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牒软鞭,一齐扬高了七尺,在半空之中,只听得“拍”、“拍”、“拍”地三声,四条软鞭的鞭梢,已然搭在一起!
刹那之间,四条软鞭,看来已然成为两条交叉成为十字的长索,向吕麟的头上,如网罩鱼也似,迅疾无伦,带起一股柔韧已极的劲道,压了下来!
吕麟一见这等情形,心中不禁大是骇然!心想自己自家遭钜变以来,闯荡江湖,天南地北,也不知到了多少地方,会了不少高人,但是像这样诡异绝伦的招式,却是罕见!
那匹条软鞭的下压之势,何等迅疾,实是不容得他多作考虑,反手一挥,已然将紫阳刀掣在手中,荡起了一道紫虹,向上疾迎了上去!
吕麟那向上的一刀,止是一式“饿虎扑半”,势子何等强大。可是他这里出手快,海心因老的变招,更是快绝!
电光石火之间,那缠在一起的四条软鞭,突然又分了开来!而且各自迅即向下一沈,那四条软鞭,竟又同四枝又细又长的铁笔一样,被海心四老,抖得笔也似直,左点吕麟腰际的“带脉穴”,右攻吕麟胁下“气海穴”,前打“璇拢”,后攻“灵台”,竟是一丝不差,同一时间内攻至!
吕麟向上一刀撩空,已然觉出四面俱都响起了劲疾无比的破空之响,百忙之中,匆匆一瞥间,心中更是大惊,心知已然遇到了有生以来,尚未遇到过的强敌,看来此四人的武功,犹在那四个瞎子之上!
百忙之中,吕麟立即撤招回刀,反手一刀,自右向后砍出。将右、后两鞭的攻势封住。
同时,左手抬处,中指连弹两弹,“拍拍”两声,正弹中前、左两条软鞭的鞭梢,将两条软鞭,弹得向上,疾扬了起来!
吕麟虽然在晃眼之间,解了自身之围,可是他想起刚才之险,实是间不容发,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身形展动,向外欺去。
可是他这里身形才动,海心四老,始终不跃起身来,只是在地上滚动身子,仍是将他,围在当中,四条长鞭,重又呼啸攻到!
吕麟心知不将这四人杀败,只怕绝对冲不出也们的包围圈外!
因之,他身子掠出了七八尺后,便凝立不动,紫阳刀幻成一道紫虹,反覆不断,施出“飞虎三式”,将全身尽皆护住!
而海心四老的长鞭,招数也越来越是紧密,黑影纵横交错,宛若是一张严密无比、黑气森森的大网一样,将吕麟完全罩在网中!片刻之间,双方已然各施了近二十招二只见四条长鞭所幻成的大网,渐渐向内收拢。
吕麟也已感到四周围排山倒海也似的压力,越来越强!
也刀法之中,虽然远没有破绽,可是在挥刀之际,却是显得吃力之极,那柄紫阳刀,像是有数百斤一样!吕麟心中,不禁大急,暗忖这下落了单,只怕不但火弦弓要得而复失,自己本身,也难以逃出这些人的包围!
那海心四老,才一上来时,分明曾被自己一式“四象并生”击中,又如何他们能若无其事?
吕麟在心念转动之间,四条长鞭上的压力,又增加了一倍!
吕麟情知这样下去,自己实是有败无胜,不如孤注一掷,来得好些。
也主意打定,一面仍是三招齐发,将自己全身,尽皆护住。
同时,陡地两声巨喝,随着大喝之声,左臂一振,接连两式,“混沌初开”,“鸿蒙未辟”,已同时使出!
那两式,乃是金刚神指之中的十一、十二两式,也是威力最强的两式,吕麟全力以赴,指风交织,向外强撑了开去,陡然之间,将海心四老长鞭交织而成的大网,撑开了数尺!
吕麟一见奏功,紧接着,又是一声长啸,足尖点处,刀在先,人在后,“呼”地一刀,砍在一条长鞭之上,将那条长鞭,砍得向外,疾荡了开去,大网便已然现出了一个缺口!
他人也连忙在那个缺口之中,向外疾射而出,迳向施不羁,疾扑而出!
他去势之疾,实是难以形容,简直连人带刀,都幻成了一道紫虹!
施不羁的武功,本也是极高,但一见吕麟的来势,如此之猛,却也不敢撄其锋芒,立即闪身向外,避了开去!在施不羁的身后,本来还有几个人,一见施不羁避开,也慌不迭后退!
眼看吕麟大展神威,就可以冲出那么多人的包围圈之外了!
可是,就在此际,只见海心四老中的一人,陡然之间,一跃而起!
他一跃而起之后,一条长鞭,已然无声无息,向吕麟的背后,砸了下来!吕麟正在只顾向前冲去,待到觉出背后卷起了一股阴风,已经慢了一步,忙一扭身间,“叭”地一声,被那条长鞭,重重地抽在背之上!
那一鞭的力量,实在是大得出奇,只抽得吕麟,眼前金星直冒,身不由主,“砰”地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吕麟只觉胸口发甜,情知自己,已然受伤,但是他一倒地之后,左手用力在地上一按,一跃而起,已然又向前掠出了两丈许!
这一下,倒也是大出于海心四老,和施不羁等人的意料之外!
因为,吕麟能够未曾立时死在那一鞭之下,已是不容易之事。
而在中鞭之后,立即又能一跃而起,更是令众人大感愕然!
吕麟前面的那些人,本来已然纷纷让开,他勉力一跃出两丈许,已突出了包围圈之外!
但是,也受伤之后,再勉力一跃,胸口甜味陡增,“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同时,他只觉得身子一软,又再吹跌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海心四老等人,一见他再度跌倒在地,纷纷欢呼,一齐赶了上来!
可是,就在此际,只听得斜刺里传来了轰雷也似,一声大喝!
那一声大喝,声响之巨,实是可以当得上“惊天动地”四字!
大喝之声,自在众人耳际,“嗡嗡”不绝,一个身材高大已极的人,己打横疾掠了过来,向吕麟飞扑了过去!
施不羁的心中,不禁既惊且怒,大喝道:“你是……”
可是他只讲出了那个字,那身材高大的人,反手一掌拍出,劲风陡生,狂飘乱卷,将施不羁下面的一个“谁”字,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海心四老一见情形不妙,立即涌身向前,四条长鞭,盘旋飞舞,向那人当背击下!那人连身郡不转,左手一探,已将吕麟抓住,右手向后一挥,衣袖扬起,一股其强无比的劲风过处,只见海心四老,身形摇晃,各自被逼退了三步!
而就在海心四老,向后退出之际,那人提着吕麟,已向前飞驰而去!
那人之来,事先毫无迹象,而暴喝、现身、发掌、扬袖,刹那之间,将施不羁和海心四老,五个高手,一齐逼退,提着吕麟,向前飞驰而出,总共也不过是电光石火间的事!
其人的身手之高,当真是匪夷所思,令得众人,尽皆为之一呆!
只见那人的去势极快,灰袍飘飘,迅即驰出了老远,也就在此际,只听得黄心直发一声喊,一缕轻烟也似,也已然越众追出!
施不羁一见黄心直追了出去,一则怕他有失,二则,火弦弓又是六指琴魔,志在必得之物,一声怪啸,道:“上马!追!”
刹那之间,众人纷纷跃上了马背,蹄声急骤,得得不绝,惊心动魄,一起向前追去!
但是在他们这干人,向前疾追而出之际,不要说那身材高大已极的灰袍人,已经早已望不见,连黄心直也只剩下了一个小黑点,一闪不见!
却说吕麟,在他二次跌倒之后,只道自己这番,一定性命难保!
陡然之间所传来的那一声巨喝,也令得他心神大为震动,他觉出立即被人抓了起来,向前飞驰而去,心知那人能够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带了自己离开,其人的武功之高,确是难以想像!
可是吕麟在一时之间,却又无法知道救了自己的是什么人!
因为那人现身之际,一声巨喝,声若雷鸣,震得人耳际嗡嗡有声,根本不可能辨出那是什么人所发的声音来。而吕麟第二次跌倒,也是面对着地上跌出的,那人提住了他背上的衣服,却又似有意似无意地,将大姆指按在他背后的“灵合穴”上。
吕麟“灵合穴”为也所按,不但无法运气疗伤,连想回过来,看一看那人是谁,都在所不能!吕麟只觉得那人的轻功,可称好到了极点,心中暗忖,难道是飞燕门掌门丘君素吗?
想起了丘君素,吕麟不禁宁愿不要被救!因为丘君素在,端木红一定也在,自己见了端木红,又怎么对付她才好!
可是吕麟却立即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刚才那一声巨喝,无论如何,不可能出自女人之口!正在他思潮起伏间,只觉两耳风声呼呼中,那人舍了正路不走,突然向旁,窜了出去!
吕麟觉出,那人在向旁窜出之间,身形矮了一矮,紧接着,只听得“嗤”“嗤”有声,那人向前面,出了一把小石子!
那人的功力极高,那一把小石子,被俪出了十余丈开外,自余势未绝,向前滚出,带起了一股一股的尘沙,看来就像有人在前飞驰一样!
而那人在向旁窜出之后,立即身形再矮,藏身入草丛之中!
吕麟心知那人这一番做作,只要引开后面追来的人。果然,弹指之间,已然见黄心直向前面,飞掠了过来,毫不犹豫,向前驰去?
吕麟一见黄心直已然被那人骗过,心中也不禁为之骇然!
因为,黄心直的轻功,何等之高!当然,是将自己带走的那人,先走片刻,但是在那近十里的路程之中,黄心直突然追不上他,可知那人的轻功,最少可以和黄心直并驰十里,不会落后!
吕麟吸了一口气,正想出声时,又听得一阵急骤已极的马蹄声,传了过来,二十余匹骏马,正是施不羁等人,旋风也似,掠了过来,眨眼之间,便已然不见了踪影!
那人直到施不羁等人驰过,才又提着吕麟,向前而去,但既然已避开了正路,路旁乃是荆棘丛生的乱石岗子,吕麟只觉出那人,纵跃如飞,不一会,又向前驰出了七八里远近,才停了下来。吕麟忙道:“多谢前辈相救!”
那人却并不出声,转了一转,又向前走去,不一会,来到了一棵大树之下,才将吕麟放了下来。吕麟急于知道其人是谁,一被那人放下,立即一个转身,转了过来,向那人望去。
那人站在他的面前,吕麟躺在地上,仰头望去,更显得他身材高大。
只见他身穿灰袍,面容威严,双目之中,精光四射,令人望而生威,竟然不是别人,正是华山派掌门,烈火祖师!
吕麟一见是他,心中不禁一凛,他暗忖自己早就应该想到是他,否则,除了自己师傅,七煞神君等人之外,谁还有那么高的功力!
本来,吕麟只当自己,已然为人所救,心中大是庆欣,可是,他知道救自己的,乃是烈火祖师时,心中的高兴早已化为乌有!
因为烈火祖师的为人,他早已领教过了,正可谓才脱虎爪,又入狼口!
只见烈火祖师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反手一掌,将大树的一根四握粗细的树枝砍断,断口之处,极是平整,他便在树椿上坐了下来,道:“小娃子,又好久不见了啊!”
吕麟强运真气,勉力坐了起来,道:“多谢你相救之德!”
烈火祖师冷冷地道:“那不算什么,只算因你不多口舌之故。”
吕麟心知他是指自己未曾在东方白等人,讲出他在唐古拉山上的丑事一事而言,便强笑道:“那也是不算得什么!”
烈火祖师一声怪笑,道:“你知我何以如此凑巧,恰在此际赶到?”
吕麟倒想不出他何以会有此一问,摇头道:“我不知道!”
烈火祖师又怪笑数声,道:“实和你说,我找你已有三四天了!哪里是什么凑巧!”
吕麟听了,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强自镇定,道:“你……你找我有何事?”
烈火祖师“哼”地一声,道:“小子倒会装腔作势,火弦弓呢,拿来!”
吕麟呆了一呆,道:“火弦弓不在我的身上,已经被我藏起来了!”烈火祖师大笑起来,道:“小娃子,你想在祖师爷面前弄玄虚吗?可还差着点啦!”他一面说,一面便向吕麟,凌空抓了一抓!
吕麟此际,身受重伤,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在烈火祖师向之凌空一抓之际,他只觉得烈火祖师的掌心,有一股极大的吸力,身不由主,便自向他的掌心,投了过去,被他当胸抓住!
列片火祖师一抓住了吕麟的胸口,左手立即在吕麟怀中一探,那把火弦弓就在吕麟怀中,自然被他取了出来!烈火祖师一取到了火弦弓,便“哼”地一声冷笑,手一松,吕麟又一跤跌在地上!吕麟一见到火弦弓已被他取去,心中不禁大是焦急!他知道烈火祖师此人,野心极大。虽然,他要火弦弓,也是为了对付六指琴魔,但是却和自己等人,目的不同。自己对付六指琴魔,主要乃是为武林除害,但烈火祖师,却是想取而代之!
当下吕麟眼睁睁地望着烈火祖师手中的火弦弓,未经多考虑,脱口便道:“你不将火弦弓还我,我便到处扬你丑事!”
烈火祖师一听,面色陡地一沈,双眼异光四射,直射吕麟。
吕麟只觉得他眼神之中,异采纷纷,心知华山派独门武功“眩神法”的厉害,目光不敢与之接解,只听得烈火祖师,冷笑一声,道:“小娃子,这可是你自己在找死!”
吕麟一听得如此说法,心头不禁大震!
只听得烈火祖师冷笑之声不绝,手掌扬起,比了一比,就待向下拍来!
吕麟心知,他既然起了杀机,自己想要逃脱,实是没有可能之事,索性双眼一闭,准备他一掌击了下来,死个痛快。
然而,就在他双眼,将闭未闭之际,陡然之间,只见大树之上,一人疾跃了下来!那人向下跃来,一点声息也没有。
但是烈火祖师乃是何等样人物,略有动静,便已然觉得!
只见他立即转过身去,从树上跃下的那人,身形陡地一沈,已然落下,快疾无伦,才一落地,左掌向烈火祖师后心拍出,右手已然向烈火祖师,还抓在手中的火弦弓抓去!
变生叵测,吕麟一定神间已然看清,从树上跃下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师傅,玉面神君东方白!而就在吕麟看出是东方白来到之际,“轰”地一响,东方白和烈火祖师两人,已然倏地分了开来!
原来烈火祖师,一个转身,抬头望去,只觉得眼前一花,对方人已落地。
烈火祖师心中陡地一愣,已然知道来人武功,实是非同小鄙!
紧接着,东方白的一掌,已向他后背心击到,烈火祖师立即反手一掌,迎了上去,那“轰”地一声,便是两人强劲无此的掌力相交迸散之声。
烈火祖师虽然应变极快,但是玉面神君东方白的出现,却是突如其来,而且他一出手,便是左右双手,一齐发招!
他故意在左掌之中,蓄满了阳刚之力,掌风呼呼,去势极猛,引得烈火祖师反手一掌,击了过来,去夺弓的右手,力道却是而不露,直到抓住了火弦弓,力道才陡然而发!
因此等到烈火祖师觉出不妙之际,东方白身形后退,已然将火弦弓劈手夺过!
看官,需知烈火祖师武功之高,当世武林之中,实已可以称得上是数一数二,如果是在他有准慵之际,只怕东方白也不能如此容易,便将火弦弓夺过,如今一下得手,全是攻其无备之故!
烈火祖而一觉出才一招间,火弦弓已被对方夺了过去,心中不禁又惊又怒,一声怪啸,旋风也似,转过身来!
他一转过身来,根本就不辨认对方是谁,出手如风,电光石火之间,已然攻出三掌,踢出两脚,五招并发,威势之猛,实是世所罕见!
玉面神君东方白见了,心中也不禁骇然,身形连闪,向外避了开去,哈哈大笑,道:
“老烈火,怎么急得你手脚并用,宛若市井无赖了?”
烈火祖师直到此际,才知道夺了自己火弦弓的,乃是东方白!
并世之中除六指琴魔不算,烈火祖师只是忌惮东方白一人,而此际,他却偏偏又遇上了东方白!当下面色铁青,身形一凝,喝道:“还我弓来!”
东方白笑容满面,向之略一拱手,道:“失敬!失敬!原来这弓是你的吗?”
烈火祖师心知自己追了上去,就算东方白完全不还手,自己也是不易追上,他一听得东方白这一句话,不由得歹念陡生,一个转身,便向躺在地上的吕麟,疾扑而出!
他是想将吕麟抓在手中,则不怕东方白不将火弦弓交了出来!
他那反手一扑,身法何等快疾,但东方白也早已料到他有此一着,他这里身形甫动,东方白如影附形,跟了上来!
烈火祖师一闪之间,已然来到了吕麟身旁,但是不等他伸手去抓吕麟,东方白也已经赶到,手伸处,一掌向烈火祖师后股拍到!
烈火祖师心中一凛,顾不得再去抓吕麟,身形向旁一闪,待要避开时,只听得“格”地一声,东方白手臂,陡地长出了三寸,电光石火之间,“拍”地一下,正打在烈火祖师的屁股之上。
那一掌,简直没有什么力道,只是声音响亮,东方白随即大笑道:“一代掌门之尊,干此无耻之事,该打!该打!”
烈火祖师闪开了丈许之后,才转过身来。他闯荡江湖数十年,不知会过多少高手,六指琴魔未出,天河四老已隐,东方白、谭升不知下落之际,他已然有天下第一高手之誉。
而且,他为人高傲,目空一切,武林中人,见了他莫不是恭恭敬敬,几时曾经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一时之间,几乎气得要昏了过去!
东方白见烈火祖师面色铁青,两眼发直,身子乱颤,心中也知道自己玩笑开得太过,其人虽然不足为训,但总是罕见高手,在对付六指琴魔中,也有一定作用,便即笑道:“老烈火,你怎么便认真了么?”
烈火祖师一声怒吼,双掌一齐向前疾推而出!这两掌,乃是烈火祖师毕生功力所聚,实在是非同小鄙!
东方白连忙后退一步,左袖一拂,先将吕麟,向外推出了丈许。
东方白这一顾及吕麟,便已然为烈火祖师制了先机!
烈火祖师立即向前,踏出了一步,掌力如排山倒海,天崩地裂,向前疾压了过来!
本来,东方白远想避开他那两掌的来势,不和他硬拼掌力。
因为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双方硬对掌力,而又明知功力相若,只是两败俱伤!
但是,东方白因为慢了一步,烈火祖师的掌力,已然如同万马奔腾也似,向前疾涌了过来,东方白再想躲避时,已是不及!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玉面神君东方白只有以极迅速的手法,将火弦弓藏在衣袖之中,双掌一齐翻出,迎了上去!
这两人的掌方同等之强,当烈火祖师两掌,夹着狂涛也似的大力,向东方白拍出之际,已然是飞砂走石,一齐袭出,以致看来,烈火祖师的掌风,竟像是如同实物一样的两股风一样。
而东方白双掌反击而出,威势也是一样!两人的掌风,尚未接触,被他们掌力所荡起的砂石,已经首先凌空相遇!
一时之间,只听得一阵一阵砂石倾轧摩擦之声,如同在硬地之上,下了一阵冰雹一样,密如联珠,不绝于耳!
紧接着,便是闪电也似,“轰”地一声巨响,那是两人的掌力,已然开始接触!
他们两人的掌力一接触,双方面虽想后退,都是不能了!
因为一方面后退,另一力的掌力,一定趁势挟着无可比拟的大力,压了过来,后退的一力,非吃亏不可!因此,他们两人,在掌力一接之后,立即各自向前面跨出了一步!
这一步之出,又是闪电也似的一声巨响,两人身上的衣服,尽皆紧紧地逼在身上,而头发也像是后面有人,在用力拉扯一样,向后飞扬了过去!
这两人全是方今武林第一高手,掌力之强,何下数千百斤,各自跨出一步之后,面色也都转得红润起来,而此际,他们两人四掌,相隔还有五尺左右上而在他们各自内力绵绵不绝之下,那五尺的空位之中,若有一个石头人,只怕也要被挤碎!
玉面神君东方白在逼不得已,出手和烈火祖师硬拼掌力之际,已然知道这一拼,不到两败俱伤,万万无法罢手!
而如果自己的功力,能胜过对方的话,则虽然元气大耗,仍然可以占上风!
因此,他在一步跨出之后,略呆了一呆,又是一步,向前硬逼了出去!
烈火祖师是何等人物,东方白能够想到的,他自然也会想得到,就在东方白一步跨出之际,烈火祖师,也是向前逼来!
他们两人各自向前,又逼出了一步,强劲无比的内劲,四下迸散开来,吕麟虽然身在丈许开外,也觉得气流排荡,劲风四卷,几乎透不过气来,连忙一连几滚,又滚出了丈许!
吕麟才一滚出,便听得惊天动地,一声巨响!
他连滚忙向烈火祖师和东方白看去,只见两人身上,全都白气蒸腾,那是两人内力发挥,已至极点之故,而两人的手掌,也已然掌心相贴!
可是两人手掌相交,却只是电光石火间,一眨眼的事,简直就是一合即分,只见两人各自身形晃动,“腾”、“腾”、“腾”地向后,退出了三步,烈火祖师身子一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玉面神君东方白,在退出三步之后,身子也向后倒去,只不过他在将要跌倒之际,陡地发出了一声长啸,身形重又站直,然后,才缓缓地盘腿坐了下来!
此际,东方白和烈火祖师两人身上的白气,已然消失。
而看他们两人的面色时,烈火祖师,面如纸金一片惨黄,东方白看来,更是面如敷粉,一点血色也没有!吕麟在一旁见了这等情形,心中也不禁为之“怦怦”乱跳,大是骇然!
因为,他一眼便已看出,这两大高手,在烦全力一拼之后,谁也未曾占到谁的便宜,但是却各自元气大伤,只怕十天八天之内,难以复原?
约莫过了半但来时辰,东方白才睁开眼来,道:“老烈火,好掌力哇!”
烈火祖师“哼”地一声,也睁开眼来,道:“你也好掌力啊!”
他们两人,刚才各倾全力相拼,烈火祖师更是恨不得将对方在自己双掌之下,压个骨折筋裂,但是此际,他们两人互誉对方好掌力,却是一点也不做作。
因为他们两人,全都是罕遇敌手,直到今日,方始遇到一个能和自己对拼上一掌的好对手,各自在气愤之余,对于对方的武功,又确是十分欣赏!
两人各自讲了句之后,东方白又道:“老烈火,你这两掌,要害得我至少七日之内,难以复原啊!”
烈火祖师苦笑一下,道:“彼此,彼此!”
东方白转过头来:“麟儿,你伤势如何,能走动吗?”
吕麟摇头苦笑,道:“不能!”
东方白道:“好,你走向前来,我们三人,都不能大动,来坐在一起,若有什么猛兽来袭,也容易应付得多!”
吕麟向烈火祖师望了一眼,说道:“他……”
吕麟话还未曾讲完,东方白已然道:“我倒忘了对你说了,老烈火即使曾经做过什么对不住你之事,你也切不可和任何人提起!”
东方白此言一出,吕麟和烈火祖师两人,皆是为之一愣。
吕麟忙道:“师傅,那又是为了什么?”
东方白“哈哈”一笑,道:“不为什么,老烈火刚才这两掌,足慰我生平从未遇敌手之憾,是以也不想他遗臭江湖!”
这几句话,当真是豪气干云,吕麟忙道:“弟子遵命!”
烈火祖师心中,也暗感东方白为人豪迈,但是他口中却不愿承认,只是冷笑数声。可是他一面冷笑,一面却也挪动身子,三个人背靠背地,就在那棵大树之旁,盘腿而坐!
烈火祖师口虽不言,但却和东方白、吕麟两人,坐在一起,当然是他也知道,此际三人之力,合在一起,只怕也不足以拒兽,若是一人,只怕更加危险!
他们三人,背靠背地坐定之后,便不再说话,只是运气打坐,约莫过了一个来时辰,陡然之间听得阵阵急骤的马蹄声,自远而近,传了过来!
三人心中,不由得猛地吃了一惊。
他们虽然运气打坐,已历一个多时辰,不像刚才那样,连站也站不稳。但是如果来了强敌的话,却也难以应付!
只听得那一阵马蹄声,迅即由远而近,听声音,乃是从官道上传来的,没有多久,便已然停了下来。过了片刻,只听得有人叫道:“那面有人!”接着,马蹄声又响了起来!
玉面神君东方白心知自己的行踪,已然被人发现,忙道:“老烈火,你有善法吗?”
烈火祖师道:“我眩神法尚堪一用!”
东方白道:“好,除非来者是六指琴魔,否则不论是谁,只要我们装着若无其事,凭我们两人的名头,只怕也无人敢以出手!”
烈火祖师一笑,道:“东方白,想不到我们两人,还来摆空城计!”
东方白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我们快去倚树而坐!”
三人一起站了起来,向大树靠近,又背靠着树身,坐了下来,那棵大树,足有三人合抱粗细,他们背靠树身而坐,便只消留意面前的人,而无需提防,会有人自背后偷袭?
他们才一坐下不久,马蹄声已然越来越近,便听得“飕飕”连声,有五人从马背之上,跃了下来,吕麟心头“咚咚”乱响,抬头看去,只见那已在自己面前,两丈开外处站定的五人,就是施不羁和海心四老!他连忙低声道:“那个中年汉子,乃是荆州金翔大鹏施天乐之弟,四个老者乃是海心派的?”
东方白道:“原来是施天乐的兄弟,那又好办多了,我们且莫睬他!”烈火祖师一见六指琴魔不在,便也缓缓转身,脱去了穿在外面的灰袍,露出了里面的大红袍来!他那件大红袍上,以鲜红的绿线,诱出一朵一朵飞腾的烈,触目之极!
施不羁和海心四老,才一下马,正待要向前面,扑了过来!
可是他们才跨出了一步,烈火祖师便已然脱去了身上的灰袍,那件大红列加火袍,一映入施不羁的眼睑,施不羁的面色便陡地一惊,伸手一摆,连海心四老的脚步,都被他止住!
只见他两眼定在烈火祖师身上,好一会,才一拱手,道:“这位敢情是名扬四海,威震华山的烈火祖师吗?”
烈火祖师“嘿嘿”冷笑两声,目光一转,异采四射,已然向施不羁望来!
他在这一望之间,已然施出了华山触门“眩神法”功夫!
施不羁和海心四老,只觉得他眼中异光流转,目为之眩,不由自主,使神摇魂飞,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又后退了几步。
烈火祖师的“眩神法”,本来,对方的目光一被吸住,便难以摆脱。但是他此际元气大伤,眩神法的威力,自然也大不如前,海心四老等五人退出之后,镇定心神,便觉好了许多?
其贾,以此际的情形而论,只要施不羁一人出手,东方白等三人,便是难以应付,更何况还有海心四老这样的一流高手在!
但是华山烈火祖师的名头,却是非同小鄙,虽然华山派在六指琴魔追踪扫荡之下,死的死降的降,但是却无损于烈火祖师的威名,此际六指琴魔不在,施不羁怎敢妄动?
只听得烈火祖师冷笑一声,便道:“小丑原来也知祖师爷的名头!”
施不羁一听自己猜度,已被证实,心中又是一惊,又退出了一步。
烈火祖师见他们一退再退,心中不禁一喜,心想再抬出玉面神君东方白的名头来,只怕就此便能够将他们五人吓退?
因此他立即道:“么魔小丑,居然也有此福,今日不但得会祖师爷,而且,还有缘能见到另一高人!”
施不羁虽然被烈火祖师“小丑”长,“小丑”短地叫着,但是他却不敢发作,一听得烈火祖师的话,心中反倒一凛,道:“祖师所说另一高人,不知是指何人而言!”
烈火祖师“哈哈”一笑,向东方白一指,道:“这位乃是玉面神君东方白,你如何竟然不识?”
施不羁一听此言,不由得面如死灰,“啊呀”一声叫了出来,慌不迭又后退丈许,心中暗叫该死,烈火祖师身旁,那个面如冠玉,唇若点珠,看来像是一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本来就是有点面熟,可又哪里想到他是东方白!
施不羁脑中,立即现出二十五年之前,东方白在荆州,单掌劈死鄂北六凶,独力挑散鄂南三帮,三帮帮主,尽皆毙于他掌下的往事来。也是这一战,才免得也哥哥施天乐死在这些人之手,反而奠定了湖北第一好汉的地位!
东方白冷冷一笑,道:“多年不见了哇,令兄可还好吗?”
施不羁的身上,早已出了一身冷汗,额上也是汗珠点点,连声道:“好!好!多托东方大侠的福!”东方白冷笑一声,道:“不敢当得很,如今你们兄弟,羽翼已成,就想要来与我为难了吗?”
施不羁满面惶恐,道:“不敢!小鄙不敢!”
东方白冷冷地道:“你不敢吗?那又为何率人将小徒打成重伤?”
施不羁的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频频抹汗,道:“小鄙该死,小鄙该死,实是上命差遗,东方大侠千祈恕宥则个!”
玉面神君东方白笑道:“火弦弓在我处,你还要不要?”
施不羁忙道:“小鄙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要!”
东方白道:“算你识趣,还不走开,在这里碍眼作甚?”
施不羁一听,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忙道:“是!是!”一个转身就走,海心四老齐声道:“施殿主,那两个人是什么人?”
施不羁忙道:“快走,别问!”
海心派的人物,绝少在江湖上行走,海心四老,也不知道玉面神君东方白和烈火祖师的名头,如果只是他们四人前来,早已出手了,但是他们四人素知施不羁在至尊宫中,位居左殿主殿,地位极高,如今竟也吓成这般模样,可知对方一定是些棘手人物,所以一时之间,也不敢出手。当下他们听得施不羁如此说法,心中未免有点不服,道:“施主殿,这两人武功当真如此厉害吗?至尊吩咐,莫非罢了不成?”
施不羁此际,背对烈火祖师和东方白两人,当真是如同有芒刺在背,恨不得立时驰出七八里去才好,一听得四人还在罗嗦不已,心中不禁怒叱道:“若不是东方先生,与家兄有点交情,我们五人,此际早已尸横就地!还不快走?”
海心四老全在左殿之中,各任高职,但是却恰好归殿主施不羁所辖,听得施不羁发怒,四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当下五人,翻身上了马背,一齐向前面疾驰而出,片刻之间,便自不见。
吕麟看见这幕活剧,心中不禁大是高兴,笑道:“师傅,凭你们两人的名字,便能将他们吓走,当真有趣之极!”
玉面神君东方白和烈火祖师两人,面上却并无笑容!吕麟不禁讶然,道:“师博,还有什么不对吗?”
东方白并不出声,而烈火祖师则应声道:“只怕他们,会去而复转!”
吕麟听了一愣,道:“他们听得两位之名,狼狈而走,岂会再来?”
烈火祖师“哼”地一声,道:“小娃子可知道什么,还不闭嘴!”
吕麟心中,也不免有气,忙又向东方白道:“师傅,他们当真还会再来吗?”
东方白想了一想,道:“难说得很!”
吕麟忙道:“那我们何不快些离去!”
东方白道:“如今我们要走也走不远,反倒更露出了破绽,不如在此,尽鄙能先恢复一二分功力,再作道理!”
吕叫心中暗惊,忍不住道:“都是烈火祖师不好,如果你不向我师傅发招,怎会两败俱伤!”
烈火祖师面色一沈,道:“放肆……”
东方白也忙道:“麟儿不可乱说,原是为师傅做得太过了些,难怪老烈火会发火的!”
三人便不再说话,又各自闭目运气,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果然,又听得隐隐有马蹄之声,自远而近,极快地传了过来!
三人心中,骤然一惊,东方白忙道:“老烈火,刚才你何以如此肯定他们会去而复转!”
烈火祖师道:“他们一行,决非只此五人,倘若会合必然谈及此事,其中不乏机智之人,是以我料到必会转来再一看究竟。”
东方白“哼”地一声,道:“我料定是他们,即使转来,见我们一步未离,只怕也是不敢贸然出手?”
烈火祖师哈哈一笑,道:“那就要看明都老人在天之灵,是否保佑你了!”
东方白正色道:“老烈火,如今不是说笑的时侯,咱们仍照原来的办法应付!”
烈火祖师点头不语,就在他们两人讲话之漂,马啼声已然越来越近,不一会,二十余匹骏马,已然在离他们三人五六丈处,停了下来。在十来丈开外,还有一人,乃是施不羁。
原来,六指琴魔在莲花峰上,发现被吕麟和谭月华两人走脱,黄心直又已不见之后,心中盛怒,无可此拟,他立即回到了至尊宫,将至尊宫所有高手之中,挑出了一百人来,二十五人一路,分四路追了下去,务求找到黄心直,和追回火弦弓。
每二十五人之中,又拣出两个轻功特别好的人,沿途来回到至尊宫通报消息,向西而来的那队,正是由左殿殿主施不羁率领,全是左殿高手。
六指琴魔在至尊宫中,自居中宫,又分为前、后、左、右四殿。中宫之下,有四大座主之设,地位与殿主相等。
六指琴魔为了一定要追回火弦弓,这次,将四大座主,也派了出来。
四大座主,本是按东、南、西、北之位而设,东座座主,便是泰山黑神君,被派向东,和右殿殿主,一起前去追踪。而西座座主,却是武林中出了名的多智多计之人,南天一雕宫无风!宫无风和施不羁一齐,向西追来。果然给他们发现了吕麟的踪迹。
但是,在海心四老将吕麟打成重伤之后,却又被人救走!
他们一伙人,不断向前追去,追出了老远,不但没有发现吕麟,连黄心直也已然不知去向,宫无风心知有异,和施不羁一商量,才有施不羁带领海心四老,再回来一事。
等到施不羁被东方白和烈火祖师两人的名头吓走,一口气向前疾驰而出,追上宫无风等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那宫无风已年过六旬,从外貌来看,满面红光,貌相庄严,恰似一个极有身分,生性豪侠的武林前辈人物,但实则上,此人却是无恶不作,下手之前,老谋深算,一点不留痕迹,智谋之多,无出其右,是一个极其奸诈的人物!
施不羁一和宫无风会面,宫无风已看出他情形有异,迎了上来,问道:“施殿主,可曾发现敌人的去踪吗?”
施不羁此时,虽然已经远远地离开了东方白和烈火祖师两人,可是他心中,实是犹有余悸,叹了一口气道:“别说了!”
宫无风奇道:“事情究竟如何,尚请施殿主明言!”
在至尊宫中,座主与殿主之职,虽说平等,但是相互之间,却暗斗得十分厉害。施不羁本来,不想据实说出,但是又怕宫无风在回至尊宫之后,向六指琴魔告上自己一状!
因此他只得道:“吕小子倒是在,但是却另有两人在他身旁!”
宫无风冷笑一声,道:“那两人定然是三头六臂的了,不然施殿主何以空手而回!”
施不羁一听此言,面上不禁勃然变色,“哼”地一声,道:“宫座主,那两人倒也不是三头六臂,一个乃是华山烈火祖师,另一人乃是峨嵋俗门,玉面神君东方白!”
宫无风刚才在嘲笑施不羁之际,神态倨傲到了极点!
可是,他一听得施不羁讲出了那两个人的名字来,面上不禁勃然变色!
非但他面上变色,其余十来人,也是不由自主,“啊”地一声,有人叫道:“施主殿,宫座主,咱们快去告诉至尊!”
宫无风想了一想,突然一扬手,道:“各位且莫惊慌!”
他这里一开口,各人果然都静了下来。
宫无风道:“施主殿,你们可曾与他们动手来着?”施不羁冷冷地道:“若是动手,焉能全身而回!”
宫无风眉头一妓,道:“这就奇了,施主殿将经过情形,与在下一说!”
施不羁便将和烈火祖师、东方白两人见面的情形,说了一遍。
宫无风眼珠转动,道:“奇啊!拜本座所知,烈火祖师和玉面神君两人,颇有过节,积不相容,兼且两人,俱皆性子甚急,如何会不出手,便由得你们五人,安然回来!”
施不羁心中有气,道:“然则依你之见,我们该当横就地吗?”
宫无风阴恻恻一笑,道:“施主殿莫怪本座多事,大家全是为至尊效劳!”
宫无风一抬出武林至尊六指琴魔来,施不羁也不敢说什么,道:“然则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宫无风道:“依我之见,咱们大家,再回去看上一看!”
宫无风此言一出,随行众人,不禁尽皆为之骇然!宫无风连忙厉声道:“至尊曾经吩咐过,追回火弦弓,各有重赏,为何怕死?”
众人被他一喝,虽然不敢再吵,可是你望我,我望你,心中却早已打定了主意,一等宫无风要逼他们去,便自一哄而散!
反正前去和烈火祖师、东方白两人动手,也是必死无疑,不如先逃了开去再说!
只听得宫无风道:“适才施主殿和海心四老,能无恙而回,其中必有缘故,我们不妨前去,若是他们已然离去,更有蹊跷,我们立即衔尾而追。”
施不羁道:“若是他们,仍然在那棵大树之下,未曾离去呢?”
宫无风冷笑一声,道:“有怕死的,尽管远远站着,由本座前去应付!”
众人一听得宫无风如此说法,才放下心来,心忖谁不怕死?若是不怕死,又何必投在至尊宫中,受人颐指气使?如今宫无风既然出头,一切由他,见势不妙,立即逃走,总还来得及的!
因此宫无风话一讲完,众人便一齐答应,折了回来,向前驰出!
不一会,一行二十余众,已然来到了那棵大树附近,老远便望见三人,仍然坐在树下,施不羁最早,停了下来。
宫无风见到了烈火祖师和东方白两人,心中也不禁骇然。
因此,相隔六丈远近处,他便也勒住了马,他一停下,其余众人,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此际,东方白和烈火祖师、吕麟三人,一见对方大队人马涌到,心中都不禁大惊,心知这一番,只怕难以瞒得过去。
但是他们三人,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东方白和烈火祖师两人,更是冷冷地望定了众人,宫无风心中打着鼓,硬着头皮,翻身下马,遥遥向烈火祖师、东方白两人,看了一遍。
东方白和烈火祖师两人,却是不敢开口。
他们两人,均知道宫无风智机过人,相隔那么远,自己非要提气发话不可,而如果提气发话,只要一开口,立即可以被他听出,自己两人,元气不足!
因此,东方白连忙轻轻碰了碰吕麟,低声道:“麟儿,你来问他们,为何前来!”
吕麟点了点头,大声道:“你们这班贼子,莫非是来送死吗?”
宫无风忙道:“不敢,闻得玉面神君和烈火祖师两位在此,老夫特来请安!”
他运足了气,将话音传送了过去,原是要想引东方白和烈火祖师两人开口。
他也想到,如果两人是有什么原因不能出手的话,只要他们一开口,自己便可以断定了!东方白和烈火祖师两人,也知道他的用意,心中暗骂好刁滑的老贼,东方白心念一转,突然一伸手,自袖中取出了火弦弓来,放在身前五尺处,又以目向吕麟示意。
吕麟立即会意,“哈哈”一笑,道:“老贼莫要口是心非,你们冒死前来,无非是为了火弦弓,而今火弦弓就在地上,有胆的只管来取便了!”
宫无风见东方白和烈火祖师两人,只是不开口,心中更是暗暗起疑,可是无论他怎样起疑,要叫他前去夺弓,他却是不敢!
他心念电转,朗声道:“吕小侠之言不错,咱们确是为火弦弓而来!”
吕麟勉力一提气“哈哈”一笑,道:“然则为何不取?”
他这提气一笑,宫无风心中,又是一动,暗忖这小子伤势未愈,难道以烈火祖师和东方白两人之能,已有五个时辰,尚不能令他的伤势,有若何起色吗?
他一想及此,胆子便壮了一壮,向前跨出了两步,吕麟一见他跨向前来,心中大惊,连忙镇定心神,急向东方白道:“师傅,有人来送死了!”
吕麟此言一出,又将官无风镇住。
东方白眼仍望着宫无风,却低声道:“麟儿,你大声说我们两人,绝不动手,叫他们前来取弓,老烈火可以眩神法对付他们!”
东方白讲话的声音极低,只有他身旁的吕麟和烈火祖师两人,可以听到,宫无风虽然竭力想听,却是一个字也厅不到。
在他看来,东方白嘴唇乱动,倒像是在以“传音入密”上乘内功和烈火祖师交谈一样,因此更加不敢妄动半步!
吕麟一听,忙道:“你们这班贼子听了,火弦弓就在我们面前,你们之中,有谁够胆来取弓的,我师傅和烈火祖师,绝不出手,连身子也不动,有胆的只管来取吧!”
吕麟此言一出,人丛之中,立时引起了一阵骚动,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他们心中暗忖,烈火祖师和玉面神君两人的武功再高,若是一动不动,只怕也难以制人死命,他们两人,全是武林大宗师,自然不能说了话不算数,而若能取到火弦弓,六指琴魔早有明喻,立时可得重赏,一时之间,已有几个人怦然心动!
宫无风自己也想出手,但是他的为人,何等老奸巨猾,自己当然不会去冒此奇险,沈声道:“哪位兄弟,去领此奇功?”
他话一出口,便有一人应声道:“我去!”那人向前,跨出了几步,却又站立不动。
只见那人,乃是一个三十上下的瘦汉子,他才一跨出之际,一鼓作气,可是离得烈火祖师和东方白两人近了,想起两人的武功之高,已然禁不住全身,发起抖来!
宫无风忙道:“兄弟为何踟蹰不前,想出尔反尔吗?”
吕麟也叫道:“喂,你这人想充英雄,就快来啊!”
那人无法可施,只得仍然向前走去,每跨出一步,心头皆震上一震,等到离火弦弓还有四五步时,竟至于双齿相叩,“得得”有声,双股发软,再也难向前走出,站了好一会,才又慢幔跨出!
此际,远在五六丈开外的众人,心中也是紧张到了极点,屏气静息,以观动静!
东方白等三人,自然一样十分紧张,烈火祖师早已准备妥当,目中异采流转,可是那人一直来到了火弦弓旁,却仍然低着头,不敢向两人望一眼!
这一来,东方白和烈火祖师两人,不由得大为着急,因为“眩神法”必需要令对方和施法人的目光相触,方能有用。
如今,那人胆子小得连头也抬不起来,自己又不能出手打,岂不是火弦弓立即要被他取去,自己的原形也自毕露?
眼看那人,身子虽然发抖,但是却终于又向前跨出了一步!
这一步跨出,他已然站在火弦弓的前面,只要一俯身,便可以取弓在手了!但是他却仍然低着头,不敢望两人一眼!东方白心中大急,只见那人手儿发颤,已然慢慢俯下身去!
东方白一声咳嗽道:“你……”
他本来是想叫那人抬起头来,以便烈火祖师可以用“眩神法”将那人惊走。
怎知这里才一咳嗽,才说出了一个字,那人陡地一声怪叫,道:“东方大侠饶命!”一个转身,便向外疾奔而出!
奔出了三步,便自“叭”地一声,跌倒在地,只见他裤裆透湿,口角流出绿水,双眼上翻,竟然已被吓破尿泡,连胆都被吓破,只挣扎了一下,便自一命呜呼了!
这一下变化,倒是大大地出于东方白和烈火祖师两人的意料之外。
两人忍住了笑,互望了一眼,吕麟却是哈哈大笑,道:“世上竟有这等脓包之人,今日倒开了眼界,还有谁来?”
那被东方白轻轻一下咳嗽吓死的人,在武林中也小有名头,一身小巧功夫,也颇到家,但一则他胆小,二则,东方白的威名,实在太盛,在此一咳嗽之际,那人还只当东方白要出手,立时魂飞魄散,胆汁破裂,当堂死去!
那人一死,众人不由自主,向后退去,连宫无风都无例外!
众人退出之后,都你望我,我望你,面上神色,极是尴尬。
过了好一会,仍然没有人敢走上前来取那只火弦弓!
吕麟心中不由得大喜,道:“没有人再来了吗?烈火祖师与家师皆有好生之德,你们还不远远地替我滚了开去?”
吕麟话一出口,果然有几个人,已然向后,又退了开去。但是那些人,却并没有退出了多远,只是和施不羁站在一起。宫无风吸了一口气,心中也不禁大是犹豫。他暗忖刚才那人之死,分明是被东方白轻轻一开口,便自生生吓死的。当然,以东方白的威名而论,能吓死一个人,也不算是什么出奇之事。
如今,看东方白和烈火祖师两人的情形,实是难测深浅!
但如果自己就此带着众人离去的话,只怕不但要被六指琴魔责怪,座主之位,立刻剥夺,而且事情传了开去,如何见人?
宫无风虽然如此想法,但是他为人何等老奸巨猾,自己却是绝不敢前去一试。他想了半晌,强打精神,“哈哈”一笑,道:“东方白大侠果伏威名盖世,居然绝对不消出手,便自吓死了一人!”
吕麟应声道:“我师傅早已说过,他老人绝不出手,火弦弓就在面前,任取无妨!”
宫无风也立即道:“自然我们深信东方大侠和烈火祖师两位,绝不会动手,两位不过想试试我们众人之中,是否有够胆之人而已,是也不是!”
宫无风果然是老巨猾。他明知此际,自己不想出手,如果命令手下的人,前去取火弦弓的话,也没有人敢以服从。
因此,他故意轻描淡写,肯定了烈火祖师和东方白两人,不会出手。
他这样一说,无疑是在告诉众人,火弦弓实是垂手可得,刚才死的那人,只不过是自己胆小,实在小得太以过分而已!
果然,宫无风此言一出,人丛之中,气氛又自不同,三三两两,窃窃私议。
因为谁都知道,如果能将火弦弓取到手的话,这一场功劳,实是非同小鄙。
可是所有人,连施不羁在内,却是不知道宫无风心中,满肚密圈,另有谋!
过了一会,只听得一个大汉,大声道:“待我来试试!”
众人一齐循声看去。
只见那大汉高可七尺,神威凌凌,一蓬虬髯,根根倒竖!
那大汉身上的衣服,只穿了一只衣袖,左臂袒露在外,臂上肌肉盘起,一望而知是一个天生神力,专修外功的人物!
那大汉话一讲完,立即便向前跨出了两步。
东方白眼看来人人心涣散,将要一哄而走之际,却又被宫无风一句话,又将人心稳住,又有人出来要取火弦弓,心中不禁焦急,转过头向烈火祖师望去,却见烈火祖师面带微笑,向自己点点头。
东方白心中,不禁一愣,暗忖烈火祖师,何以如此镇定?
继而一想,他心中便明白,不由得也大是高兴!
原来,东方白已然看出,烈火祖师之所以高兴,乃是那即将前来取火弦弓的大汉,是一个专修外功的人物!并知烈火祖师此际,元气大伤!虽然勉强尚可使用“眩神法”,但是威力却是大打折扣。加果来者是一个内功高深的人物,可能便不为“眩神法”所惑!
而如果是一个专修外功的人,则“眩神法”便可以得其所哉了!
正在东方白和烈火祖师,一个互望之间,那大汉已然大踏步地向前走来。
那大汉和刚才一人,完全不同,他一面走,一面睁着铜铃也似的眼睛,望着烈火祖师和东方白两人,来到了近前,心中也不免有点发毛,自己大声叫道:“俺可不怕你们!”
烈火祖师面带微笑,沈声道:“谁叫你怕我们来着?”
烈火祖师的语音,极为低沈,远一些的人,根本听不到。
那大汉已到来了火弦弓的旁边,一听得烈火祖师如此说法,便转过头,向他望了过来,这一望,四目交投,立即给烈火祖师可趁之机!
只见他眼中,异采顿现,那大汉不由得一呆!
如果在此际,那大汉顿时镇定心神,立即拾起了火弦弓便走的话,则烈火祖师和东方白两人,仍然是无法可施!
可是,那大汉却是一个头脑极其简单的人,他一见烈火祖师限中,异采纷呈,便不禁一呆,暗忖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一面想,一面便向烈火祖师处望了一眼。
这一望间,便着了烈火祖师的道儿!
烈火祖师的“眩神法”,只要多望上几眼,便为他目光吸引。
而一为他目光吸引之后,便自呆如木鸡,行动听人指挥!
这本是华山派创派祖师,昔年遨游四海,在极西之地,学得来的一种神妙已极的武功,除了华山派历代掌门人之外,绝不他传的不传功!
这时侯,至尊宫中的那些人,心情也是十分紧张,而宫无风,则正是全神贯注,他在远处,见到烈火祖师嘴唇,像是动了几下,但是却不知他讲的是什么话,心中更是焦急。
众人只见那大汉,已然来到了火弦弓的面前,但是却不俯身取弓,只是呆呆地站着,心中不禁大异,暗忖这是什么道理?
就在此际,烈火祖师看出自己的“眩神法”已然奏效,心中一喜,低声道:“吕麟,你先问他叫什么名字,又令他大骂六指琴魔,再叫他自已将自己打死,这一来,便可将众人吓走了!”
吕麟也从未见过“眩神法”的奇妙,听了烈火祖师的话,心中还不十分相信。
东方白道:“麟儿,你只管照着烈火祖师的吩咐去做!”
吕麟便叱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大汉声大如雷,道:“俺山东历城,黄霸便是!”
他在讲话之际,双眼发直,身子仍是一动不动,但是却声音响亮,人人可闻,宫无风等人,更感到莫名其妙!
只听得吕麟又道:“六指琴魔乃是天下大混蛋,你为何甘心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