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后又过去了十天。因为孝三的猝死和玉枝的自杀而弄得焦头烂额的山上家,好容易才恢复了往日的生活节奏。
利彦在同百合子结婚之前都要住在这里。这是因为,道代说发生了这么多可怕的事,她有些恐惧,要利彦留在这里壮胆。
这天下午,利彦接待了两名奇怪的不速之客:一个三十四五岁的男人和一个看上去比他年轻十来岁的女人。
男的是个高个子,穿着一身非常得体的黑色西装,难免不让人想到是外国人;而那个女的也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同样是不同于本地日本人的打扮,长长的头发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们是俱乐部的。”男人对利彦说,“夫人在家吗?”
“你说的俱乐部是——”利彦诧异地打量着这两个不速之客,“是与那个莱昂斯俱乐部有关吗?”
男人一直盯着利彦的脸,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正是。你只要这样说了,我想夫人就会明白的。”
利彦仍然没弄明白,但是如果还继续追问的话就显得有些过分了,所以只好进去告诉了道代。
听了利彦的话,道代的脸上一下子现出了紧张的神情。
“是侦探俱乐部呀。”她说,“是为一些有钱人服务的专业侦探。因为是会员制,所以只负责受理会员的委托。”
“你委托这些侦探做什么?”利彦问。
“有一点事。以后再跟你说。总之,现在我得马上去见他们。”说着,道代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道代在会客厅见到了两位来访者。她一边揣摩着对方,一边紧张地确认着:“两位是侦探俱乐部的吧?”
“是的。”回答的是那个男的。这是没有表情的、干巴巴的声音。“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呢?”
道代轻轻地吐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她忽然间觉得有了依靠。虽然以前听孝三说过侦探俱乐部的事情,但由自己委托他们做事还是第一次。见面之前她还担心万一不可靠怎么办,现在见了面反倒觉得他们可以信赖。
“我想和你们谈的是关于前几天我死去的丈夫的事情。”下了决心后的道代说。她看到高个子男人不动声色地微微点了一下头。
“十天前,他因为心脏衰竭而猝死了。”
“听说是在洗澡的时候。”侦探用确认的语气回复。
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孝三的事情,这无疑增加了道代对他们的信任感。因为她觉得,在见委托人之前,如果什么必要的准备都没有,会让委托人觉得很不放心的。
“表面上看是这样。因为大家都知道我丈夫有心脏病,所以很多人都向我表示同情。”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那个女的像播音员一样的声音,口齿清楚、语调温柔。她好像是侦探的助手。
“心脏衰竭没有错。”道代说,“但却不是偶然的事故。”
“这就是说,”侦探说,“是由那位自杀的佣人实施的犯罪吧?”
道代凝视着对方:“真不愧为侦探,连这个也知道啊!”
“您过奖了。”侦探低下了头。
“是那个叫玉枝的佣人杀死了我丈夫。”
于是,道代向侦探们讲述了玉枝使用电线,后来又自杀的经过。侦探很感兴趣地听着,在她说完之后还重重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然后,他松开了一直抱在胸前的胳膊,从黑色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
“那个佣人在罪行暴露后自杀了。那么,您要我们做什么呢?”
“用一句话来说——”道代看着侦探和助手的脸,好像在比较着什么似的,然后才说,“调查事情的真相。”
侦探感到很奇怪似的眯起了双眼:“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还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她说,“比如说,我丈夫从来也没有不洗头就进浴缸的习惯,还有,也从不在洗澡时锁门,再就是也找不到玉枝杀害我丈夫的动机呀。”
“但玉枝杀死您丈夫是事实吧?”
“这也许是事实。不然的话找不到她自杀的理由。”
“可是您说还有别的真相?”
“是的。我总觉得在哪里被卡住了,也许是心理作用吧。”
“也许是。”侦探依然毫无表情地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想还是调查一下玉枝的杀人动机吧。就从这里调查可以吗?”
“可以。”
接着道代边想边告诉了侦探那天来家里的客人的名字,当然还有各自的亲戚关系。侦探把这些都记到了本子上。
“作为参考,您能详细地说说那天聚会的情况吗?”侦探说。
于是,道代就详细地叙述了那天的情况,当她说到敦司和行雄打架时,侦探的目光陡然亮了一下。
“这两个人平时关系就不好吗?”
“不是,没什么不好。”道代说,“敦司的脾气稍急躁些,但像那天那样打架却很少见。”
“噢?”侦探用圆珠笔敲着桌子并点头沉思着。
“还有那个浴室——”侦探盯着道代的脸说,“能带我们去看看吗?我想知道浴室在多大程度上形成了密室。”
“好的。”
浴室已经被彻底打扫过了。案发后好几天道代都不敢进去,可到外面的公共浴池也确实很麻烦,这两天才又重新使用的。
“浴室安装这样结实的锁还真是少见呢。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吧。”
“以前我们家雇的是一位年轻的佣人,她说洗澡不锁门不得劲儿,于是就安了锁。”
“噢,那么,这个钥匙是夫人一直保管的吗?”
“是的。一直放在我屋里,没有给过别人。”
侦探点了点头走进了浴室,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浴缸,大到一个成年人可以很舒服地躺下,那上面还有一个小窗户。
“当时这个窗户是什么样子?”
“是开着的。”道代说,“但是有纱窗,而且在里面用螺丝固定的,从外面肯定打不开。”
“确实很牢固。”侦探仔细地查看着窗户说。
“三天后向您报告结果。” 侦探回到会客厅后说,“我觉得关于密室的问题并不是那么复杂。”
“是吗?”
“很简单。”侦探说,“能考虑到的只有一个问题。您丈夫是自己锁上的门,这自然是有理由的吧。而这一点,同解开案件的真相有直接的关系。”