娘!”
端木红连忙走向前去,道:“赫前辈有何吩咐?”
赫青花道:“你设法离开此处,当然来的,不止钓魂叟一人,但你却要冲出去。”
端木红呆了一呆,道:“赫前辈,刚才我确想离去,但如今我却不想独自逃生!”
赫青花忙道:“我不是要你独自逃生,我是叫你去探察一件事!”
端木红忙道:“什么事!”
赫青花将声音压得便低,道:“如今,我们不能贸然发动,便是因为不知道地煞网是否在他的身边,看他的情形像是,在和我们耗时间,好等六指琴魔前来。我给你红、白、绿三支信号箭。你离开此处之后,若是获知地煞网不在钓魂叟的身上,便发绿色信号,若是在他身上,便发红色信号,如果知道六指琴魔向这里来了,便发白色信号!”
端木红一面点头,一面将三支信号箭,接了过来,揣入怀中。
七煞神君谭升也向前面走了过来,低声地说道:“端木姑娘,这事毫无头绪,你却要见机行事才好!”
端木红知道自己要去办的事,实是棘手,难办已极。
但在这种情形下,谭升等人,越是将难办的事托付自己,便越是表示他们,看重自己,她心中十分兴奋,点了点头,身形向旁一闪,闪开了三四丈。
耳际只听得赫青花和钓魂叟两人,仍在不住对骂,她身形再闪,已然闪到了火把光芒,所不能照到的黑暗之中。
她心中不禁暗暗奇怪,因为她身形闪动,已经接连掠出了十来丈。
但是,却并没有人,阻拦她的去路。
端木红身形略凝,心想赫青花要自己打探的三件事,几乎每一件,都是要向至尊宫去,方能够明白究竟,得出结果的。
要知道六指琴魔是否赶来此处,自然要上至尊宫去,方能遇上。
而如果吕麟等四人,已被钓魂叟擒住,当然立即押往至尊宫,那张地煞网,是否还罩在他们的身上,当然也非见到他们四人,难以知道!
她略想了一想,便向着至尊宫,疾驰而出,晃眼之间,便已驰出了里许。
就在此时,她突然觉出,有人跟在她的后面!
其实,端木红并未听到任何声响,她只是突然有了这种感觉而已。
端木红心中,不禁暗吃了一惊。
因为,如果真是有人,跟在她后面的话,那人的轻功,一定极高!
她不动声色,仍然向前疾掠而出足尖连点,一连三个起伏。
在第二个起伏中,她足尖点处,身如离弦之箭,向前激射出丈许,双足尚未着地,身子离地丈许,突然柳腰一摆,身子硬生生地,在半空之中,扭了过来!
她这样做法,是为了使跟在她身后的人,猝然不防,不致逸去。
果然,她身子才一转了过来,只见一条人影,疾如流星,迎面撞了过来!
端木红乃是有备而发,一面转过身子时,一面早已抓住了闪电神梭,一见一条人影,疾撞了过来,玉腕抖动,“当当当”一阵响,闪电神梭的梭尖,稍起一道银虹,已经向那人劈面刺出!
端木红转身发招,几乎是在同时完成的事情,在她想像之中,那跟在自己身后的人,一定难以逃脱自己这一招的!但是,那条人影的身法之巧,当真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端木红一见这等情形,不由得猛地一愣!
同时,她立即收招不发,因为她悟到,天下异人虽多,但轻功好到这一地步的,只怕除了黄心直以外,再无他人!
她一收招之后,连忙问道:“黄公子,可是你吗?”
只见那条人影,斜逸出三四丈后,足尖点处,又已反弹了回来,一来一去,疾逾闪电,已在端木红身前站定,正是黄心直!
只见他满面焦急之状,道:“端木姑娘,我爹快来了,你还不走?”
端木红一愣,忙将闪电神梭收起,取出那枚白色的信号箭,撕破了外皮,向上一抛只听得“嗤”地一声轻,一溜银,直上汉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