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莎薇塔在石屋的小房间里,躺在火炉旁的卧椅上,法医坐在一旁。鬼贯警部和沙亚宾相继进人,她勉强的挤出笑容,想坐起身子。
“不行、不行!这样躺着就好!”法医压住她的肩膀,仰起头看着鬼贯警部。
“已经注射了镇静剂,应该经得起侦讯。不过,要小心谨慎的进行。什么时候会歇斯底里不知道,现在是处于非常敏感的状态。”
鬼贯警部在伊莉莎薇塔身边坐下,沙亚宾靠近火炉站着。
“吓坏了吧!”鬼贯警部握着她雪白的手轻抚着,用安慰的口气说。
“不过,现在一切都没事了,你知道的。”
伊莉莎薇塔想起自己先前的样子,浮起羞涩的微笑。
“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震惊呢?看你在出租车内一副失神的样子,我一直在担心,事情是否危及到你的安全;幸好现在没事了。”
“但是,小姐,基于职务,我们有一些问题非问不可,希望你能耐心配合。”
沙亚宾低沉的声音,适时而不可思议的,有效缓和了年轻女孩的情绪。况且,伊莉莎薇塔也见过这位老警官,所以用镇定的眼神仰望着他。
“啊,请问吧!”
“我们最想知道的是你发现尸体的经过。”
“是的。今晚我十点半左右到这里来。有些事情要和阿布拉莫维奇商量,约好在这儿见面。由于事先已经将钥匙给他,见到榆木庄的门开着,以为他先到,就直接进人房间。”
“等等……榆木庄是个充满古怪传闻的场所,为什么会选在这个地方?”
伊莉莎薇塔微微笑起来。
“我知道传闻是假的。那对发狂的夫妇是我的表哥和他的妻子。从前我常到这里玩,现在这栋房子由我父亲管理,所以我才有钥匙。”
“啊啊?”
“这个城市里,要找个密谈的地方,除了自己的家以外,就数那里最让我安心。”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然后呢?”
“一推开房间门,就被吓呆了。我发现一个人躺在地上,似乎已经停止呼吸。脸孔涂满白漆,也不知是阿布拉莫维奇或谁?我害怕得不顾一切往外跑,找到公共电话请龟贯先生赶快来。”
“这种单纯的问题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通知警察呢?”
“因为,我和阿布拉莫维奇夜半密会的事如果被别人知道,真不知大家会怎么想?而且,究竟人还活着?或已经死了?我也没有用手去触摸确认过。再说,沙亚宾先生,如果已经死了,最可疑的人一定是我吧?因此,先要求龟贯先生来一趟。”
“原来如此。还有一件事,你和阿布拉莫维奇会面,到底要商量什么?这个人风评一向不好,你应该知道吧?”
伊莉莎薇塔默默的点头:“可怜的罗莎,她的事让我们大家都耿耿于怀呢!”
鬼贯警部不明白可怜的罗莎是谁,看见沙亚宾点头,想等会儿再问他吧!
“你发现尸体的时候是否有第三者,也就是犯人还潜藏在房间内的感觉?或听到有人逃出去发出声响?”
“没有,什么也……”伊莉莎薇塔现出害怕的脸色,身体也颤抖起来。法医连忙使个眼色。
“你回答得很好。再一个问题就结束了。你们两个人约在这里见面的事,另外还有谁知道吗?”
“呀,我曾经要求阿布拉莫维奇口风要紧。”
一直沉默的鬼贯警部以温和的口气,代替沙亚宾问着:“小姐,这是基本上都要侦讯的问题。你可以告诉我,从家里到榆木庄这段时间的行踪吗?绝对不是怀疑你,这种场合,我们非得对所有的人问同样的问题不可。”
“啊……好的。”伊莉莎薇塔出乎意料顺从的回答。柔韧的手指在胸前交叉。
“吃完晚饭,我到哈铁俱乐部听交响乐。想起和阿布拉莫维奇的密会,原本不该去听音乐。不过早就和其他朋友约好,不想爽约。而且,安东·鲁宾斯坦的‘大洋交响曲’首次在满州演出,我期待已久。没有办法,只听了林姆斯基·高沙可夫的‘辛巴达的航海’,这也是非常难得的。不过第二乐章以后,我就离开会场了。”
“几点的时候?”
“十点十二分左右。然后自己开车到这里。”
“到达时间是几点?”
“详细的时间记不得,只知道快要十点半的时候到达吧!”
从哈铁俱乐部经丘岭到这里,几乎是一直线的道路,时间上倒没有什么疑问。
“后来就打电话给我?”
“是的。”
镇静剂的效果让伊莉莎薇塔不自觉地打起呵欠。两人讯问终结,沙亚宾开车往马家沟方向,送伊莉莎薇塔回家。米拉斯拉夫斯基家在机场附近,从丘岭的街角向左拐个弯,然后一直线直走。一路上,伊莉莎薇塔靠在鬼贯警部肩膀轻轻的打鼾。
“是这里吧?”
停下车确认大门雕刻上面的名字,沙亚宾再把车子开进门里。和鬼贯警部所想象的落魄贵族完全不一样,这是一栋让人仅是从车窗往外看就感到惊讶不已的气派宅邸。虽然黑夜里不能清楚的辨识,但是楼上楼下大约有一百五十坪,总面积应该超过一千坪。这个时候已经将近午夜两点,但是每个窗户都可以看到灯亮着,到底怎么回事?
到达停车处,沙亚宾指着停在一旁的敞篷车。
“这辆车看起来很眼熟?”
“是呀!不会是卡谢姆贝克博士的吧?”
“我想也是。”
卡谢姆贝克博士是以仁心仁术为天职的医师,虽然还很年轻却颇得到俄罗斯人的信任。一只脚装有义肢,行动并不方便,但是可以开汽艇往返病患住家,平常以敞篷车代步。
“奇怪,发生什么事了?我先去看看。”
沙亚宾站在门廊,用门环敲门。门打开,问了两三句话,又飞快的跑回来。
“怎么啦?”
“快过来!卡谢姆贝克博士果然来了!”
“到底怎么啦?”
沙亚宾看着伊莉莎薇塔熟睡的脸庞,小声的说:“她的父亲阿鲁特蒙·米拉斯拉夫斯基伯爵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