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即将关店时分,那个收赌金男子来到了夜总会。他面无表情地在梶大介的面前摆放着厚厚的九叠钞票。女招待中,只有夏子一人还在店里,此时她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桌上大堆的钱币。
“收据要还给你吗?”梶大介连钱也没数就直接地问道。
“那个就不要了,它只不过是一种信用凭证而已。”那人微笑道。
“今日第五战,江岛因脚受伤而不能投球,这事你们事先怎么知道的?”
那个人连连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跑腿的而已。”
“那你是受谁之命拿钱到我这儿的?”
“这个我不能说。要我拿这么多钱来,我就默默执行就是了。”那男人说完就离开了夜总会。
梶大介没有追踪那人的念头。他想这事是明摆着的,一定是伊马和矢崎勾结的产物。但是,今晚那人也许不回伊马或矢崎的地方。只要他不去,就不能马上断定伊马、矢崎和棒球赌博的关系。伊马在电话里是明确地告诉我赌猛虎队赢球,但是他自己并没有亲自来拿钱。因此,万一碰到紧急的时刻,他完全可以蒙混过去。
“哇!这么多钱啊!”夏子走到近旁,两眼瞪得溜圆,发出了一声惊叹。
“你想要吗?”梶大介问道。
“当然想。”
“那,给你!”梶大介说着拿起一叠一百万日元的钞票,随意地塞到夏子的手中。
“这是真的给我吗?”
“反正这些都是黑钱,你拿去就是了。”
“嗯,这钱确实不是好钱。再说我喜欢花钱,一转身就花没了,要是以后要我还钱我可还不起。”
“这小丫头倒蛮机灵的。”梶大介笑道。
“那么真的给我了?”夏子兴奋得声音有些发颤。
“那当然。”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呢?”
“没什么,就是因为你的姐姐和我的朋友今井一起被谋杀的缘故。”
“我还是不明白。”
“就是这事使我伤感。”梶大介有点难为情地笑了。
第二天清晨,梶大介躺在沙发上刚睁开眼,发现躺在另一张沙发上的夏子不见了。沙发上留着一张纸条,上写道:“对于您的赏赐深表谢意,我现在购物去了。”
“夏子。”梶大介苦笑着把纸条放进口袋里,自己去吧台煮了一杯咖啡。接受一个年青漂亮的女子谢意,梶大介是很开心的。正当梶大介悠悠地品尝着清咖的时候,桥本走了进来。
桥本一坐下就嚷道:“你好舒服,给我也来一杯咖啡。”
梶大介一边往桥本的杯子里倒着咖啡,一边问:“医院的事调查清楚了吗?”
“调查清楚了。果然不出所料,医院的理事长就是矢崎泰司兼的。”
“那么说那些家伙放心地把佐知子送到医院去也不是偶然的?”
“是的。”
“可是,那个叫菊地的医生把佐知子的病情如实告诉我们,并且全力以赴地为她治疗,我想这好像不是假的。”
“菊地是个有良心的医生。你要知道,医院的事务长肯定是每天把佐知子的病情向理事长矢崎汇报的。”
“也许吧。那我们得赶快把佐知子从医院里救出来。”
“可是,现在佐知子还不能随便走动,否则就会使病情恶化,依旧处于神经错乱的状态。”
“你说得对,我估计佐知子就是康复了,他们也不会放她出来。”
“这个我知道,现在我也想得到佐知子的证词。我认为在这次日本职业棒球联赛中,棒球的赌博是西龙会和伊马以及矢崎三家势力暗中操纵的。西龙会的春日五郎是专门负责棒球赌博联络工作,而伊马则利用自己公司的女演员来拉拢著名球星,以获取重要情报,同时怂恿这些球星参与打黑球。”
“那么矢崎呢?”桥本的分析显然引起了梶大介的兴趣。
“他是三家势力中最坏的魁首,矢崎要的只是钱。西龙会的春日,伊马公司的伊马他们是黑手搞黑钱,而矢崎是表面上不弄脏手却使黑钱源源不断地进入自己的口袋,然后再用这些黑钱去资助研修所这些罪恶的场所。”
“那么,春日和伊马为什么要与矢崎搞在一起呢?如果只是为了钱,他们完全可以单干嘛。”
“他们之间肯定是互相利用才勾结在一起的。”
“他们互相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呢?”
“我通过对棒球赌博的调查,懂得了一个道理,也可以说是感到最不可思议的地方。棒球赌博的危害性谁都知道,所以报上时时登载着演员参赌被捕,以及暴力团被检举的消息,但是这种现象为何始终屡禁不绝呢?”
“这可能是日本人好赌的缘故吧。”
“我想不仅如此。棒球赌博是和大腕政治家有着密切关系的,所以外面传言警方的禁赌搜查工作往往因那些大人物的干涉半途而废,我原来当警察时不相信这种传言。”
“但是,如果查出矢崎和棒球赌博有关,这种流言不是变为真的吗?”
“是啊,春日和伊马在危难的时候,必然会求得矢崎的庇护。他们只要把赚到的黑钱中拿出几成送给矢崎,一切都可化险为夷。这种钱也就是所谓的政治献金吧?”
“我还有不明白的问题。”梶大介爽直地说道。
“什么问题?”
“就是我和你潜入到涉谷小林安子家时碰到的事。”
“啊,我想起来了。”桥本的眼中闪出异样的光芒,“那是在矢崎的小妾的房子吧?我们在二楼的卧室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当时都吓了一大跳。刹那间,我们都以为是佐知子死了呢。”
“其实,那具女尸就是房主人小林安子,我们是后来通过电视才知道的,但听说罪犯到现在还没抓到。”
“是的。她丈夫矢崎有不在场的证明,其他嫌疑者到现在也没查清。”
梶大介笑道:“我俩的嫌疑消除是桥本君的功劳吧?”
桥本道:“龟井警官开始就没怀疑我俩。”
“我现在不明白的是杀死小林安子的罪犯是谁,为了什么去杀害小林安子呢?而且据那个后藤一夫的坦白,小林安子住宅的电话里也装了窃听装置。”
桥本额首道:“对,那个后藤的确是这么说的。”
“就是在我店里装窃听器的同一个人,为什么也会到矢崎小妾的家里装窃听器呢?他们不是关系很好的合作伙伴吗?”
“即使是关系很好的合作伙伴,他们之间也有不可互信的地方,对于矢崎来说,他对春日和伊马只是利用而已。”
“唔,在棒球赌博方面,我们听到过演员、运动员以及黑社会分子被捕的消息,但没听说过政治家被捕的事。”梶大介表示同感。
桥本继续分析道:“这些所谓的政治家,对外界的人事,能利用的则尽量利用,一旦对自己产生危害,就绝不留情地抛弃,所以春日五郎和伊马尽管和矢崎关系很密切,但是他们很担心矢崎不知在什么时候会背叛他们,所以就派人在他的住宅里装了窃听器。作为政治家的矢崎在和小林安子通话时听出了装窃听器后产生的杂音,他杀死小林安子的原因或许是他得知对方通过窃听器,知道了小林安子和他人打电话时无意中泄露了棒球赌博的秘密事。”
“你真不愧是干过警察这行当的,考虑问题这么细致。”梶大介真心诚意地佩服桥本。
桥本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现在的问题是要有证据,只要找到证据,警察就能立刻逮捕他们。但是,很遗憾,直到现在还没找到证据。”
梶大介深有感触地说道:“是呀,我们现在能找到证据就好了。”
桥本又道:“我打算在这次日本职业棒球联赛结束之前协助警方把他们抓起来。因为听说这次联赛一结束,伊马他就可能暂时罢手。”
“今天是第二个休战日,明天又要开始第六战,即使我们工作顺利的话,也只有两天的时间了。”
“这样说来,我们必须在佐知子的事上要有所动作。对方现在尽量不想在这两天内惹出什么是非,当然,他们要如何处置佐知子还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是明确的,就是要暂时稳住你。这次让你参与棒球赌博并赚到不少钱,就是他们对你抛出的一种诱饵。”
“日本职业棒球联赛结束后,他们会除掉我和佐知子吗?”
“佐知子估计是要除掉的,因此她越有可能康复,处境就越危险。”
“那我们怎么办才好呢?”梶大介焦急地用拳头敲击着台面。自从知道新横浜医院受矢崎控制的消息后,他就急不可耐地想立刻把佐知子救出来。
“菊地医生是否和你说好今后还要不断保持联系?”
“是啊。但我不知道那个矢崎将会怎样对待佐知子?”
“我也和你一样。有一点你必须明白,菊地虽然是个有良心的医生,但是他毕竟也在为理事长工作,所以今后极有可能停止和你的联系。”
桥本说着,在吧台上放下咖啡杯,继续苦苦地思索着。
今天是第二次休战日,日本职业棒球联赛暂时中止。
梶大介再次问桥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桥本边思考边说道:“你赶快在那家医院找一个你能信任的人,要求他一旦发现有什么情况立即和你联系。”
梶大介连连摇头:“你要我马上在医院里找这样一个人做不到的。我只有在医院的附近找个地方住下日夜监视,你说好吗?但就是这样做,医院内部的举动还是不知道的。”
梶大介刚说完,桥本就急忙摇手道:“那样做不行。你的面容他们都认识的,我也一样。现在还是要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梶大介听了桥本的话不免有点泄气。正当他焦急无奈的时候,忽听得一个青年女子的声音:“这事让我来干吧!”
梶大介和桥本不约而同地扭头循声望去,只见夏子已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回到了店堂。
此时,她的一对秀目正热切地注视着他们。
梶大介敷衍地问道:“你回来了?”
“请看这个。”夏子说着,穿上一件带银貂皮毛领的女式齐腰短大衣,在原地转了一圈后快活地说道:“这是貂皮大衣,现在正打折销售,我实在太喜欢了,狠了狠心买下了。”
梶大介不由赞道:“你穿来很合身嘛。”
夏子笑了笑,说:“承蒙老板的赏赐,我非常感谢,作为回报,我决定代你们去那家医院。他们都不认识我,所以一定能轻易地进去。”
桥本道:“那家医院和你姐姐的死在哪方面有关系呢?”
“不!但为了自己,我想干这事。”
梶大介急忙劝阻,“这事很危险,你不能去。”
夏子依然满不在乎,“有危险,但也很刺激,我很有兴趣。”
“那就让她干好吗?”桥本似乎已同意了夏子的提议。
梶大介觉得夏子是个理想的人选,但怎么混入医院却是个难题,因此他踌躇再三,难以决断。
桥本轻松地建议道:“我们让她装病不就行了吗?”
“对方是医院,万一被他们戳穿了那怎么办?”
桥本笑道:“那没关系,现在的医学尽管很发达,但是原因不明的病也有好多,况且我们只要夏子从今天开始待三天就行了,到第四天即使他们发觉了也没事。怎么样,让他们上一次当看看。”
梶大介还是固执地摇头,“夏子年纪轻轻,身体又这么健康,怎么能住院呢?”
桥本胸有成竹地说道:“听说过去有个青年人为了逃避服兵役在检查身体前喝了大量的酱油,致使体内盐份一时大量增加,产生了高血压和心跳过速现象,就这样骗过了医生。”
“照你的意思,让夏子人院前也要喝大量的酱油?”梶大介不满地咕哝着。
桥本依然笑嘻嘻地说道:“这个我看用不着,只要夏子装得像,说哪儿都不舒服,医生一定会作为不明疾病来处理的。”
夏子也有些得意地插嘴道:“我的演技好着哪,我小时候就想当演员,两个月前我通过一个戏校的考试,虽然只是个小学校。”
桥本听了连声叫好,“你有这样体验那就太好了。到了医院后,你要连续不断地叫痛。”
梶大介还是忧虑地问:“那样做就可以了吗?”
“我在当警察的时候,常碰到那些调皮装病的犯人,他们在医生诊治的时候故意叫肚子痛,痛得满地打滚,后来试了多次终于被医生识破受到了惩罚。不过这也启发我们,第一次装病医生是不容易识破的,况且在这样大的医院,检查都要靠精密医疗仪器,检查结果至少要两三天才能出来。再说只要付清住皖费,医院是不会计较的。因为这样对他们不会造成损失。”
桥本终于说服了梶大介,决定带夏子去新横浜K医院。
三人上了桥本的轿车向新横浜方向疾驶而去。
在医院的附近把车停下,梶大介对夏子说道:“现在我去叫救护车。”说着他下车在路边的电话亭里拨通了120急救电话,他焦急地说道:“一个女孩在马路边痛苦地大声呼救,眼看要死了,请你们快派车来救她。我是个过路人,地方是……”
桥本对夏子说道:“你赶快下车倒在附近的路边开始叫痛。”
夏子听了立即下车依计行事。
梶大介有些烦躁地问道:“那我做什么好呢?”
桥本看着梶大介焦急的模样,忍住笑,像过去当警察时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说道:“请你藏在车中不许出来,如果你现在去医院,那么设计好的戏全部失败。”
梶大介老老实实地躲在车子里。桥本再次下车,在离夏子不远的地方蹲下身,偷偷地观察着。
不一会儿,街上响起了尖锐的声音,一辆救护车迅速地开来。两个急救队员抬着担架下车了,问了桥本几句话后急忙把夏子抬上了车。梶大介躲在车内透过车窗玻璃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直到桥本作为见证人也上了救护车向医院开去后,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一计能成功吗?”
梶大介躲在车内,一边抽烟,一边耐心地等待。
桥本好长时间没有回来,梶大介的一颗心不由地提到嗓子眼上。
近一个小时过去了,桥本终于快步向轿车走来。
一上车,桥本一边发车,一边对梶大介笑道:“成功了,夏子姑娘的演技真是太棒了!”
梶大介小心地问道:“医生没有识破她在装病?”
“没有。夏子一个劲地叫痛,医生对她也没办法,后来给她注射了镇痛剂,让她躺下了,说是明天给她全身检查,还要拍片、验血等等,这样混二三天是绝对没问题的。”
梶大介还是不放心地问道:“你是说到现在为止,我们的计划一切顺利吗?”
“是呀,接下来就要看夏子的行动了。”
“没有危险吧,我真担心她会成为第二个佐知子。”
“关于这一点,我想是没问题的。夏子是个机灵的人,两三天后她一定会出来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梶大介又点起一支烟,轻松地吐了几口烟圈道:“有关明天第六战的新闻你想听吗?”
桥本一边开着车一边回答:“在这赌徒的世界,我的行动不宜太显目,所以,至少我的天线接收不到这类新闻。当然,我知道明天的第六战肯定又是赌球的对象。”
梶大介颇有兴致地说道:“第五战,由于东京大象队的‘红桃A’意外受伤,猛虎队终于取得了二胜二败一平的战绩。从常理来讲,第六战可能对东京大象队不利。”
桥本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让分赛是怎么出现的,事先根本不知道,而那些家伙却预先掌握了第四战东田不上场及大象队让三分的重要情报。”
“收集情报的事可能是伊马干的,不知他有什么样的渠道?”梶大介似乎对伊马的神通广大很感兴趣。
桥本没有正面回答梶大介提出的问题。他反问道:“你认为今井的被杀和棒球赌博有关系吗?”
每当提起今井的事,梶大介的心情就格外沉重,他道:“听说今井在我收了春日的二百万日元的礼金时,他也收了西龙会给的黑钱。”
“梶君当时不知道春日送钱的用意吗?”
“完全不知道。后来,我作为猛虎队的‘红桃A’为这事受到了开除的处分,而今井却意外地蒙混过关。其后,他成了猛虎队的教练,并培养了东田这样‘红桃A’级的优秀选手。在这次日本职业棒球联赛,东京大象队和东日本猛虎队对战的关键时刻,春日和伊马都想收买对东田有影响的今井,并以揭穿老底相威胁。”
桥本补充道:“他们没想到今井拒绝了他们的要求,结果就以情杀的假象杀害了他。”
梶大介继续道;“今井是在日本职业棒球联赛即将开始之前被杀的,于是预备教练佐伯便代替今井升格为一线球队的教练,佐伯是个见钱眼开的人,所以他一上台就有可能被春日和伊马收买了。”
桥本又提出问题:“我有一事不明白,杀害今井的那些家伙为什么只收买佐伯而不直接去收买东田呢,东田本身是个花花公子,也许直接用钱就能把他买通的。”
梶大介没有直接回答,他反问道:“在第四战原以为必然出场的东田却出人意料没有上场,你对这事怎么看的?”
桥本道:“我想这当然是春日和伊马搞的鬼,而且方法还很简单。”
“怎么简单法?”
“广田领队对东田在第一战的表现有怀疑,且当时外面广泛流传着东田打黑球的议论,于是春日和伊马就指使佐伯在广田面前说了东田的坏话。广田听信之后,狠下决心不让东田?在第四战上场。”
一路上,梶大介和桥本你一言我一语边议论边分析着最近两队发生的人事怪现象。大家感到似乎已有一点点解开这些事件神秘的谜底了,于是彼此都非常高兴。
“我认为,第五战江岛的脚部受伤并不是打黑球的关系,问题是东京大象队的内部有人把这秘密偷偷地通知了春日和伊马。而这个秘密当时连新闻记者都不知道。”
“利用女人吗?”
“我对此也很有同感。特别是平冢和那个庆子的问题,伊马指使自己手下的女演员去接近和拉拢平冢,最后发生了自杀事件。平冢就是在赛场上因有人以此事发出怪叫,使得他在慌乱中出错,造成了败因。至于江岛脚部受伤的问题,在选手之间一定有不许外传的禁令,但是为女人之事焦头烂额的平冢有把柄在伊马手中,所以有可能把江岛受伤的秘密透露给伊马。”
“于是,伊马等人就利用这个秘密在第五战中赚了不少黑钱。因为当时取得二胜一败一平局战绩的东京大象队在十分有利的情况下迎接第五战,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东京大象队必胜无疑。而当他们知道了江岛不行的消息后,就倾囊押注于猛虎队因此大发其财。”
梶大介自嘲道:“承蒙他们的关照,我也赚了一点小钱。”
“有五六百万日元吗?”
“不,是七百万日元,我已把一百万日元送给了夏子,其余的我都留着,因为这些黑钱总要还的。”
两人在热烈的议论中,不知不觉车到了新宿的夜总会。
梶大介豪爽地说道:“今夜夏子不在,干脆停业一天。”
桥本跟着梶大介走进了店堂,两人喝着咖啡,准备继续讨论刚才未完的话题。
突然桥本的脸色大变,急叫:“啊,糟糕!”
“为什么?”梶大介疑惑地瞪大眼睛。
“混进医院的夏子如果有事一定会给这儿打电话的。”
“这个难道有错吗?”
“对。这儿的电话已被人装了窃听器。”
“啊,真是坏了!”梶大介恍然大悟,不由地连连叫苦。
原打算利用电话的窃听装置给对方设下圈套,所以一直没有想办法拆除,想不到渐渐放松了警惕,竟把这事忘了。
梶大介进而想到自己曾通过这个电话和医院的菊地医生通过话,想必他们一定已窃听到了电话的内容。
梶大介把这事告诉桥本后,桥本只得无奈地安慰道:“我想这事也不必过分担心了,反正医院的理事长是矢崎,你再关照菊地医生也是没用的。”
“可是,菊地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来过电话,一定是我们的通话被他们偷听到了,所以起了戒心。”
桥本思索了片刻,忽然脸上又露出了微笑:“我看这样做反而对我们有利。”
“为什么这样说呢?”
“你想,今日夏子巧妙地混进了医院,而对方一定又给菊地医生下了不许外传的禁令,这样他们就认为佐知子的事不会外漏,于是就安心地自行其事,他们的疏忽大意也就不可避免了。好,我们现在应该设法拆除电话的窃听器,如果不及时拆除夏子就有生命危险。菊地医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你通话,他们可能会直接杀害他,但对夏子却是采用另外的方法,一定是让夏子病情恶化后再把她杀死。”
“那么,我们赶快找窃听器吧。”
“好,现在就动手干吧。前几天我们调查时没有找到,其实只要认真找也没有多大困难。”
“我们从哪儿开始找呢?”
“原先我以为窃听器可能装在外面,现在看来更有可能装在店堂内部。”
“店堂内部?”
“是的,顺便问一下,你平时在里面睡吗?”
“我平时住在附近的公寓里,只是最近四五天才睡在店里。”
“这样的话,他们在内部安装窃听器的时间就有了。”桥本说着,就沿着电话线的走向仔细查找起来。
电话线是从后门引入店堂内的,那儿放着一只女招待使用的更衣箱,两人搬开更衣箱一看,桥本发出一声欢呼,“找到了!”
窃听器是一只细长的小装置。装置连着一根电线,穿过一个小小的墙洞通向隔壁的房间。
“隔壁是什么地方?”桥本一边拆下窃听器,一边问道。
“是一家公司的仓库,平时好像没人进出。”
“那么,那儿极有可能放着一台录音机,你只要一打电话,磁盘就会自动转动,所以需要经常调换磁带。不过现在拆除了窃听器就没有关系了。”
桥本正说得起劲,突然电话铃响了。
“打吧,没关系。”桥本微笑着对梶大介说道。
梶大介拿起电话筒,话筒里传来夏子压低的声音:“我想试一试电话。我现在接待大厅给你们打电话,有什么事我会再打来。”说着她挂上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